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自己到了宮裏頭,也有將近快一個月了,竟都不曾見過他,她倒是真的有幾分想念了。


    阮琨寧不是那些喜歡黏糊糊的小姑娘,不會叫韋明玄整日裏陪著自己,她也知道在宮裏頭要避諱,倒是也不覺得韋明玄沒來看她有什麽。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皇帝下了解禁的令,熙和公主終於得到允許可以去看阮琨寧了,先是對著她被纏起的額頭心疼了好久,這才屏退左右低聲道:“雖說背後將人是非不好,可我還是不得不說上一二。阿寧可別當皇後是個好相與的,她跟元後比起來好壞如何我是一句也說不出的,可元後在時,好歹還有皇子公主降生,可是這位繼後呢?可是你隻看自從她入宮之後便隻有公主降生,僅有的七皇子也夭折,便該知道她是如何的人了,她又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美人,也不曾得過父皇的專房之寵,入宮之後卻隻有她所出的皇子降世,我同你說的這些可不是無用的東西,你心裏頭總得有個章程才是。”


    阮琨寧:“……聽起來,很難纏的樣子。”


    每一個中宮皇後,都是上輩子折翼的計劃生育大隊長。


    熙和公主眼底有幾分擔憂,但還是道:“總而言之,你要自己多加小心才是,皇後,她不是那麽簡單的,還有,”她的神色有幾分猶豫:“皇後前幾日,接了自己娘家的侄女,謝家的姑娘入宮陪伴,你在昭仁殿也許會見著她……”


    阮琨寧自然聽明白了她的意思,眉頭禁不住微微的皺了起來。


    皇後說是叫謝家的姑娘入宮陪伴自己,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阮琨寧想著,八成就是為了韋明玄來的,她心頭隱隱的蒙上了一層陰翳,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韋明玄曾經告訴過自己——皇後是知道自己與他的關係的。


    可是照皇後現在的做法,隻怕是沒有什麽撮合自己與韋明玄的意思,這是打算棒打鴛鴦?


    這個謝姑娘,大概就是她準備的那根棍子吧。


    阮琨寧的眉梢輕輕地斂了斂,神情有些怔然,熙和公主瞬間有點後悔自己多嘴了,連忙道:“阿寧也不必擔心的,論身份她蓋不過你去,論容貌你能把她甩到西北去,你是聖旨親封的公主,宮裏頭就是你的地盤,對上她一個臣女,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阮琨寧想了想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麽好怕的呢。


    第105章 遇下馬威


    阮琨寧穿了玫紅色的衣裙, 上頭金織銀縷的繡了明媚難言的芍藥,說不出的嬌妍貴氣,下半身的裙擺層層疊疊如海棠的花瓣, 宮廷的繡娘用了十成十的功夫下去, 遠遠地瞧著,還真以為是上頭掛了一朵朵沾著露的花兒呢。


    雲舒本是想叫阮琨寧挽起發髻的,那樣配著一身的衣衫更顯得好看些,首飾上身也給人添幾分氣勢, 免得叫人輕看欺負。


    她在宮中多年, 是深深知道皇後為人的, 也知道皇帝把她安排過來是幾個意思, 還不是覺得殿下不經事,怕她吃了暗虧, 才要她們在一旁幫襯著幾分。這般想著,她自然也要從小處準備的妥當些,以免真的被人找到了岔子才好。


    阮琨寧微笑著打斷了她, 光潔如玉的麵容格外光彩熠熠:“不必了, 我既然額頭上有傷, 那皇後娘娘想來也不會真的怪罪我無禮的, 人有沒有底氣, 跟衣著打扮可沒有關係,心裏實,說出口的話才能硬氣,別的都沒有什麽用。”


    雲舒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 這幾日越看阮琨寧越覺得美的不可方物,連自己一顆沉寂了多年的心也忍不住砰砰直跳,此刻見了她的笑容簡直連魂魄都要飛了,終於忍不住癡癡的道(☆_☆!):“殿下說的都是對的!”


    雲夏與靜蘇靜繡幾人眼見著阮琨寧同雲舒說話,阮琨寧還朝她曉得辣麽美,心裏頭也隱隱的有點怪怪的:看見殿下同她說話,還朝她微笑,怎麽突然覺得心裏頭有些不痛快呢╭(╯^╰)╮。


    頓了頓,還是靜蘇率先道:“殿下真的不要配些首飾嗎?人靠衣裝馬靠鞍,自然,殿下怎麽樣都是好看的……”靜蘇似乎有點說不下去了,輕輕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袖,羞答答的看著阮琨寧,不再開口了。


    阮琨寧:“……2.0你在嗎2.0,酷愛把那個正常的她們還給我!我這裏好像是在宮鬥爭寵(?)呢,真的不是我的錯覺嗎?!”


