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我嫁!”

    幽幽然,輕逸出櫻唇。淡然地抬起眼,雙手撫過耳邊發絲,我微微扯動一抹笑。

    “願嫁便好啊!”

    男子微微然一笑,嘴愈咧愈大,那張俊朗麵容上,滿是滿足與快意。

    “但我需你應我兩件嫁妝。”

    “不許要金,不許要銀,地契家產,瓷器錢莊,一樣不許!”身旁美豔女子,俏眉大眼,露出精算之光。

    “這些我皆不求!”我淡淡別過眼,望向故做深沉的胞兄,嘴角揚起冰冷而輕蔑的笑。

    “說吧!”

    “快講快講,馬上上花轎,免得耽誤時辰。”女子憂心地催促道。

    “哥哥,嫂嫂,可靠近些嗎?”

    夜倫頗有君子風度地彎下腰,欲側耳聆聽。“妹妹請講!”

    “啪!”“啪!”

    隻聞兩個響亮的耳光,紛紛打落在咫尺間之人。一哥一嫂,平日欺人甚之,得忍則忍,若忍無可忍,勿須躲避。若我真如表麵柔弱高雅也便罷,可恰恰……

    我夜魂,外柔內卻烈,外雅內卻蠻,外鮮內卻腐。我非小家碧玉,更非大家閨秀,除卻外表,僅剩這顆熾熱邪佞,愛憎分明,記惡如仇之心。

    “臭丫頭,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動手打親哥哥?上無父母,長兄為父,今日我非……”

    “非如何?”鳳眼單挑,我輕蔑地撇開嘴。

    “非打死你不可。”

    “對,打她個不知羞恥的賤女人。與野男人偷情,竟帶孕為我夜家蒙羞,若非我們體恤,替你找了門好親事,恐怕一輩子都是個淫蕩小尼姑。”許鳳凰臉煞白,五指紅印,忽隱忽現。毒言惡語,接踵而來,我隻微啟薄唇,道:“多謝哥嫂,大義滅親,將我奸情揭發於眾人麵前。”

    “誰許你留下孽種,落下禍根?”

    我仍身著紅衣,頭戴鳳冠,輕唿口氣,挑釁地問道:“打嗎?”

    “我打死你個不孝,不恥,不爭氣,不……”

    “不知反抗的柔弱女人?”我不怒反笑,嬌顏飛起幾片紅雲。我笑,而他卻氣,那指點我的手指,彎了再彎,卻不知作何反應。

    “夜魂,你個放蕩的女人。”

    “啪!”一聲,我迴以她又一巴掌,然嗬嗬一笑,輕掩衣袖。

    “當妹妹貪得無厭,追加一件嫁妝!”

    “你、你……”

    “若不怕妹妹我在相公麵前,露出一張紅腫受虐的臉,那便盡管還來。若不想人興師問罪,那便可狠狠打來。”

    “你、你、你給我……”“哥哥莫氣,我上花轎!”甜甜一笑,鳳眼婉轉而揚,頃刻翩然步出府門。

    我夜魂,京城第一瓷器商之獨生女。自小嬌生慣養,柔弱矜持,遠近知名,香飄萬裏,行未露足,笑鮮少露齒。

    我如溫室之花朵,沉睡之水蓮,總優雅而美麗,嫵媚的令人銷魂。人曰:“夜家小姐,如花雲端。見之忘俗,念之思仙。未見未念,平生至憾。得幸娶之,三生善緣。”

    我為京城第一美人,人眼中含羞待放的鮮花,美得令人屏息,卻純潔得不敢碰觸。換言之,逆來順受。

    抱得美人歸,還可多納幾房小妾,安穩享下齊人之福,如此之美嬌娘,娶之不虧!

    世人雲:“紅顏禍水!”

    卻獨為我言:“紅顏非禍水!”

    流言配蜚語,以訛傳訛,亂了眾人眼。我美,不假,我柔,不假,我慧,不假。可又誰人懂得誰人心,誰人了解誰人性?

    如今一得知我破身懷子,皆嗤之以鼻,嘲弄諷刺,定下“淫蕩”之名,可歎!可笑!可憐!

    搖搖頭,我遮上蓋頭,為那將娶我的徐家,深深哀悼。對那即將娶我的男人,深深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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