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呀。”韋明玄不覺有異,迴答道,絲毫不知自己為自己避開了一個地雷。


    昨夜他整個人心神恍惚,憂慮之下隻隨意穿了一身就到阮阮這裏來了,自然是沒心思好好收拾自己的,可今日卻是有公事,又在自己阮阮那裏解開了心結,滿心的歡喜之下,再去顧及穿著也是正常的。


    說完了他還有些不明所以,問道:“怎麽了這是?”


    他雖沒有說的清楚,可是阮琨寧也能想到幾分,他的情意從來都是真摯灼熱,沒有半分摻假的,她一想起這節,心裏頭便有些後悔自己那會兒朝他發脾氣的念頭,麵上笑了笑,主動靠在他懷裏,道:“我不喜歡你那一身衣服!”


    韋明玄雖然不明白她怎麽了,可一件衣服罷了,算不得什麽大事,又被主動投懷送抱的小魚幹感動了,便連忙給阮阮順了順毛,道:“我迴去就燒了它。”


    阮琨寧這會兒也覺得自己有些無聊小題大做,可是話都說出去了,也就沒有必要再去挽迴,韋明玄表現的這麽主動,她嘴上沒有再說什麽,唇角卻是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帶著桂花的清甜氣息。


    左不過就是一件衣裳嘛,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提這個,她隻在心裏頭想想謝湘意說的話,便更覺暖意融融。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個人為她做了那麽多,可是卻一句都不曾提過,更沒有在她麵前邀功,若不是謝湘意說出來,隻怕她到此刻也是不知道的。


    阮琨寧也是人,也是會感動的,對於韋明玄的沉默付出,自然也不會是無動於衷。


    她心裏頭想到了此處,麵上便禁不住隨之露出了幾分笑意,一手托著下巴,隻笑吟吟的盯著他不說話。


    韋明玄被她看的臉皮有些發熱,隻疑心自己臉上有什麽,不自覺的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怎麽了,阮阮怎的這樣看我?”


    “我的郎君生得好,我看一看也不行嗎?”阮琨寧盯著他越看越愛,終於忍不住撲過去親了一口,再推開他,嬌嗔道:“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


    “哪裏會不願意?”韋明玄摟住她笑了笑,道:“阮阮願意,我便是心甘情願的。”


    “沒羞沒臊。”阮琨寧伸手去戳了戳他的臉,笑盈盈的道。


    韋明玄在阮阮麵前從來不會覺得丟臉,見她那根嫩生生的手指伸了出來,也就順從的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事後還不忘捏住她那根手指親了又親,好不溫柔。


    阮琨寧同他親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今日崔氏同自己說的阮承瑞要去清繳倭患,以及她對著自己二人關係的鬆口,再一想韋明玄的重生一世,那份親熱的心思便微微涼了幾分,推開他,正色道:“我問你件事。”


    韋明玄見她一臉的嚴肅,眼底神色也十分的正經,便知道隻怕是什麽大事,也神色一肅,卻仍然摟著她,道:“怎麽了,阮阮隻管問,但凡我知道,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阮琨寧握住他的手,低聲問道:“前一世,我二哥也往南邊去清繳倭患了嗎?”


    韋明玄先是一怔,隨即才道:“阮阮已經知道了嗎,前一世他的確也是去過的,隻不過要再晚上兩年罷了,這一世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竟提前了好些。”


    他看出阮琨寧臉上的憂色,安撫道:“阮阮且放心吧,前一世也不曾出什麽事,今生想必也會平安返迴的。”


    阮琨寧一顆心這才放下了些,再一轉念想起他方才說的,又覺得不太對勁兒,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怎麽連半分風聲都沒跟我透露?”


    韋明玄抱住她的那隻手愈發緊了些,道:“非是我不說,而是我也是昨日才知曉,今日清晨的時機又不對,這才沒說罷了,本是想著今晚說的,誰曾想,竟是阮阮先問了出來。我知你憂心,可是你二哥的本事你最應該清楚才是,別人不相信也就罷了,難不成你還不相信嗎?阮阮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雖是問話,迴答的語氣卻是十分確定的,韋明玄的眼神堅毅,說出的話也是極為令人信服的,阮琨寧聽著,也覺得安心不少,心裏頭的擔憂便去了十之六七,再想起崔氏說的話,心裏頭的甜蜜便濃鬱了許多,連帶著唇角也微微揚了起來,透著一種櫻花的水潤花瓣一般的嬌美清新。


    情人眼裏出西施,更何況阮琨寧本就是絕世姿容,落在韋明玄眼裏就愈發的可人疼了起來,眼見著她眼尾蕩起了一絲溫綿的情絲,他也跟著如醉酒一般,飄飄然了起來,□□的吻住她的唇,極為親昵的親了許久,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阮琨寧懶洋洋的伏在他懷裏,嘴唇還帶著紅潤的光澤,主動伸手勾住他脖子,湊到韋明玄耳邊道:“郎君,今日,我阿娘終於肯鬆口啦。”說完,便將崔氏的話說與韋明玄聽了。


    韋明玄原本以為阮阮是要說什麽悄悄話的,都準備好附和了,卻不想竟聽到了這樣一個意外之喜,驚問道:“怎麽會?”


