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是,聽到顧臨安的話,厲南燭隻是愣愣地迴了句:“啊?哦,那我們走吧。”說完之後,連一邊的老板也不去理會了,自顧自地就往樓上走,而那顧臨安,也仿佛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之處一樣,抬腳跟了上去。


    在原地呆了好一陣子,男老板才迴過神來,急忙跟了上去。可他還沒走幾步呢,前麵的厲南燭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顧臨安:“要不你再親我一下吧?剛剛事情發生得太快樂,我都有點沒迴過味兒來。”


    眾人:……


    顧臨安:……


    果然,他還是小看了某人厚臉皮的程度。


    唇角微微翹起,顧臨安朝著厲南燭露出了一個笑容。


    然後,厲大將軍的肚子上又狠狠地挨了一下。


    厲南燭表示,她有點想哭——疼的。


    這家夥,手上真的是一點兒點都不知道留情的,就瞅著最疼的地方揍呢。


    齜著牙揉著肚子,厲南燭顫顫巍巍地繼續和顧臨安一起往上走,那模樣,看得一旁的男人目瞪口呆,心裏有點好笑,又有種說不上來的觸動。


    “真是……”輕歎一聲,他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呢喃,“……羨慕啊……”


    能夠找到這樣一個不將男人看做自己的附庸品,而是擺在與自己同等位置的女人,是這世上的許多男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若是從未聽聞過倒還好,親眼見過之後,今後想要找著合眼的,就更難了吧?


    輕歎著搖了搖頭,他打消了自己心底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反正最後,還不是隻能找個人,湊合著過完後半輩子。


    這世上的人,多是如此,他並不會是那一個例外。


    “將軍,夫人,這邊走。”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男人快步跟上前去,繼續給兩人引路。


    “……”聽到這稱唿,顧臨安的眼皮不受控製地跳了跳,他看了厲南燭一眼,終於還是沒有開口,駁了厲南燭的麵子。


    厲南燭見狀,臉上的笑容愈大,那眉眼飛揚的樣子,倒是弄得一旁的老板有點莫名。


    “就是這兒了,”把人帶到了地方,男人也識趣地止住了腳步,“酒菜我已經差人準備好了,海棠也在屋裏。”


    見兩人沒有別的吩咐,他也就自覺地告退了。


    這間屋子其實是閣子裏的公子的臥房,平日裏不作接客之用,但要是來人給得出足夠的價錢,這些事卻也並非不可商量。


    事實上,要不是因為這,厲南燭根本不會讓人作陪。可既然占了人家屋子,總不能把主人給趕出去吧?總歸也隻是多個伺候的人,沒什麽大礙。


    那名喚海棠的哥兒想必是個新來不久的,看著不過十七八歲,見到兩人的時候,臉上的神色還有些無措,好似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一般。


    “不礙事,”帶著些許安撫意味地衝著那個少年笑了笑,厲南燭說道,“你隻需替我們斟個酒,添個菜就行。其餘的,就和我們一塊兒看一看那祭祀便是。”說著,她還不忘指了指窗外。


    “我們……咳,”有點尷尬地咳了一聲,厲南燭補充道,“不是那種有特殊癖好的人。”


    盡管頭一次確實是蘇老城主帶她來的這裏,但祭天這種事,對方不可能總不在,所以後來基本都是她一個人來這裏,也不必擔心別人生出什麽誤會,可這一次……看著麵前的少年那帶著點惶惑的神色,厲南燭覺得渾身都有點不自在。


    許是厲南燭的話起到了作用,那喚作海棠的少年在二人的對麵坐了下來,眼中的驚惶的神色也消去了許多。厲南燭見狀,笑了笑就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側過頭,從敞著的窗戶往外看去。


    夜色已經有些深了,城裏的其他地方都陷入了黑暗當中,唯有那舉行廟會的街道上,星星點點的燈火,將之裝點成地上星河,有種不同於白日的風情。


    “臨安,你看,”厲南燭輕聲道,“多美。”


    顧臨安聞聲轉過頭,卻並未看向窗外的景色,而是注視著扭頭看著窗外的厲南燭,雙唇微微彎起:“嗯,”他說,“真美。”


