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任何隱瞞,兩個小女孩老老實實地迴答了厲南燭的問題,但這兩個名字卻讓厲南燭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另外兩個,是不是叫‘小滿’和‘芒種’啊?”


    她可是記得,昨天打劫她的小家夥,一共有四個來著。


    誰知道,聽到厲南燭的問題之後,那個叫做立夏的小姑娘很是認真地搖了搖頭:“不是,老四叫秋霜,名字不是老乞丐起的。”


    ……還真有個叫小滿的。


    “老乞丐?”輕輕地挑了下眉梢,厲南燭的眼中滑過一絲了然。


    想必這四人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而失去了父母的孤兒,除了那個秋霜之外,其他三個,就連名字都是一個老乞丐給起的。


    一個流落街頭的乞丐,自然不可能有多大的學問,這按照節氣起的名字,大概已經算得上是她能夠想出來的最好的名字了。


    而幾個沒有別的本事的小孩兒,想要活下去,除了乞討之外,就隻能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邊上的周大娘顯然同樣想到了這一點,麵上不由地流露出同情的神情來,但見厲南燭沒有說話,也不敢擅自開口。


    “我昨天讓你們看的馬呢?”將麵前的這兩人打量了一番,厲南燭突然出聲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周若離:我家男人總想著作死該怎麽辦?急,在線等!


    昨天打錯章節數了,已經改過來了_(:3ゝ∠)_


    謝謝王貓貓的雷,麽麽噠~


    ☆、第119章


    聽厲南燭提起這個, 兩個小丫頭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在心裏頭琢磨起該怎麽把這件事給糊弄過去來——這種事情她們幹多了, 憑著她們極具欺騙性的外貌,成功的次數還不少。


    但是, 對上厲南燭那帶著莫名威懾力的目光, 兩人囁嚅了半晌,最後還是沒敢說謊, 乖乖地按實迴答了她的問題。


    “賣了。”扁了扁嘴,那個叫做穀雨的女娃子顯得有點沮喪。


    本來嘛,厲南燭把那樣一匹良馬留在她們那兒, 就跟在她們眼前放了一大筆白花花的印子一樣,她們怎麽可能不動心?


    一開始的時候, 秋霜還因為擔心厲南燭來找麻煩勸了兩句, 但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前來取馬的人,她就也不說話了。


    ——反正她們把馬一賣, 換個地方一躲, 京城這麽大, 對方難道還真能為了找她們, 而把這裏整個翻過來不成?


    再說了,就算真的找到了又能怎麽樣?最多不就是再挨一頓揍, 沒什麽大不了的。


    然而,她們沒有想到的是,那黑心的馬商知道她們的馬來路不正,死命地壓價不說, 她們還在街上碰著了以前得罪過的人,一追二竄的,竟然直接撞到了苦主的麵前。


    這運氣,估計天底下都找不出幾個這樣的了。


    “賣了?”將對方的話重複了一遍,厲南燭那微挑的尾音,嚇得兩個小家夥渾身都不可抑製地抖了一下。


    明明這人沒有露出什麽可怕的表情,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們就是覺得超級嚇人!昨天晚上她們到底是瞎了什麽眼抽了什麽風,才會上去招惹對方的啊!


    見到兩人的模樣,厲南燭的嘴角略微翹起,麵上浮現出些許古怪的笑意來。


    說實在的,對於對方的迴答,她並沒有感到有多意外。她又不是傻子,不知道自個兒昨夜的舉動,對這幾個小丫頭來說意味著什麽。


    如果她真的隻是因為自己要翻牆入城,沒法把馬給一塊兒帶進去的話,完全可以解開馬韁,任由其自己在山野間度過這一晚上,而非將之交到初次謀麵,什麽都不了解的人手中。


    正如厲南燭曾經對花辭樹所說的,她看人的眼光,可是很準的。那般輕慢的行為,不過是給這四個小孩兒出的一道考題罷了。


    唇邊的弧度緩緩地擴大,厲南燭那帶著深意的目光,看得兩個小丫頭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恨不能找個地方讓自個兒鑽進去。


    昨天夜裏她騎馬奔馳的時候,沒有注意方向,想來是恰好撞到了那些個小丫頭的藏身之地附近。


    這麽一個衣著不凡的人孤身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己方不但有著人數的優勢還占著地利,於情於理,她們都不可能放過這隻肥羊。而憑著那附近事先設下的陷阱,身手稍微差些的人,便是直接被坑殺在那裏,都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可厲南燭能夠明顯地感覺出來,這四個小家夥隻為求財,並無傷人的意思,甚至還有意避開了一些有可能致命的陷阱。隻這一點,便讓她生出了些許的好感。


