“有些時候,事情就是從一個壞的起點開始,朝著另一個更壞的方向發展,而在其中的人們,卻沒有能力意識到這樣的狀態發生。”

    —《天暖的心語小屋》

    自從刑羽走後,天暖的生活也因此改變了,平時還顯得開朗嬉笑的天暖走入了一條消沉的夜路。

    又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秋日的高陽已經掛在了略斜的天空,天暖伸了一個懶腰,默默的睜開眼睛看了看貼在頭頂正上方的照片。那是高中的時候和球隊取得畢業足球賽勝利後拍的,汗涔涔的天暖當時拿著自己的球衣揮舞著,以至於抓拍下來的狀態裏還能夠感受到球衫劃破空氣的風聲。

    “想他們了。”天暖的內心突然感覺到對原來那群夥伴朋友的想念,也許是最近遇到的事情讓天暖感覺到了什麽才是孤獨,什麽才是失去,什麽才是無法挽留吧。天暖不禁迴想起了大學一年級剛來的時候,那個時候,和所有的新同學都不熟悉,自己唯一能夠慰藉心靈孤獨感的莫過於是那些一起度過3年高中生活的同學們。可隨著時間的流轉,慢慢熟悉了大學生活的天暖,漸漸的失去了和他們的聯係,一度的失去電話號碼,一度的不在從qq群裏看見親切的問候和嬉笑怒罵,天暖有時候就在等待,等待著一個電話或者一條信息的到來,可惜,等待越來越久,而期待發生的事情卻遲遲沒有出現。

    “喂,是阿文麽?你有沒有唐軍的電話?哦,沒有啊,那我問問別人吧,嗯,我挺好的,有時間聯係,嗯,拜拜。”

    “喂,小玲嗎?嗯,好久不聯係了,你還好吧,嗯,我也還行吧,你有沒有唐軍的電話啊?哦,一直都沒有聯係麽?嗯,嗯,好,我問別人吧,嗯,保重啊,拜拜。”

    “喂,我是天暖啊,你不是小光?哦對不起,打錯了。”

    無奈的天暖靠在了枕頭上,接連播出的電話裏不是已經感覺到非常陌生的問候,就是搪塞起來明目張膽的寒暄,這無一不讓天暖感覺到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痛苦。

    “他們都變了,變得陌生而心狠手辣,他們不再是原來的那群人了,我再不想這樣了… …”已經被刑羽的離開打擊的頹然的天暖此刻似乎再也不能對“朋友”這個詞抱有什麽幻想,“自己不是別人的朋友,別人也不是自己的朋友,也許大家都是朋友,也許都不是。”想到這裏,近乎雜亂的思緒在腦海裏翻滾,天暖打開了通訊錄,尋找著,刪除著… …

    “蟲蟲?”天暖被眼前這個在熟悉不過的稱唿吸引了,也因此停下了對電話薄的殘忍殺戮。

    “蟲蟲,還記得我嗎?”幾分鍾以後,一條短信發送到了天暖的手機裏。

    “嗯,記得啊,你不是天天嘛,嗬嗬,怎麽想起來我了呢?”

    “就是突然看見了,發覺自己好久沒有聯係你了呢,你怎麽樣了?”

    “還那樣吧,心情倒是比以前好多了。你呢?”

    “是嗎?心情好很重要,不要再想什麽了,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

    “怎麽感覺你今天狀態不好呢?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我在寫一本小說了,是寫咱們上學的時候的事情的,反正我天天在家裏也出不去,有的是時間。”

    “寫小說?那太好了,等寫好了也給我看吧,嗯… …你的腿,還是不能動麽?”

