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暗淡,月已眠。
離揚州不遠處的金山山穀之中,金山寺長老機明子與那隻傳說中的“鬼”激戰正酣,陰寒的鬼氣激起秦逸瑟等人身上的符紙發出簇簇青光。
猛然,惡鬼強力擊退機明子,殺向了秦逸瑟等五人的藏身之處,鬼手拍向了秦逸瑟邊上的那位女子。平日中顯得最為散漫的秦逸瑟也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勇氣,團身、發力,衝向了惡鬼。
“啪”地一聲碎響,秦逸瑟身上那道符文沒能承受住陰寒之力的直接擠壓,一股猛烈的陰寒能量衝入秦逸瑟體內。秦逸瑟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印在他意識中最清晰的是女孩那悲痛欲絕的眼神、一雙伸向秦逸瑟的玉手。
醒過來的時候,秦逸瑟發現自己真切地感受到了夢中自由飛翔的滋味。而在自己的眼前,是兩扇紫紅如血的大門。
莫非捉鬼不成,反被鬼捉。
看著兩扇門上散發著炫光的兩個符文,秦逸瑟下意識地把手伸向代表迴歸念的“r”符號……
漆黑的夜空中,周圍一片死寂。忽然,一道刺眼的閃電如銀蛇般貫穿了整個天際,將周圍照的一片通亮。電光消失之中,所有的景象化作一幕幕朦朧的黑影,大地重歸黑暗。
沒過幾秒鍾,滾滾的雷聲從遠方漸響漸近,臨近秦逸瑟的上空時,猛然一聲炸響,驚得秦逸瑟從地上嗖地跳了起來,差一點跌倒在地。
抬頭望天,零落的閃電依然在天空中閃爍,偶爾照亮了一方天際,讓整個天空顯得迷亂而具有驚意。
沒等秦逸瑟細品當前的境況,天空的電光中三條人影互相追逐,這種景象顯然超出了秦逸瑟的認知。沒等他做出反應,三條人影在刹那間扭殺到秦逸瑟的上空。一股股陰寒的氣息從天空四散擴展,莫名的威壓讓秦逸瑟挪動不了半步。就像是巨浪的一片偏舟,秦逸瑟似乎隨時都把握不住自己的生命。
從靈魂深處升出的一種恐懼,讓秦逸瑟掙紮著摸索到一個岩石的夾角,爾後努力地將自己的身體貼入崖壁之中,爭取最大限度躲避那種威壓。
正在秦逸瑟心神驚恐之際,一其不意道青光落在麵前不到三丈遠的地方,馬上一道強烈的震顫從腳底下傳出。
生死關頭,秦逸瑟求生的欲望給了他一點活力,提起勇氣,秦逸瑟飛速地向旁邊跑去。身後緊接著一聲轟鳴,巨大的氣浪將秦逸瑟掀翻在地,迷糊中秦逸瑟發現天空中再次暴起一團亮光。
在這團耀眼的亮光之後,秦逸瑟隻覺得自己憑空飛了起來,有些冷漠地看著那場打鬥。
“這是什麽地方?”強烈的陌生感,讓醒來後的秦逸瑟迷糊中帶著一絲深深的恐懼。先不說天空那種超乎想象的打鬥,自己莫名其妙產生一種俯視眾生的感覺,就是腦海中,那柔情中充滿悲傷的眼神,一隻嫩白而不甘的小手,都讓秦逸瑟實在有些理不清自己現在的狀況。
遠方,一團團彩色的火焰從秦逸瑟眼前劃過,遙遙升向高空或是遠方,隨著“呯”地一聲炸響,彩色火焰爆裂出五彩繽紛的光點,在這些亮光的照映下,陰暗中似乎擠滿了人群。
看到眼前的一切,秦逸瑟潛意識中不禁有些發暈,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感覺表明眼前的一切並大非幻境。莫非又來到了年關,迴到了夜暮下的揚州廣場?