    人為了生存,做出些下九流的事情,並不是什麽值得苛責的事情,但若是連最基本的良知都丟失了,那就與畜生無異了。


    不過……


    看了縮成一團坐在地上的兩人一眼,厲南燭站起身來:“先挑兩個月的糞吧。”


    既然做錯了事情,就必須受到懲罰。


    “……哎?”壓根沒有料到厲南燭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兩個小女孩臉上的表情有點發懵,一副沒能理解對方話裏的意思的樣子。


    不說她們,就是一旁的其他人,聽到這話,都不由地愣了一下。


    他們見過把抓到的賊送去見官的,也見過把抓到的賊揍一頓出氣的,但是讓人去挑糞的……還真是平生第一次碰上。


    猛地迴過神來,穀雨正要開口抗議,就聽到厲南燭再次開口了:“要是你們告訴我們另外兩人在哪兒,就把時間減到一個月。”


    隻是,這挑糞的人,就得從兩個變成四個了。


    當然明白厲南燭沒有說出來的意思,穀雨到了嘴邊的話一變,帶上了幾分硬氣:“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做出這種出賣姐妹的事情來的!”說完,她還重重地“哼”了一聲,以表示對厲南燭這種利誘行為的不屑。


    分明她是想要做出寧死不屈的有骨氣的模樣,但配上那稚氣未脫的臉,卻莫名給人一種賭氣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她的臉蛋。


    “是嗎?”掩下眼中的笑意,厲南燭好似漫不經心地掃了鼓著腮幫子的人一樣,不緊不慢地說道,“那我就隻能自己派人去找了,到時四個人一起挑四個月的糞吧。”


    “被我撞見過之後,你們應該不會繼續待在昨天那裏了,”說到這裏,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兩人一眼,才繼續往下說,“剛才那兩個人,應該知道挺多你們的事情?”


    穀雨:……


    突然有點想哭怎麽破?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嗯,還可以去馬販子那裏問一問。”就算對方不說她賣給了誰,這京城裏的馬販子,總不還就是那麽幾個,頂多一個一個問過來就是。


    像是沒有看到穀雨小丫頭那可憐巴巴的表情似的,厲南燭摸著下巴,把自己能想到的線索都一點一點地說了出來。


    其實就算沒有這些線索,以她的身份,想要在這京城當中,找到兩個並未刻意隱藏蹤跡的人,也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但那樣一來,卻顯然少了幾分壓迫與……趣味。


    看了一眼臉色漲得通紅的穀雨一眼,厲南燭唇邊的笑意加深,終於停下了話頭,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這……四個月,是不是太長了點?”看了一眼地上那兩個看著還有些瘦弱的孩子,周大娘的眼中浮現出不忍的神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她們年紀還小……”


    聽到周大娘的話,穀雨和立夏頓時眼睛一亮,滿臉期待地看著她。然而,厲南燭的下一句話,卻打散了她們的希望:“正是因為年紀小,才更應該清楚地教導她們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確實,以這兩人的年紀,即便是見了官,對方定然也會網開一麵,不加重罰的,但她們不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這般肆無忌憚嗎?


    當年幼成了錯誤的擋箭牌的時候,一些觀念,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根深蒂固,再難拔除。


    更何況,她的這個懲罰,真算不得多重。


    側頭看著周大娘,厲南燭緩緩地問道:“難道不是嗎?”


    周大娘聞言微微一愣,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麽,長長地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讓她們起來吧,”移開視線,厲南燭看向顧臨安,雙眸微彎,“我們還得找人來安排這事呢。”


    顧臨安見狀輕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裝了藥粉的小瓶子,從中到處些許在帕子上,沾了些邊上喂雞的碗裏的水,在旁人疑惑的目光當中,往那兩個小姑娘的鼻翼上擦了擦。


    而後,穀雨和立夏頓時感到耳目一醒,剛才那暈乎乎的感覺瞬時間便消失不見。


    這兩個小家夥都是鬼靈精,立時就明白了這是怎麽迴事。年紀稍小些的立夏瞪著顧臨安好一會兒,才憋出了兩個字:“卑鄙!”


    竟然對她們這麽小的孩子下-藥!


