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折子一類的東西,隨身攜帶他倒是能理解,針線又是怎麽迴事?還有些其他一些他不知道有什麽作用的東西。


    厲南燭聞言笑了笑,也不在意:“在戰場上,這些東西有時候,就能救你一命。”


    這麽多年下來,她早就習慣將這些東西,都帶在身上了。


    看著厲南燭的眉頭因為酒水的刺激而蹙了起來,顧臨安的手指動了動,終是沒有動作。


    將傷口邊上一些被水泡得發白的皮肉割去,厲南燭捏著針線好半晌,忽地輕輕地歎了口氣:“你要是會製衣就好了。”


    她到底傷了一隻手,自己弄起來有點不方便。


    顧臨安聞言一怔,有點不明白厲南燭的意思,但下一刻,他就見到麵前的人,將手中的細針刺入了自己的皮肉中,像是縫補破舊的衣服一樣,將傷口給縫了起來。


    雙眼不由自主地睜大了些許,顧臨安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怎麽,你們那兒沒有這樣治傷的辦法?”厲南燭扯了扯嘴角,聲音裏帶著些許幾不可察的顫音。


    這本該是在讓傷者服下藥物昏迷之後,再讓大夫進行的事情,就這樣清醒著施針,著實是有些難熬。


    “沒有。”沉默了好一陣子,顧臨安才沉聲迴答。他不覺得他們那裏,會有哪個瘋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作者有話要說:  顧臨安:媳婦兒比我還男人怎麽辦?


    謝謝總有女配想逆襲的雷,麽麽噠~


    ☆、第73章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 ”大概是看出了顧臨安在想些什麽,厲南燭笑了笑, “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樣瘋的。”


    當初第一個發現這樣可以促進傷口愈合的人,也絕不可能是在自己身上試驗的。


    聽到厲南燭的話, 顧臨安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你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不尋常?”


    “那當然,”毫不在意顧臨安話語中的埋汰,厲南燭咧了咧嘴角, “這世上如我這般的人, 又能有幾個?”


    一如既往的帶著懾人的霸氣的迴答, 可在這樣的情景下,顧臨安卻莫名地有些想要發笑。


    看著厲南燭割斷了沾了血的絲線,再次用酒清洗了傷口, 顧臨安抬手輕輕地抹去厲南燭額頭上泌出的冷汗, 輕笑著說道:“沒有了, ”他垂下頭,在厲南燭的鼻尖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隻有你一個。”


    所以,也隻有她, 能將他這般深深地吸引。


    許是聽出了顧臨安的話外之意,厲南燭彎了彎眸子,麵上也浮現出些微的笑意來。


    剛才的那一番動作著實耗費了厲南燭大半的力氣, 她有些疲憊地靠在石壁上,看著顧臨安將滑落的衣服再次披在她的身上。


    “第一個想出這種法子的人是誰?”往火堆裏添了些柴,讓火燒得更旺些, 顧臨安開口問道。


    就算那人沒有在自己的身上做過這種事,但能夠想到這種辦法的,肯定也是一個狠人。


    “應該是一個產婆吧?”厲南燭歪了歪腦袋,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顧臨安:……?


    完全沒有料到會得到這樣一個迴答,顧臨安不由地愣了一下。


    “你知道的,世上這麽多女人,總是會有幾個身子不好的,又或者因為別的一些原因,導致難產的人的。”看了顧臨安一眼,厲南燭繼續說道。


    這種事,若是不小心一些,就是個一屍兩命的結局。


    不過比起天啟大陸來,乾元大陸上倒是不存在什麽保大保小的選擇,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人要是沒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隻是,總會有人想著,能不能將母女都給保下來。”畢竟這世上少有女人,能夠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尚未降生的孩子死去,而無動於衷的。


    聽到這裏,顧臨安也有些明白過來了:“所以,就有人想到了剖腹取子?”