下意識中,秦逸瑟抬腿向前邁了一步。就在這一刻,秦逸瑟眼前的景象再次一變,所有美景盡然消失。灰暗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一縷若有若無的陰暗之力讓秦逸瑟感覺好生難受。
有些驚恐的秦逸瑟猛然發現,兩道拉長的人影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人未至,一股讓秦逸瑟生不起半點反抗的陰寒之力席卷全身。這股陰寒之力,秦逸瑟有著相當的熟悉感,與金山之上那道鬼魂所散發出的鬼氣隻強不弱。
難道自己成功完成了靈魂穿越?想起多少名文正本之中主人公穿越之後的牛x表現,秦逸瑟心中已經思量開,自己如何在這個世界打出一片天地,創造一個時代,擁抱多少美人……
就在秦逸瑟自己還在美滋滋地yy之際,一聲鐵器碰撞發生的冰冷之聲讓他從無限暇思中清醒過來。
黑衣,白裝,兩個身影站在他的麵前,兩個人手上都有一件相同的物事——鐵鏈鎖,隨著兩人有意無意地拉動,鐵鏈環相互碰撞發出一聲聲浸入心魄的金鐵交鳴。
看到兩人的裝扮,秦逸瑟第一時間想起了兒時小人書的黑白無常。唯一不同的是,兩人的長相與揚大哲學係教外語的老頭有八分相似。
習慣使然,秦逸瑟伸手朝懷中一掏,卻不料摸了個空,看來,自己的最愛並沒有與自己一起完成穿越。
遺憾之後,秦逸瑟還是很快定下神來,用自己不算非常標準的普通話緩緩問道:“你們找我?”
震驚之中,一句帶著標準倫敦腔調的英語從那位黑裝打扮人口中冒了出來。
一聽到這句是是而非的鳥語,半桶水準的秦逸瑟心中那個厭惡,怎麽穿越了還斷不了與洋文的聯係呢。
見秦逸瑟沒有反應,兩人神色一變,手中的鐵鏈大有鎖向秦逸瑟之勢。大急之下,秦逸瑟一邊說著中文,一邊對著兩位比劃了起來。
猛然聽到秦逸瑟開口說的語言,黑白兩使疑惑地看了看秦逸瑟,眼神中露出了一絲遲疑與驚訝。
見兩人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秦逸瑟總算鬆了一口氣,如果真讓他套上那個大鐵鏈,秦逸瑟肯定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完全被別人掌握了。
比劃了半天,秦逸瑟總算是搞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隻要順從地跟著走,就不會受到那種待遇。
由於語言不過關,跟在黑白兩使後麵的秦逸瑟一時找不到與兩人溝通的話題。而黑白兩使不知是職位習慣,還是性格如此,一路上也沒有多說半個字,表現異常平靜。
跟在兩人身後,秦逸瑟心中思緒翻騰。
那股陰暗之氣讓自己越來越壓抑,心中愈加惶恐。難道自己也得過奈河橋、喝孟婆湯,或上刀山,或下火海,最後記憶全失進入六道輪迴……
怎麽說自己也是青春年少,從小到大算不上是聖人,但也不是大惡大奸之輩,最多也就是捏死幾隻螞蟻,難道最終的報應是這樣?秦逸瑟不敢想象,也不甘心。
一定得想個“招”,秦逸瑟抬腿之間,腦海中演算出好幾種逃脫方式。
在如此空曠的地方,秦逸瑟不指望能跑過黑白使的兩條腿,就算發生了億分之一的成功概率,對方同樣會有辦法找到自己的方位。
想了半天,秦逸瑟覺得有些失落,在此景此境之下,這幾種逃脫方式的推算結果是沒有半分生路。同樣,意想中出現鬼界高手發現自己血脈俱佳,適合修行無上神功而收為關門弟子的情況定然不會出現。
把記憶中所有穿越類小說主人公的成長都迴憶了一遍,秦逸瑟也發現難能借鑒。自己並非進入荒無人煙之地,並非借體還魂於官宦之家,哪怕托體重生於飛禽走獸之上,也都讓自己有個念想。現在,在兩名強者的看押之下,何處是生路?