    她沒有等到係統的迴複,倒是雲夏試探著建議道:“殿下要不要貼花鈿呢?若隻是如此,麵容上卻是太過空曠,未免不美。”


    阮琨寧對著鏡子看了看,也覺得自己臉上缺了點東西,聽她這麽一提倒是靈光一現:“好得很,就聽你的。”


    靜繡插口道:“要畫個威儀些的才是,別叫人輕看,能壓得住人才好呢。”


    阮琨寧被她們的被迫害妄想症打敗了,皇後雖然未必會喜歡她,可也不是龍潭虎穴,倒是沒必要真的作出這些氣虛的表現來,那才真是叫人輕看呢。再者,若是真的看自己不順眼,那怎麽防備也是沒用的,便沒好氣的道:“要不,幹脆在上頭畫個王?那可是最霸氣的了。”


    幾個人相處了一陣子,彼此倒是也熟悉了起來,阮琨寧的性子也不是個難伺候的,頓時一起笑了起來。


    還是雲舒的手最巧,親手給阮琨寧鬆鬆的紮起頭發,在額間端端正正的畫上了一朵嬌俏的梅花。


    花鈿本就以梅花形最為多見,是承繼於南朝壽陽公主的梅花妝。


    五代牛嶠《紅薔薇》詩:“若綴壽陽公主額,六宮爭肯學梅妝。”《酒泉子》詞:“眉字春山樣,鳳釵低嫋翠寰上,落梅妝。”這幾句說的便都是梅花妝了。


    阮琨寧是真正的膚如凝雪,那朵梅花卻是血一般耀眼的紅,被應該有些別扭的,可一下子瞧起來,居然也是相得益彰。


    紅妝灼灼,人若明光,仿佛散了一室的清輝。


    雲舒手裏的畫筆抖了抖,終於落到了地上,在地麵上留下了一點嫣紅。


    許是阮琨寧去的不是時候,皇後正有事情在忙,是昭仁殿的掌事姑姑雪琅在外頭候著,麵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既謙和又恭謹:“為著年終祭典的事情,娘娘已經是幾日沒有合眼了,此刻還有點事情在忙,隻好請殿下稍等片刻了,奴婢本應該叫殿下入內等候的,可到底也是還沒有見過娘娘,不好擅作主張,還請殿下勿要見怪才是。”話一說完,又是深深地行了一禮。


    這話說得十分有技巧,阮琨寧都忍不住覺得自己此刻進去才是叨擾人家了,可是話說的再好聽,也掩蓋不住實際的——皇後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年終的祭典是很重要,可到底也還離得遠著呢,何必現在就忙成這個樣子呢,皇後也隻是要拿個主意就可以了,真正跑斷腿的,還不是禮部跟內務府?再者,就算是再忙,難不成叫阮琨寧進去訓誡幾句過個麵子情的時間都沒有了?


    阮琨寧攏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動,麵上還是清風朗月一般的矜貴儀態,神色中也沒有流露出什麽不情願的意思來,反倒是淡淡的,隻靜靜地在外頭等著。


    雲舒與雲夏的眉梢也是極輕微的顫了顫,彼此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在心底搖搖頭,歎息一聲。


    皇後本不是這般沉不住氣的人,在宮中屹立不倒多年,向來都時行事穩當的,沒想到這次卻做得這般的明目張膽,到底是亂了心思,迴不到之前的心境了。


    阮琨寧今日起得格外早,這種事情又極其忌諱失禮,所以便早早地到了昭仁殿。


    正是深秋的清晨,空氣中還帶著幾分冷意,不遠處的樹葉上有新凝成的晨露順著樹葉落下,說不出的疏冷清寒。


    晨風一絲一縷的吹過來,也帶來了微寒的涼意,也就是她身體好才感覺不出什麽來,像她身後的雲舒雲夏,兩腿早就隱隱的有些顫抖,兩手也已經是冷的發僵了,饒是如此,卻還是站的端端正正,麵上仍然是不動聲色,一絲不滿也無。


    如此枯站大半個時辰卻還是沒有消息,阮琨寧用屁股也能覺出不對味兒來,皇後……這似乎是故意要為難她?


    太難看了吧,不管怎麽不喜歡她,也不該做的這麽明顯才是的。


    她的眉梢極輕微的動了動,很快便壓了下去。


    用皇後的賢德名聲換自己冷一會兒,仔細想一想,其實也沒有虧嘛。


    又過了幾刻鍾,雪琅才款款的走出來,麵上還是恰到好處的笑容,同方才一般沒什麽變化:“累殿下久等,委實是罪過,娘娘已經忙得差不多了,還請殿下隨奴婢入內。”


    阮琨寧麵上柔柔的一笑,叫雪琅也忍不住輕輕地眨了眨眼,語氣裏也忍不住更加謙和了幾分:“娘娘諸事繁多,自然要先顧慮這些,不過是等了些許時候,不礙事的。”


    屋裏頭的地暖燒的熱熱的,絲毫覺察不出外頭的清寒。皇後正端坐在鳳座上,微微側首向著身邊的人,麵上的笑意柔和而溫婉,她的邊上坐了個穿煙柳色衫裙的姑娘,似乎在同那姑娘說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係統)萬人迷養成手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初雲之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初雲之初並收藏(係統)萬人迷養成手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