    這樣的事情,禦朝也發生過,隻不過,這種情況,隻發生在主人家選擇保小的情況下,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還想著要去保住產婦的性命。


    畢竟連肚子都被剖開了,又如何還能繼續活下去?


    “沒錯,”厲南燭點了點頭,“即便是被腰斬,人不也還能喘好一陣子氣嗎?隻是在肚子上開個洞,喘氣的時間,當然要更長。”


    是以理所當然的,就會有人想,要是在這段時間裏麵,讓那道口子合迴去,能不能將人的性命給保下來。


    那些給女人接生的產婆,大多自身本就是醫術不錯的大夫,既然有了這樣的想法,自然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但是,該如何去驗證這一猜想?”第一次聽說這種事,顧臨安頓時來了興趣。


    總不能去找個孕婦,試試看能不能在取出孩子的情況下,將人給治好吧?


    “這世上會難產的,可不止是人。”厲南燭笑了起來。


    雖然那些畜生和人有很多地方不同,但總有許多東西,是共通的。


    可惜的是,想法是好的,但想要成功地將其變成現實,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傷口被縫合之後,那些動物確實比原來活得更久了些,可到了最後,大多都因為傷口惡化而死去了,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後來,也就沒有多少人再去嚐試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投入了無數的心血,卻隻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的時候,依舊能隻憑著心中的那一個信念,埋頭往前走的。


    “不過,拿酒清洗傷口,能夠降低惡化的幾率,也是在那時候發現的。”說到這裏,厲南燭停頓了一下,忍不住又問了顧臨安一句,“你們那兒的大夫,真的不會縫合傷口?”


    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要知道這在乾元大陸,已經可以算是常識一類的東西了。


    顧臨安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地開口:“或許有吧,我不知道。”


    他雖然擅長用毒,但也僅僅是知曉藥理方麵的知識罷了,對於外傷之流的事情,確實不太清楚。他自己沒有經曆過類似的事情,又未曾聽別人提起過,自然下意識地就將其當做不存在了。


    隻是,他既然從未聽說過,至少可以說明,這種舉措,在禦朝並非如周朝這樣,廣為眾人所知。


    “這樣啊……”沒有深究,厲南燭眨了眨眼睛,突然問道,“那你們那邊的軍營裏,有防水的火折子嗎?”


    剛才顧臨安見到她帶著的火折子的時候,麵上那驚異的神色,她是看在眼裏的。


    “我不是軍中的人。”輕輕地歎了口氣,顧臨安轉過頭,有些無奈地看向厲南燭。


    因此縱然軍中有那些東西,他也不知道。這又不是其他東西,能夠隨意地讓無關之人知道。


    “嘖,”聽到這話,厲南燭忍不住輕輕地嘖了下舌,“出身高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皇家公子啊……”


    顧臨安:……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不對味兒呢?


    “對了,你們那兒……”厲南燭還想說什麽,卻被顧臨安給打斷了:“你今天,話似乎特別多?”


    “……有嗎?”略微停頓了一下,厲南燭打了個哈哈,“我不是話一直挺多的嗎?”


    基本上她和顧臨安在一塊兒的時候,都是她在說。


    顧臨安沒有搭腔,隻彎著雙唇,側著頭看著她,橘色的火光在他的眼中跳躍,那目光像是能夠將人整個看透。


    和他對視了好半晌,厲南燭終是敗下陣來,有些疲倦地吐出一口氣:“好吧,”她說,“我疼得睡不著。”她當然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躺下來好好地休息一會兒,但傷口的疼痛實在太過劇烈,讓她完全沒法無視。


    “你要是累了的話,先休息吧,”即便在山洞中看不到外麵的天色,但她依舊明白此時夜已經很深了,身邊的這個人今天經曆了這樣的事情,定然也很是勞累了,“我來守夜。”


    聽到厲南燭的話,顧臨安眯起眼,盯著她看了好一陣子,才輕笑一聲,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蠢。”


    厲南燭:……


    她剛剛有說錯什麽嗎?