走在前麵的黑白兩使似乎覺察到了秦逸瑟的情緒波動,迴過頭對著秦逸瑟深深看了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縷戲謔,潛台詞就是:“跑吧,正好活動活動手腳!”
權衡之下,秦逸瑟決定還是接受目前的狀態,心情廖落地跟在兩使之後。
過了很久,秦逸瑟眼中終於出現同樣裝扮的使者,眼前的一幕讓秦逸瑟差點叫出聲來:“哪來的這麽多老外?”殊不知,自己徹頭徹尾與這個世界是兩類人。
跟在秦逸瑟後的兩使並沒有將秦逸瑟交給其它的使者,而是獨自帶著他插過擁擠的人群,繼續向前穿行。好幾次,秦逸瑟都打算借這個機會混入人群之中,但見方向與大部隊並沒有脫離開太遠,也隻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來這次真栽了,希望自己能轉投人胎,最不濟也能成為一個洋鬼子。隻可惜,心中女神最後那悲絕的眼神、絕望的伸手都無緣再見,想到自己唯一一個鍾情的女子就這樣離別,秦逸瑟心中一痛。
如果有下次,自己一定表白,哪怕受到兄弟們的指責也要大膽追求。淡淡的失落、沉沉的傷心,還有一種對未知的恐懼,讓秦逸瑟心情再度低落。
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失,秦逸瑟耳中漸漸傳來水流的轟鳴之聲。
心神一喜,水流之聲總算讓秦逸瑟提起了一些精神。從小到大,秦逸瑟對水就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不到三歲的時候,就被年齡大一點的孩子抱到家中附近的小河中洗澡,以後上小學也好,到中學也罷,經常帶著一幫夥伴偷偷地下河遊泳,而進入揚大之後,秦逸瑟除了麻將癮之外,遊泳依然是他的一大愛好。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機會!想到這,秦逸瑟不動聲色地跟在兩使的後麵,表現更加恭敬。
與從小聽到的故事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一條彎延無邊的大河從東至西出現在秦逸瑟的眼前,河水中升騰起的霧氣把大河邊岸迷蒙地遮掩,隱約之中,讓秦逸瑟的心神一陣恍惚。
河邊上擁擠的慢慢向前移動,不時傳來護送使者的喝罵聲。一種緊張的氣氛在人群中慢慢形成,人群也不自覺地排成一個緊湊單行的縱隊,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很遠,秦逸瑟就看到一座平淡無奇的小橋橫跨在大河的兩岸,橋頭除了兩個標槍一樣豎立在那裏的小兵,並沒有其它裝飾性的物品。
在小兵的後麵,一名與西洋拳王劉依侍有八分的相似兇惡大汗半死不知地坐在那裏,機械地從身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經過的人。
這就是洋人的鬼界?
眼前的一切與中國流傳下來的鬼論中記載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還是帶上了異域風情的味道。至少,那個大漢並不是一人給一碗所謂的忘魂湯,而是每人遞了一粒口香糖一樣的小片片。但秦逸瑟依然可以肯定,這種看起來很好吃的口香糖恐怕與孟婆湯的功效並沒有兩樣。至少,秦逸瑟生前偶爾關注的奇聞逸事中,也隻看到過一例小孩子知事之後,繪畫出一處千百裏之外的居家景象。
每一位接過口香糖的鬼魂在橋頭兩個鬼兵的注視下,機械式地接過口香糖丟入口中咀嚼起來,然後又像木偶一般向那條搖搖欲墜的小橋上走去。
越來越接近那個大漢,秦逸瑟也不禁有些緊張,難道自己真得投生到洋人的家中,從此與那位小姐無緣?