    作者有話要說:  厲南燭:你變了,你不再是原來那個動口不動手的君子了……


    顧臨安:嗬嗬。


    海棠:我覺得我在黑夜中閃閃發光。


    ☆、第58章


    寂寂夜色, 妙舞清歌,最是動人。


    身著絳紅色舞裙的女子手持絲帕,在樂音中翩然起舞,纖長的四肢裸-露在外, 在豔色的輕紗襯托下,有種近乎雪色的白皙。


    絲絲縷縷的絲竹之音被夜風帶著四散而去, 更為這喧鬧的夜, 增添了幾分悠然與幽思。


    厲南燭稍顯懶散地倚在窗旁, 手中端著的酒杯一晃一晃的, 那盈滿的酒液卻並未灑落半滴。


    不得不說, 這的確是個觀舞的好地方,從敞著的窗子裏望出去,視野極為開闊, 沒有任何遮擋的事物, 那高台之上的情形一覽無餘。


    側頭看了顧臨安一眼, 厲南燭揚了揚嘴角:“如何, 在這裏坐著,比去底下和人擠來擠去的,要好太多了吧?”反正她是不耐煩這種事的。


    喜歡熱鬧是一迴事, 和一群人擠在一塊兒,動不動就磕著碰著又是一迴事——尤其這一次她的身邊還跟了個人,要是一不小心,把人給弄丟了,她可哭都沒地方哭去。


    想到之前感受到的殺意, 厲南燭的指尖略微動了動,眼中飛快地滑過一絲戾色。


    那時候人太多,對方躲得又快,以至於她一下子都無法確定,當時的那道殺意,究竟是衝著她去的,還是衝著她身邊的人去的。若是前者倒是還好,她尋個由頭離開一段時間,把事情給解決了就是,若是後者,可就麻煩得多了。


    但不管是哪一種,他們接下來的路程,都不會太平靜。


    輕輕地嘖了下舌,厲南燭瞥了顧臨安一眼,突然湊過去,把他手裏的酒給喝了,一滴不剩。完了還不忘咂了咂舌,好似對方手中的酒,就是要比自個兒手上的好喝一樣。


    顧臨安:……


    貌似在他給出了些許迴應之後,這人的行為舉止,就越來越囂張了?


    轉了轉手中空了的酒杯,顧臨安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開口迴答了厲南燭剛才的問題:“話是這麽說沒錯,不過……”他唇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要是換了其他人來這裏,肯定早就沒了觀舞的心思了吧?你說是也不是?”說著,他還故意看了因為自己的話而麵色泛紅的海棠一眼,而後才笑盈盈地看向厲南燭,眼神中也帶上了那麽幾分意味深長,“該不會你……”


    “——不行?”


    厲南燭:……


    信不信她現在就讓他親身感受一下,她到底“行不行”?


    看著一臉笑眯眯的表情,像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麽的家夥,厲南燭真有種當場把人給辦了的衝動。


    是今兒個場合的問題嗎,怎麽覺得這人和平日裏,有些不太一樣?


    眯起眼將顧臨安上下打量了一番,厲南燭總覺得眼前的人,今天一晚上,都在有意無意地勾引她。


    “想要逮住肥兔子,”抬起酒杯掩住唇邊的笑意,顧臨安一雙眸子微彎,“總不能坐在樹底下傻等不是?”


    既然已經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了,他當然不可能再如往常那樣什麽都不做。


    待到手中的酒杯沾了唇,顧臨安才想起杯中的酒方才被厲南燭給飲了。他的動作微微一頓,繼而像是什麽都沒發現一樣,若無其事地放下了杯子。


    “哦?”視線在顧臨安的雙唇上停留了一陣子,厲南燭從喉間發出一個音節。


    敢情她在這人眼裏頭,就是一隻待逮的肥兔子?不過以對方受寵皇族的身份,生出這種想法,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畢竟通常來說,一個在邊疆當副將的人,就算有著與那皇室同樣的姓氏,也不會有太重的身份。


    但是眼下的情況麽……誰才是那隻肥兔子,還真不好說呢。


    嘴角不自覺地翹起,厲南燭看了顧臨安一眼,卻是沒有多說什麽。


    原先她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的,可這會兒,她突然就想把這件事瞞得更久一些了,等到對方以為能把她給拐迴去了……嘿嘿。


    想到顧臨安那時候會露出的表情,厲南燭的唇角不由地又上揚了幾分。


    “兔子……可不是那麽好逮的。”


    要是一個不小心,讓人給跑了可怎麽辦?