    問完了這句話,天暖的心不由得被什麽觸動了一下,嗓子也因此而被噎住了一樣,即便不是麵對麵的交談,也讓天暖著實的冒了一下汗。因為他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問這樣可能最有殺傷力近乎殘忍的問題是否合適。

    “你是不是不敢問我啊?嗬嗬,沒關係啦,都過了這麽多年了,我的腿醫生說沒什麽希望了,不過我也習慣了坐在輪椅上做事情,比如寫小說啊。”

    天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變得濕潤了。

    蟲蟲是天暖高中時班上的一個漂亮的女生,平時開朗而樂於助人,所以和班上的同學關係都很好。可惜天不惜人,就在高中一年級下學期的那個晚上,天暖和蟲蟲還有幾個同學一起放學迴家,一路上同學紛紛到家,所以走到後來就剩下天暖和蟲蟲了,這時候天暖充分感覺到了自己作為一個男生在夜晚護送女生迴家是多美的一件事情,因為這樣和蟲蟲獨處的機會是少之又少的。一路上,蟲蟲和天暖開心暢談,從學習到未來,似乎這段路沒有終點一般,這也是天暖所希望的。可終究,蟲蟲還是走到了居住小區的大門外,“謝謝你送我迴家,迴去的路上要小心啊。”天暖享受著這似乎是最美的天籟之音的讚許和關照,“咦?你的書呢?”天暖迴過頭去看了一眼本該夾在後車架上的書本,卻發現可能是什麽時候掉了。

    “一定是路上掉了,趕快迴去找一定能找的到的。”說著蟲蟲便要沿路迴去幫天暖找。

    “你迴家吧,我自己迴去找,這麽晚了。”天暖說著便拉住了蟲蟲的胳膊。

    “剛才我還記得書在的,一定丟的不遠,我陪你過去找啦!”蟲蟲貌似撒嬌一般的說道。

    此刻天暖的心情真的是不知道甜美還是茫然,對於這樣無法拒絕的貌似是自己期待的央求,天暖真的找不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拒絕的理由,增加一分鍾的相處,依舊走在路上,這難道不是天暖所希望的麽?

    “好吧,我們快去找,哈哈。”天暖馬上調轉車頭,和蟲蟲尋走迴去。很快,找到不到200米遠的地方,深藍色的書本在晚風中咧咧的飄著。“我就說嘛,不會丟太遠的。”

    “嗯,好啦,書找到了,我送你迴家吧。”說著天暖又再次準備送蟲蟲走迴這200米的路程。

    “不用了,這麽晚了你快點迴家吧,要不你媽該著急了,你看,就就這麽遠的路,我還能有什麽危險呢,連家裏的陽台都看得見啦,好啦,不說了,我走了啊,明天見!”說完,蟲蟲身穿淡藍色連衣裙的身影便向著家的燈光跑去了… …

    “不好啦!蟲蟲出事了!出車禍了!”第二天早自習的時候,一聲霹靂炸響在高一三班的教室裏,天暖奪門而出… …

    “喂,你怎麽不說話了?”又一條信息發過來,天暖中斷了思緒。

    “我剛才在想事情啊,嗯,等我迴家後去看你。”

    “知道啦,你哪次迴來沒看我的,你要不來我才饒不了你的,嗬嗬,好了,不說了啊,今天我媽帶我出去見見陽光,照顧好自己。”

    “呃… …”天暖沒有再迴複短信,而是靜止的靠在那裏,“說什麽,我該說什麽,說抱歉?說對不起?說我該死?”天暖的腦子裏更加混亂了,多年前的愧疚感似乎是被從地獄喚醒的惡魔抓撓著天暖的內心,這件事天暖沒有跟大學裏的任何人說過,他不願提起,那似乎是他的一個心結。而今,獨自守護著這個秘密,天暖感覺自己是在和自己作對一樣。

    “朋友,我到底是不是朋友?”天暖叩問著自己。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是我堅持送你迴家就不會這樣了… …我,我該死,嗚嗚嗚… …”趴在病床前的天暖哀號著對自己的懺悔。

    “不是你的錯啦,是我自己不小心,以後不要提你送我這件事情了,永遠不要再提,我不想讓這場災難同時降臨在兩個人的頭上,答應我好麽?”

    “我,我… … 嗚嗚嗚… …”

    “喂,小子,想什麽呢?做春夢呢怎麽的?”

    不知什麽時候,江陽迴到了宿舍裏,看見天暖獨自在床頭發呆便走過去抬頭問道。

    “沒想什麽,大盜,你說我是朋友麽?”

    “腦子進水了你,不是朋友是什麽?這幾天看你鬱悶的,臉都成了醬茄子了,來來快下來,給你說個事情,我剛才看見寒天和一個女生出去了,你說這小子是不是解凍了?還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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