橋頭離河麵並不遠,如果自己能在咽下口香糖之前跳到河中,又會怎麽樣。盯著越來越近的橋頭,秦逸瑟的心禁不住怦怦跳動起來。
兩名使者看了秦逸瑟一眼,並沒有發現秦逸瑟神色的異常,隻是對著那個黑臉大漢嘰嘰咕咕地說了起來。秦逸瑟努力想從自己記憶的單詞中聽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麽,結果還是很失敗。
黑臉大漢注視著自己,一會點頭,一會搖頭,弄得秦逸瑟的心也是一上一下。
最終,黑臉大漢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看到這裏,秦逸瑟就知道自己也逃不過吃口香糖的命運。
不待黑白兩使轉身,秦逸瑟一把抓過身後鬼魂手中的一個細管,猛然前衝,朝著西方大河跳了下去,連帶衝撞下了身前的那名鬼魂。
生亦何安,死亦何為。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次了,不顧身後傳來的短暫驚唿,入水之後,秦逸瑟才發現鬼界的河水與人間區別太大,還沒有等他做出適應性的反應,一道巨大的撕扯之力讓秦逸瑟感到全身一緊,身體竟然呈現快速下沉的趨勢。
秦逸瑟再一次感受到了學習遊泳之時不慎卷入漩渦的感覺,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指使,剩下的僅僅是憑借本能努力拍打著冰涼的奈何水,而跳水前深吸的一口氣也所剩不多。
“我就不信鬼界的水真的有‘鬼’”,雖說身體有些不受控製,秦逸瑟好歹還沒有慌張。急忙把搶來的小管咬在嘴中,一邊掙紮著使自己遊動起來,一邊努力將小管的另一頭伸出水麵。
吸了一口並不算滋潤的空氣,但多少讓秦逸瑟可以有更多時間來調節自己的適應力。
最河水淹沒秦逸瑟的那一刹那,橋頭上小小的騷動平靜了下來,而秦逸瑟吸了一口不多的空氣,被河水越來越大的拉扯力完全拉進了水裏。
堅持幾息之後,秦逸瑟終究還是沒有抵擋住奈河水的吸力,心頭流過一絲悲哀,猛喝了幾口河水,再次陷入無意識之中。
秦逸瑟再度清醒的時,猛然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圓形的水泡泡中,與之相通的同樣是一個接一個的彩色泡泡。從水泡向外看去,秦逸瑟都有些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是來到了童話世界。
就自己所在的那個泡泡中,有一股秦逸瑟小時候無意闖入深山花圃中聞到的那種自然而清新的氣息,就算秦逸瑟沒有實體,也能深切地感受到這股新意對身體每一寸的衝刷。
若大的泡泡之中,一座小亭灑著陽光的味道聳立在小湖的旁邊,邊上幾棵似柳非柳,而新嫩枝芽也在無風中微微顫動。
自己所躺的地方正好位於小湖中間一片不大的沙丘之上,細膩的沙子沒有一點擠壓在身上沒有一點刺痛感,相反,沙子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柔柔的帶著一種清涼的撫慰感。
一湖、一亭,幾棵柳,非常簡單,但在這簡單之中又讓秦逸瑟感受到少了哪一點,就少了一份和諧,多了一點,也會顯得低俗。莫非這個泡泡蘊含至理,包容天道。這個偶然冒出的想法讓秦逸瑟呆在原處好久不敢亂動,唯恐自己破壞了這種意境。
通過泡泡並不厚實而透明的光膜,秦逸瑟甚至錯覺地認為自己恐怕已經脫離了那陰森森的鬼界,不是仙境至少也是人間聖地,仿佛驗證秦逸瑟的想法一般,泡泡一點點小小的震動之後,一點點五顏六色的光暈從泡泡外圈擴散出去,把泡泡內問映襯得一片繽紛無暇。