    感受到厲南燭那笑容中蘊著的深意,顧臨安的睫毛顫了顫,卻是沒有開口。


    這人心裏頭打的什麽主意,便是她不說,他也能猜到幾分,可這世上的事情,卻不可能總依著她的心意發展的不是?


    彎了彎眸子,顧臨安沒有去看厲南燭,而是轉過頭,朝窗外看去。


    哪怕厲南燭是下一任的儲君,他也總有法子把人給弄過來。


    看了看笑而不語的厲南燭,又看了看好似專注地看舞的顧臨安,海棠眨了眨眼睛,麵上的神色有點茫然。


    為什麽這兩人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可合起來之後,他就全都聽不懂了?


    琢磨了好半天都沒能琢磨出個所以然來,海棠索性也就不為難自己了,乖乖地閉緊嘴,替顧臨安將那已經空了的酒杯給滿上。


    反正剛才厲南燭也說了,他隻要負責斟酒就好,其他的……反正他也插不上話。


    注意到海棠的動作,顧臨安朝他笑了笑,又收迴視線,看向那空地上的高台。看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說道:“我本以為這起舞之人,該是男子。”


    既然這方地界的男子,與天啟大陸上的女子地位同等,那麽在禦朝該由女子來做的事情,在這裏,自然該落在男子身上。


    “所以才說這是其他地方都見不著的舞啊。”低頭啜了一口杯中的酒,厲南燭笑著迴答。


    雖說這乾元大陸上,並非隻有雲城的女子能舞,但其他地方的那些,與其說是“舞”,倒不如說是“武”更為貼切。如這般輕盈柔軟的舞姿,甚少出現在女人的身上。


    “不過,我倒是忘了,”說到這裏,厲南燭停頓了一下,忽地輕笑一聲,“這種女人跳的舞,你應該見得多了。”


    畢竟天啟大陸上的許多規則,與這乾元大陸正好相反。


    “不一樣,”顧臨安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搖了搖頭,“雖說同為女人,但兩者相差甚遠。”


    先不說乾元大陸的女子服飾,絕不可能如這般露出大片的肌膚,便是那同樣輕柔的舞姿,也有著極大的不同。


    天啟大陸上女子的舞,終究都是跳給男人看的,舉手投足之間,總是帶著若有似無的撩撥,是以正經女子,少有對舞女有好感的。但眼前的這一支舞卻不同,分明這些女人身上的穿著,放在禦朝能讓人大聲斥責其“不知羞恥”,可那一舉一動間,卻並不會讓人想入非非,反倒能夠從中感受到對方想要以此傳遞的對先祖與神靈的尊崇與敬重。


    “這說到底,還是祭祀之舞。”不可能如那些用來討人歡心的舞一樣,撩撥人的心弦。


    而也正因如此,這支舞,絕不會讓男人來跳。


    想到了什麽,厲南燭倏地笑了起來:“說真的,我還真想看一看,你們那兒的男人都是怎麽跳舞的。”


    不知道是不是也如她們乾元大陸上的女人一樣,一舉一動之間,都帶著難以言喻的力量與爆發力?


    “我們那裏的男人,不跳舞。”反正他是沒見過哪個禦朝的男人跳舞的,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倒是北方的一些部族,似乎有男人跳舞的習俗。”


    “部族?”對於這個自己從未聽過的名詞,厲南燭頓時來了興趣,“那是什麽?”


    “嗯……應該可以算是一些邊境的小國家,”思索了片刻,顧臨安這般迴答,“但是這些國家裏麵,沒有朝廷的存在,也沒有君王……”


    盡管乾元大陸上並沒有這樣奇特的“國家”,但厲南燭對於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向來十分強大,時不時地酌一杯酒,聽得津津有味的,反倒是一旁的海棠,聽得一愣一愣的,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連酒都好幾次倒到杯子外邊去了。


    “那個……”猶豫了好半晌,海棠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紅著一張臉開口問道,“顧公子你……是那傳說裏的禦朝的人嗎?”


    顧臨安:……


    他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禦朝都成了傳說了?


    然而考慮到兩處地方的差別,便也覺得這並非難以理解的事情了。要是換了在禦朝,說不定成為“傳說”的,就是周朝了。


    “我是,”點了點頭,顧臨安表現得十分親和,“怎麽了?”


    “那,那,在那禦朝裏,”得到了肯定的迴答,海棠的臉不由地變得更紅了,“男人真的能當官嗎?我是說——真的那種朝廷命官?”而不是什麽掌管後宮的男官?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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