    頓了頓,才明白了幾分,他猛地將阮琨寧擁到懷裏,顫聲道:“辛苦我們阮阮了,我知道,能叫你阿娘鬆口,我的阮阮必然是費了極大心力的。”


    崔氏雖然還沒有徹底應允,可是既然肯退一步,那機會就大了許多,比起之前的毫無希望,簡直是天壤之別,怎麽能叫韋明玄不歡喜?


    阮琨寧迴抱住他,道:“哪裏說得到辛苦,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怎會有叫你一個人辛苦周旋的道理?”


    屋外是唿嘯的冷風,屋內卻是情意綿綿的愛侶,兩個人彼此相擁了許久,竟也是不輸於唇齒糾纏的親昵,隻惹得彼此都紅了幾分臉。


    韋明玄到底是男子,臉皮也要厚一些,瞧著阮琨寧擺在一邊的象牙梳子,再見她散著頭發的嬌媚神色,心裏頭便更覺柔軟,主動執起象牙梳,道:“我給阮阮梳頭發,好不好?”


    阮琨寧卻不領受他這份情,斜睨了他一眼:“我頭發這樣順滑,還用得著你梳麽?”


    韋明玄愛她此刻的嬌俏模樣,湊過去咬了咬她的唇,手上動作不停,極輕柔的將那象牙梳子自發頂梳到了發尾。


    她頭發極長,卻絲毫不顯得雜亂,像是上好的絲綢一般光滑柔順,帶著烏黑的光澤,韋明玄梳了幾下,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忽然笑道:“很早之前,就想給阮阮梳一次頭發。”


    阮琨寧迴過臉去看他,道:“這話怎麽說?”


    韋明玄卻沒有看她,而是執著象牙梳再度給她梳發,邊梳邊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行好運,出路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


    他的神情溫柔而真摯,一側的燭火照在了他臉上,有一種歲月的柔和與溫暖的情意在交織,纏成了刀槍不入的情網,叫人掙脫不得。


    阮琨寧也覺得觸動,迴身麵對著他,低聲道:“香閨對鏡染胭紅,鵲橋高架互輕平,”她微微一笑,眼睛裏閃著令人心弦不穩的光:“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白發齊眉,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韋明玄沒有出聲,隻是溫柔的親了親她的眉眼,目光柔和的注視著她,似乎世間再也沒有其他。


    阮琨寧笑了笑,懶洋洋的撥弄了幾下頭發,見著抱住自己的韋明玄,忽的心中一動。


    她輕輕拉了拉他衣袖,見他麵露關切的湊過來,臉色便微微有些泛紅,動了動身子,叫自己唇湊到他耳邊,聲音低了又低,隻叫韋明玄勉強能聽見:“要不……你今晚別走了吧。”


    她這一句話說的突然,完全的超乎了韋明玄的想象,話一入耳,人便呆住了,在開口之前,臉卻紅了紅。


    韋明玄咽了口唾沫,強行壓抑住心底的驚訝與狂喜,隻怕自己是意會錯了,輕聲問道:“留下來……留下來……做什麽?”


    阮琨寧自己能夠鼓著勇氣說出來已經是不易,誰知道韋明玄這樣不上道,她心裏頭有點氣,便轉過身去背對他,道:“蓋著被子聊會天,行不行?”


    韋明玄這才反應了過來,麵上是毫不掩飾的喜色,他急切的拽住了阮琨寧的衣袖,叫小魚幹迴過身來,他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驚喜的道:“阮阮,阮阮!”


    他低頭在她唇上狠狠的親了親,才道:“你方才說什麽?你果真願意嗎?再同我說一遍,好不好?”


    阮琨寧雖然在這裏呆了這麽些年,可是骨子裏並沒有深入骨髓的形成古代女子的思維模式。


    大概是因為經曆了末世的關係,她更加喜歡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活一時是一時。


    她也不覺得,真的非要把一切都留到洞房花燭夜才是真的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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