借著那個泡泡發著的光亮,秦逸瑟不經意發現與自己這個泡泡相連的好幾個節點發出一點扭曲,每個節點之上都出現了一個隱若的門戶。有了這個發現,秦逸瑟也顧不得不打破這個光膜中的平靜,蹭地一下跳了起來,抬腿跳起,抓住那個垂柳般的枝條,試了一下柔韌度之後,借著晃動之力,朝亭子蕩了過去。
還沒有等秦逸瑟在亭子中站穩,一陣天旋地圈,原本穩若磐石的亭子猛地轉了起來……
離揚州不遠處的金山山穀之中,金山寺長老機明子與那隻傳說中的“鬼”激戰正酣,陰寒的鬼氣激起秦逸瑟等人身上的符紙發出簇簇青光。
猛然,惡鬼強力擊退機明子,殺向了秦逸瑟等五人的藏身之處,鬼手拍向了秦逸瑟邊上的那位女子。平日中顯得最為散漫的秦逸瑟也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勇氣,團身、發力,衝向了惡鬼。
“啪”地一聲碎響,秦逸瑟身上那道符文沒能承受住陰寒之力的直接擠壓,一股猛烈的陰寒能量衝入秦逸瑟體內。秦逸瑟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印在他意識中最清晰的是女孩那悲痛欲絕的眼神、一雙伸向秦逸瑟的玉手。
醒過來的時候,秦逸瑟發現自己真切地感受到了夢中自由飛翔的滋味。而在自己的眼前,是兩扇紫紅如血的大門。
莫非捉鬼不成,反被鬼捉。
看著兩扇門上散發著炫光的兩個符文,秦逸瑟下意識地把手伸向代表迴歸念的“r”符號……
漆黑的夜空中,周圍一片死寂。忽然,一道刺眼的閃電如銀蛇般貫穿了整個天際,將周圍照的一片通亮。電光消失之中,所有的景象化作一幕幕朦朧的黑影,大地重歸黑暗。
沒過幾秒鍾,滾滾的雷聲從遠方漸響漸近,臨近秦逸瑟的上空時,猛然一聲炸響,驚得秦逸瑟從地上嗖地跳了起來,差一點跌倒在地。
抬頭望天,零落的閃電依然在天空中閃爍,偶爾照亮了一方天際,讓整個天空顯得迷亂而具有驚意。
沒等秦逸瑟細品當前的境況,天空的電光中三條人影互相追逐,這種景象顯然超出了秦逸瑟的認知。沒等他做出反應,三條人影在刹那間扭殺到秦逸瑟的上空。一股股陰寒的氣息從天空四散擴展,莫名的威壓讓秦逸瑟挪動不了半步。就像是巨浪的一片偏舟,秦逸瑟似乎隨時都把握不住自己的生命。
從靈魂深處升出的一種恐懼,讓秦逸瑟掙紮著摸索到一個岩石的夾角,爾後努力地將自己的身體貼入崖壁之中,爭取最大限度躲避那種威壓。
正在秦逸瑟心神驚恐之際,一其不意道青光落在麵前不到三丈遠的地方,馬上一道強烈的震顫從腳底下傳出。
生死關頭,秦逸瑟求生的欲望給了他一點活力,提起勇氣,秦逸瑟飛速地向旁邊跑去。身後緊接著一聲轟鳴,巨大的氣浪將秦逸瑟掀翻在地,迷糊中秦逸瑟發現天空中再次暴起一團亮光。
在這團耀眼的亮光之後,秦逸瑟隻覺得自己憑空飛了起來,有些冷漠地看著那場打鬥。
“這是什麽地方?”強烈的陌生感,讓醒來後的秦逸瑟迷糊中帶著一絲深深的恐懼。先不說天空那種超乎想象的打鬥,自己莫名其妙產生一種俯視眾生的感覺,就是腦海中,那柔情中充滿悲傷的眼神,一隻嫩白而不甘的小手,都讓秦逸瑟實在有些理不清自己現在的狀況。
遠方,一團團彩色的火焰從秦逸瑟眼前劃過,遙遙升向高空或是遠方,隨著“呯”地一聲炸響,彩色火焰爆裂出五彩繽紛的光點,在這些亮光的照映下,陰暗中似乎擠滿了人群。
看到眼前的一切,秦逸瑟潛意識中不禁有些發暈,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感覺表明眼前的一切並大非幻境。莫非又來到了年關,迴到了夜暮下的揚州廣場?