    但對上立夏的視線,顧臨安卻一點兒都沒有心虛的感覺,反倒幽幽地歎了口氣:“男兒的氣力比不得女兒,隻得用這種東西,給自己尋個自保的方式。”


    穀雨&立夏:……


    厲南燭:……


    睜著眼睛說這種瞎話,這家夥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顧臨安表示,當然是不會痛的。裝完了柔弱與可憐,他又笑意盈盈地問周大娘要了繩子,把兩個小丫頭給捆了起來,絲毫沒有因為這兩人的年紀小而放鬆的意思,弄得還想伺機逃跑的兩人一肚子的鬱悶。


    “不用送了,”製止了想要跟上來的幾人,顧臨安的視線在何靖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又若無其事地移開,雙唇微彎的模樣,看著很是親和,“要是日子定下來了,可別忘了告訴我們。”


    顧臨安和厲南燭都不是那種喜歡身邊有人跟著伺候的人,是以碰上了這種事情,還得自己跑上一趟。好在兩人此時本就沒有什麽別的事情要做,一塊兒去處理這種可以稱得上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別有一番趣味。


    安排好穀雨和立夏的事情之後,又差了人去找了另外那兩個小丫頭,以及自己落在馬販子手裏的那匹馬之後,厲南燭就和顧臨安一起離開了。


    互通心意之後的第一天,他們可不想花太多的時間在這種事情上。


    由於在路上乖乖地把自家的姐妹給賣了,兩個小姑娘“受難”的時間被縮短到了一個月,可她們卻忘了,厲南燭前頭的那句話裏麵,有個“先”字。


    “很在意她們?”和厲南燭並肩走在街上,顧臨安略微轉過頭,看著身邊的人的側臉,笑著問道。


    厲南燭聞言愣了愣,繼而如實地點了點頭:“嗯。”


    昨夜她因為顧臨安的事情,心裏頭亂得很,沒有細想,但事後迴想起來,幾個身上並無多少財物的小姑娘,在藏身的地方設下那種能夠要人命的陷阱,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平日裏做這種劫人財物的事情,這些小家夥肯定會得罪一些人,但除了某些喪心病狂的人之外,想必還真沒有多少人會和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太過計較,而以那幾個人的機靈,也應該不會去招惹那種瘋子。


    如此一來,她們為什麽會有那樣的舉動,就十分令人玩味了。


    “所以你就讓她們挑糞去了?”聽著厲南燭說了昨天晚上碰上那幾個小姑娘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顧臨安揚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以懲罰的名義,將幾人置於官府的看顧之下,無疑是最好的保護。


    被顧臨安那仿佛能夠將自個兒的心思給看透的目光給弄得有些窘迫,厲南燭輕咳一聲,努力擺出義正言辭的樣子:“我那是為了讓她們更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至於這裏麵有沒有夾雜點其他的惡趣味,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見到厲南燭的樣子,顧臨安忍不住輕笑出聲:“真是大公無私。”


    “那是,我可是下凡拯救世人的天神啊!”將某本書上寫到自己的話語給說了出來,厲南燭自個兒先繃不住表情,笑了出來。


    不過,若是想要弄清楚這裏頭的貓膩,光這樣是肯定不夠的。


    那幾個小丫頭都機警得很,估計不可能和他們透露什麽,她隻能自己著手去調查。


    當然,這種事情,無須厲南燭親力親為,她隻需要將自己的意思傳達下去就是,自然會有人為此操心。


    “操心太多,會早禿的哦。”視線有意無意地掃過厲南燭那一頭烏黑的長發,顧臨安的眼中含著幾分笑意。


    厲南燭:……


    別提這種可怕的事情好嗎?


    說起來,不知道為什麽,禿頭的男人貌似總比女人多一些?


    目光不受控製地在顧臨安的頭頂轉了一圈,厲南燭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對方半禿的模樣,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


    “要是真的禿了,”輕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眼中的笑意,厲南燭欲蓋彌彰似的錯開了顧臨安的視線,“我就把頭發都給剃了。”


    光頭總比半禿要來得好看吧?而且她還真見過有嫌頭發打理起來麻煩,把自個兒剃了個大光頭的人。


    顧臨安聞言微微一怔,繼而才想起來,這並非推崇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儒家的禦朝,這兒的人對於這種事情,看得比他們要輕得多。


    因著所推崇的學派不同,兩朝百姓的生活方式,還是有著許多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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