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雷之聲連綿不絕。

    原本大家還以為是旱雷,可足足過十幾個唿吸的功夫,四麵八方都傳來了巨響。

    陶蔚然老臉煞白,慌亂的跑到了衙外。

    西南兩側,燃起了火光,伴隨著滾滾的濃煙。

    城內的居民也是亂作一團,紛紛跑到了街市中相互打探,大部分人還以為是旱雷引了火將哪裏燒著了。

    尚雲道所有城池都沒有宵禁這一說的,不過現在已經入夜了,所以兩座城門附近並沒有多少百姓。

    陶蔚然帶著一群衙役跑出來時,一匹戰馬疾馳而來,身穿紅甲,正是城內守備軍卒。

    “陶大人,陶大人,敵襲,西南二門已被破,守備校尉以及副將皆被殺了,陶大人速速集結城內軍民抗敵!”

    “敵襲?!”陶蔚然麵色劇變。

    附近還有不少衙役和百姓,一聽有人破了城門,頓時亂作一團。

    誰知也就是在這時,陶蔚然卻高喊了一聲。

    “都給本官住口!”

    一聲怒喝後,陶蔚然朝著衙役們開始發號施令。

    “百姓全部東撤,能破二門,賊勢浩大,不得做無謂抵抗!”

    “調集港口軍卒前來,持槍戴甲,不得分散!”

    “放飛信鴿,示警平波城,讓方家調兵馳援!”

    “城中老弱婦孺全部登船,告訴那些海商,他們的海船,本官征用了,哪個不開眼的敢廢話,給本官砍了!”

    “百姓中的青壯聚集於港口海船下!”

    “去,為本官取一套甲胄來,還有長刀兩柄!”

    “查探襲城之人是何來路,多少人馬,打的又是什麽旗號,可有縱火殺民之舉,速去!”

    明明是文官,卻頗有大將風範,臨危不亂,陶蔚然一通命令下去,衙役們紛紛跑進馬廄,騎著馬四散而去。

    陶蔚然滿麵憂容。

    他大致猜到了襲城的是哪一方勢力。

    土匪山賊沒那個膽量,幾百人就頂天了,敢入城的話,守備軍卒就能生撕了他們。

    在尚雲道中,也就海王寇眾具備這個硬件實力了。

    幾萬大軍都被打跑了,更別說打城中這些守備軍卒了。

    兩個衙役合力將一套甲胄套在了陶蔚然的身上,和孕婦穿上了塑形衣似的,滿身肥肉亂顫。

    上了馬,手裏抓著一把長刀,腰間插著一把,陶蔚然帶著十幾個疾馳向了西門。

    陶蔚然是知州,他心裏和明鏡似的,如果來的真是海王寇眾,如果海王寇眾真要大開殺戒的話,他這個本地父母官絕對跑不了,兩個門都被堵了,除非上船。

    原本他是可以這麽做的,但是並沒有,而是帶著衙役趕向了西門,他想和對方主事的人談一談,哪怕很容易一見麵就讓對方一刀砍死。

    陶蔚然準備賭一把。

    如果是別的勢力,是真正的匪盜,他還真就不敢這麽做。

    之所以敢賭一把,是他打聽過關於郭城的事情,寇眾沒欺壓過百姓,雖然襲了兩座縣城,殺的也是一些方家的人和富戶,對普通百姓秋毫無犯。

    作為東平城的知州,陶蔚然覺得自己如果上船逃了的話,即便是寇眾走了,他也沒臉迴來當這個父母了,東平城是半輩子的心血,他豈能逃之夭夭。

    事實證明,陶蔚然的運氣不錯,因為進城的是帶領雙刀武卒和不義島群賊的秦猙。

    當然,隻能說運氣不差,也好不到哪去,直接轉角遇到愛了。

    本想親自去西城門遠遠看上一眼,結果剛從主路拐個彎,直接碰到了帶著大部隊的秦猙。

    陶蔚然嚇的三屍神暴跳。

    秦猙騎著戰馬,馬腹下掛著馬朔,右手拎著長弓,見到陶蔚然一人一騎迎了上來,暗讚一聲好膽色。

    還是那句話,雖然運氣不夠好,但是也差不到哪去。

    本來,陶蔚然是帶著十多個衙役的,結果那群慫逼衙役全都溜了,而陶蔚然根本沒注意到身後一個跟班的都沒有。

    “本官東平城知州!”陶蔚然拉住了韁繩,將胸脯挺的高高的,壯著膽氣大吼道:“來者何人!”

    還真別說,要是陶蔚然帶著幾十人殺出來,又喊了一聲自己是知州,秦猙早就一箭射出去了。

    整因為陶蔚然是一人,又敢自曝身份,秦猙沒有動手。

    打了個手勢,身後的雙刀武卒和不義島群賊們開始散開。

    破城這種事,秦猙很有經驗,這是個技術活,講究的是一個“穩”字。

    先期工作,也就是情報信息之類的,自不用說,多少守備軍卒,用的什麽武器穿的什麽甲胄,哪裏易守難攻之類的,這個步驟已經可以跳過了,飛雲騎和騎司已經將幾個將領做掉了,西城區沒有任何抵抗的力量。

    那麽下一步,就要“搶”了。

    先封鎖城門,將城門落下後,弓手和步卒鎮守,其他人繞過平民區直奔府衙,因為每座城的府衙都建立在城市的最中間,中間匯合後開始散開,共分三路,糧倉、守備處、富戶紮堆的“富人區”。

    糧倉自然是要搶糧的,守備處搶軍械,“富人區”就要看運氣了,時間有限不能貪心,最多兩個時辰,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送到港口。

    秦猙找的就是知州,一夾馬腹,戰馬撒蹄狂奔。

    一看秦猙衝了上來,也不說談談“盤盤道”什麽的,陶蔚然麵露駭然之色,調轉馬頭就要跑。

    也就是這一刻他才發現,身後哪有什麽跟班的,那些衙役竟然全溜了。

    越是慌亂,胯下馬匹越不配合,打了個響鼻,馬頭是調轉了,可身子沒動彈。

    秦猙壓低身姿,馬速越來越快,陶蔚然亡魂大冒。

    二人二馬錯身而過,陶蔚然突覺身體騰空而起。

    秦猙左手勒住了韁繩,右手抓著身體騰空離地半米的陶蔚然。

    “你就是本地知州?”秦猙扭過頭,拎著一個大活人,粗壯的右臂紋絲不動:“腦滿腸肥之輩,一看就知是貪官惡吏!”

    陶蔚然吞咽了一口口水,木然的扭過頭,如同一個被拎起來的雞崽子似的。

    秦猙不喜歡胖子,他認為但凡是官員,隻要長得胖,那肯定是貪官。

    反正有騎司當帶路黨,秦猙也不需要知州配合了,剛要動手,巷子裏突然跑出了五六個孩子,一看這麽多人馬手持弓箭,登時嚇的哭作一團。

    陶蔚然連忙大喊道:“山賊襲城,快跑,快跑啊,山賊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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