下意識中,秦逸瑟抬腿向前邁了一步。就在這一刻,秦逸瑟眼前的景象再次一變,所有美景盡然消失。灰暗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一縷若有若無的陰暗之力讓秦逸瑟感覺好生難受。
有些驚恐的秦逸瑟猛然發現,兩道拉長的人影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人未至,一股讓秦逸瑟生不起半點反抗的陰寒之力席卷全身。這股陰寒之力,秦逸瑟有著相當的熟悉感,與金山之上那道鬼魂所散發出的鬼氣隻強不弱。
難道自己成功完成了靈魂穿越?想起多少名文正本之中主人公穿越之後的牛x表現,秦逸瑟心中已經思量開,自己如何在這個世界打出一片天地,創造一個時代,擁抱多少美人……
就在秦逸瑟自己還在美滋滋地yy之際,一聲鐵器碰撞發生的冰冷之聲讓他從無限暇思中清醒過來。
黑衣,白裝,兩個身影站在他的麵前,兩個人手上都有一件相同的物事——鐵鏈鎖,隨著兩人有意無意地拉動,鐵鏈環相互碰撞發出一聲聲浸入心魄的金鐵交鳴。
看到兩人的裝扮,秦逸瑟第一時間想起了兒時小人書的黑白無常。唯一不同的是,兩人的長相與揚大哲學係教外語的老頭有八分相似。
習慣使然,秦逸瑟伸手朝懷中一掏,卻不料摸了個空,看來,自己的最愛並沒有與自己一起完成穿越。
遺憾之後,秦逸瑟還是很快定下神來,用自己不算非常標準的普通話緩緩問道:“你們找我?”
震驚之中,一句帶著標準倫敦腔調的英語從那位黑裝打扮人口中冒了出來。
一聽到這句是是而非的鳥語,半桶水準的秦逸瑟心中那個厭惡,怎麽穿越了還斷不了與洋文的聯係呢。
見秦逸瑟沒有反應,兩人神色一變,手中的鐵鏈大有鎖向秦逸瑟之勢。大急之下,秦逸瑟一邊說著中文,一邊對著兩位比劃了起來。
猛然聽到秦逸瑟開口說的語言,黑白兩使疑惑地看了看秦逸瑟,眼神中露出了一絲遲疑與驚訝。
見兩人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秦逸瑟總算鬆了一口氣,如果真讓他套上那個大鐵鏈,秦逸瑟肯定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完全被別人掌握了。
比劃了半天,秦逸瑟總算是搞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隻要順從地跟著走,就不會受到那種待遇。
由於語言不過關,跟在黑白兩使後麵的秦逸瑟一時找不到與兩人溝通的話題。而黑白兩使不知是職位習慣,還是性格如此,一路上也沒有多說半個字,表現異常平靜。
跟在兩人身後,秦逸瑟心中思緒翻騰。
那股陰暗之氣讓自己越來越壓抑,心中愈加惶恐。難道自己也得過奈河橋、喝孟婆湯,或上刀山,或下火海,最後記憶全失進入六道輪迴……
怎麽說自己也是青春年少,從小到大算不上是聖人,但也不是大惡大奸之輩,最多也就是捏死幾隻螞蟻,難道最終的報應是這樣?秦逸瑟不敢想象,也不甘心。
一定得想個“招”,秦逸瑟抬腿之間,腦海中演算出好幾種逃脫方式。
在如此空曠的地方,秦逸瑟不指望能跑過黑白使的兩條腿,就算發生了億分之一的成功概率,對方同樣會有辦法找到自己的方位。
想了半天,秦逸瑟覺得有些失落,在此景此境之下,這幾種逃脫方式的推算結果是沒有半分生路。同樣,意想中出現鬼界高手發現自己血脈俱佳,適合修行無上神功而收為關門弟子的情況定然不會出現。
把記憶中所有穿越類小說主人公的成長都迴憶了一遍,秦逸瑟也發現難能借鑒。自己並非進入荒無人煙之地,並非借體還魂於官宦之家,哪怕托體重生於飛禽走獸之上,也都讓自己有個念想。現在,在兩名強者的看押之下,何處是生路?