    然而,不等厲南燭出聲發問,她就感到顧臨安扶著自己的肩,緩緩地讓她躺了下來,而她的腦袋,則枕在了一處溫暖柔軟的地方。


    “我說過,有些時候,要學會向人撒嬌。”頭頂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與憐惜,讓從未被如此對待過的厲南燭不由地有些發愣。


    “若是睡不著,”細細地理著懷中的人半幹的發絲,顧臨安溫聲說道,“那就和我說說話。”


    隻要樣能夠讓她的疼痛減輕些,他樂得如此。


    良久之後,厲南燭才緩緩地閉上眼睛,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山洞裏忽地就安靜下來了,隻能聽到柴禾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響。


    “你說,在這裏留下石壁上的字的兩個人,”突然,枕在顧臨安腿上的厲南燭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是男是女?”


    顧臨安對此似乎並未感到太過意外,隻輕笑了一聲,便接話道:“南燭覺得呢?”


    “會縫紉,會製衣,會刺繡,我原本覺得,這兩個人裏麵,肯定是有一個男人的。”厲南燭沒有睜開眼睛,繼續說道。


    “原本這樣覺得,”很是配合地接了話,顧臨安問道,“那現在呢?”


    “現在……大概是覺得兩個人都是女人吧。”厲南燭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迴答。


    “哦?”顧臨安下意識地轉頭往刻了字的石壁看了一眼,“為什麽這麽覺得?”


    “嗯……”大概是如今的狀態的緣故吧,厲南燭的聲音顯得有些懶洋洋的,“直覺吧。”


    “是嗎?”沒有認同或反對,顧臨安隻是笑著說道,“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他當然知道,厲南燭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肯定不止是因為這樣一個毫無根據的理由,可這種事情,本就沒有戳破的必要,又何必多此一舉?


    “就是覺得,那兩個人……”說到這裏,厲南燭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應該是相互喜歡的吧?”


    若非如此,又有哪個人,會親手替另一人織一件衣服?


    “或許吧。”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顧臨安忍不住又往石壁那兒看了一眼。


    即使那上麵沒有半句話提到那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可其中透露出來的溫馨與些微的甜蜜,卻能讓人清晰地感受到。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厲南燭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將其中的一個人當做男子。


    “但是,那並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不是嗎?”輕輕地捏了捏厲南燭小巧的耳垂,顧臨安彎了彎唇角。


    他不覺得那兩個人會對這一點毫不知情,畢竟雙方都並未刻意遮掩這一點。而懷裏的這個人,更是不會在乎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嗯,”輕輕地笑了一下,厲南燭說道,“隻是有些感慨,感情這種事,果然和性別與樣貌,沒有太大的關係啊……”


    “要是哪一天,我喜歡上了一個女人,肯定因為她是她,”許是生出了些許睡意,厲南燭的聲音聽著有些迷糊,“而不是因為她是女人。”


    “……”沉默了一會兒,顧臨安很是認真地開口,“下輩子我不一定會投胎成女人。”


    厲南燭聞言,嘴角略微翹了翹,卻是沒有說話。沉沉的睡意席卷而來,讓她有些懶得動彈。


    “我們得在天亮之前離開這裏……”意識被拉扯著往深處潛去,厲南燭的嘴唇動了動,卻是有些弄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把話給說出口了。


    而迴答她的,則是落在額上的一記輕吻,那輕柔的觸感,一直蔓延到她的心髒深處,就連夢境,都變得柔軟了起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厲南燭醒過來的時候,麵前的火堆燒得正旺,想來是有人剛剛添了柴禾,隻穿著一件內衫的人靠著石壁閉目養神,察覺到她的動作之後,便睜開了眼睛:“不再睡會兒?”


    “疼,”皺了皺眉頭,厲南燭如實地說出了自己此刻的感受,“想哭。”


    她到底不是天神下凡,能夠對加諸己身的所有疼痛都渾不在意,剛剛能睡上一會兒,已經很是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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