走在前麵的黑白兩使似乎覺察到了秦逸瑟的情緒波動,迴過頭對著秦逸瑟深深看了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縷戲謔,潛台詞就是:“跑吧,正好活動活動手腳!”
權衡之下,秦逸瑟決定還是接受目前的狀態,心情廖落地跟在兩使之後。
過了很久,秦逸瑟眼中終於出現同樣裝扮的使者,眼前的一幕讓秦逸瑟差點叫出聲來:“哪來的這麽多老外?”殊不知,自己徹頭徹尾與這個世界是兩類人。
跟在秦逸瑟後的兩使並沒有將秦逸瑟交給其它的使者,而是獨自帶著他插過擁擠的人群,繼續向前穿行。好幾次,秦逸瑟都打算借這個機會混入人群之中,但見方向與大部隊並沒有脫離開太遠,也隻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來這次真栽了,希望自己能轉投人胎,最不濟也能成為一個洋鬼子。隻可惜,心中女神最後那悲絕的眼神、絕望的伸手都無緣再見,想到自己唯一一個鍾情的女子就這樣離別,秦逸瑟心中一痛。
如果有下次,自己一定表白,哪怕受到兄弟們的指責也要大膽追求。淡淡的失落、沉沉的傷心,還有一種對未知的恐懼,讓秦逸瑟心情再度低落。
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失,秦逸瑟耳中漸漸傳來水流的轟鳴之聲。
心神一喜,水流之聲總算讓秦逸瑟提起了一些精神。從小到大,秦逸瑟對水就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不到三歲的時候,就被年齡大一點的孩子抱到家中附近的小河中洗澡,以後上小學也好,到中學也罷,經常帶著一幫夥伴偷偷地下河遊泳,而進入揚大之後,秦逸瑟除了麻將癮之外,遊泳依然是他的一大愛好。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機會!想到這,秦逸瑟不動聲色地跟在兩使的後麵,表現更加恭敬。
與從小聽到的故事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一條彎延無邊的大河從東至西出現在秦逸瑟的眼前,河水中升騰起的霧氣把大河邊岸迷蒙地遮掩,隱約之中,讓秦逸瑟的心神一陣恍惚。
河邊上擁擠的慢慢向前移動,不時傳來護送使者的喝罵聲。一種緊張的氣氛在人群中慢慢形成,人群也不自覺地排成一個緊湊單行的縱隊,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很遠,秦逸瑟就看到一座平淡無奇的小橋橫跨在大河的兩岸,橋頭除了兩個標槍一樣豎立在那裏的小兵,並沒有其它裝飾性的物品。
在小兵的後麵,一名與西洋拳王劉依侍有八分的相似兇惡大汗半死不知地坐在那裏,機械地從身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經過的人。
這就是洋人的鬼界?
眼前的一切與中國流傳下來的鬼論中記載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還是帶上了異域風情的味道。至少,那個大漢並不是一人給一碗所謂的忘魂湯,而是每人遞了一粒口香糖一樣的小片片。但秦逸瑟依然可以肯定,這種看起來很好吃的口香糖恐怕與孟婆湯的功效並沒有兩樣。至少,秦逸瑟生前偶爾關注的奇聞逸事中,也隻看到過一例小孩子知事之後,繪畫出一處千百裏之外的居家景象。
每一位接過口香糖的鬼魂在橋頭兩個鬼兵的注視下,機械式地接過口香糖丟入口中咀嚼起來,然後又像木偶一般向那條搖搖欲墜的小橋上走去。
越來越接近那個大漢,秦逸瑟也不禁有些緊張,難道自己真得投生到洋人的家中,從此與那位小姐無緣?
橋頭離河麵並不遠,如果自己能在咽下口香糖之前跳到河中,又會怎麽樣。盯著越來越近的橋頭,秦逸瑟的心禁不住怦怦跳動起來。
兩名使者看了秦逸瑟一眼,並沒有發現秦逸瑟神色的異常,隻是對著那個黑臉大漢嘰嘰咕咕地說了起來。秦逸瑟努力想從自己記憶的單詞中聽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麽,結果還是很失敗。
黑臉大漢注視著自己,一會點頭,一會搖頭,弄得秦逸瑟的心也是一上一下。
最終,黑臉大漢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看到這裏,秦逸瑟就知道自己也逃不過吃口香糖的命運。
不待黑白兩使轉身,秦逸瑟一把抓過身後鬼魂手中的一個細管,猛然前衝,朝著西方大河跳了下去,連帶衝撞下了身前的那名鬼魂。
生亦何安,死亦何為。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次了,不顧身後傳來的短暫驚唿,入水之後,秦逸瑟才發現鬼界的河水與人間區別太大,還沒有等他做出適應性的反應,一道巨大的撕扯之力讓秦逸瑟感到全身一緊,身體竟然呈現快速下沉的趨勢。
秦逸瑟再一次感受到了學習遊泳之時不慎卷入漩渦的感覺,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指使,剩下的僅僅是憑借本能努力拍打著冰涼的奈何水,而跳水前深吸的一口氣也所剩不多。
“我就不信鬼界的水真的有‘鬼’”,雖說身體有些不受控製,秦逸瑟好歹還沒有慌張。急忙把搶來的小管咬在嘴中,一邊掙紮著使自己遊動起來,一邊努力將小管的另一頭伸出水麵。
吸了一口並不算滋潤的空氣,但多少讓秦逸瑟可以有更多時間來調節自己的適應力。
最河水淹沒秦逸瑟的那一刹那,橋頭上小小的騷動平靜了下來,而秦逸瑟吸了一口不多的空氣,被河水越來越大的拉扯力完全拉進了水裏。
堅持幾息之後,秦逸瑟終究還是沒有抵擋住奈河水的吸力,心頭流過一絲悲哀,猛喝了幾口河水,再次陷入無意識之中。
秦逸瑟再度清醒的時,猛然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圓形的水泡泡中,與之相通的同樣是一個接一個的彩色泡泡。從水泡向外看去,秦逸瑟都有些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是來到了童話世界。
就自己所在的那個泡泡中,有一股秦逸瑟小時候無意闖入深山花圃中聞到的那種自然而清新的氣息,就算秦逸瑟沒有實體,也能深切地感受到這股新意對身體每一寸的衝刷。
若大的泡泡之中,一座小亭灑著陽光的味道聳立在小湖的旁邊,邊上幾棵似柳非柳,而新嫩枝芽也在無風中微微顫動。
自己所躺的地方正好位於小湖中間一片不大的沙丘之上,細膩的沙子沒有一點擠壓在身上沒有一點刺痛感,相反,沙子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柔柔的帶著一種清涼的撫慰感。
一湖、一亭,幾棵柳,非常簡單,但在這簡單之中又讓秦逸瑟感受到少了哪一點,就少了一份和諧,多了一點,也會顯得低俗。莫非這個泡泡蘊含至理,包容天道。這個偶然冒出的想法讓秦逸瑟呆在原處好久不敢亂動,唯恐自己破壞了這種意境。
通過泡泡並不厚實而透明的光膜,秦逸瑟甚至錯覺地認為自己恐怕已經脫離了那陰森森的鬼界,不是仙境至少也是人間聖地,仿佛驗證秦逸瑟的想法一般,泡泡一點點小小的震動之後,一點點五顏六色的光暈從泡泡外圈擴散出去,把泡泡內問映襯得一片繽紛無暇。
借著那個泡泡發著的光亮,秦逸瑟不經意發現與自己這個泡泡相連的好幾個節點發出一點扭曲,每個節點之上都出現了一個隱若的門戶。有了這個發現,秦逸瑟也顧不得不打破這個光膜中的平靜,蹭地一下跳了起來,抬腿跳起,抓住那個垂柳般的枝條,試了一下柔韌度之後,借著晃動之力,朝亭子蕩了過去。
還沒有等秦逸瑟在亭子中站穩,一陣天旋地圈,原本穩若磐石的亭子猛地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