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火光爆閃,支離破碎。

    悶雷之聲不絕於耳,殘肢斷臂四散橫飛。

    飛沙走石,煙塵滾滾。

    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了聲音,轟隆之聲。

    爆炸之聲連綿不絕。

    千兵衛的千名騎兵,先是人仰馬翻,接著是被烈焰吞噬,然後是四分五裂,最終,天地間歸於平靜,滿地橫屍,人屍,馬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甚至無法找到一具完整的屍體。

    秦遊露出了笑容,斐雲榮微微鬆了口氣。

    秦猙手中的馬朔砸到了甲板上。

    司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骸雙眼瞪的老大,嘴巴咧的如同缺氧的癩蛤蟆。

    秦遊哈哈大笑,滿麵快意:“換箭,給本海王把這破漁村炸…”

    話還沒說完,斐雲榮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

    因為七十五名舟弓手,原本可以拉動十幾次強弓的右臂,如同粉紅色小玩具似的,抖個不停。

    秦猙倒吸著涼氣:“三…三弟,這…這是何物?”

    “幸福啪啪啪。”

    “這…”

    秦猙這了半天也這不出個所以然來,望著遠處遍地橫屍的沙灘,不停的吞咽著口水。

    林骸直接跪地上了:“神器,此乃神器,殿下威武,三世子殿下威武。”

    司哲也跪地上了,衝著秦遊就咣咣咣磕了三個響頭,和爹死娘改嫁一般嚎道:“敢問殿下,卑下與舟弓手,日後,可是用此神器殺敵?”

    “廢話。”秦遊翻了個白眼:“要不然帶你們來幹毛。”

    “咣咣咣”,又是三個響頭,司哲用盡力氣喊道:“有此神器,誰敢掠其鋒芒,溫家不過是土雞瓦狗,我寇眾大仇可報,殿下威武!”

    七十五名舟弓手也齊齊單膝跪地上了:“殿下威武!”

    秦猙一把奪過司哲手中的長弓,從箱子裏撿起一支火藥箭,深吸一口氣,將長弓拉成滿月。

    “啪”的一聲,秦遊差點嚇尿了。

    還當是火藥箭沒射出去就爆了,還好,是秦猙太過激動,直接給弓弦拉斷了。

    秦猙毫不在意,又奪過一把長弓,火藥箭被射進了火光衝天的漁村。

    “轟”的一聲,一座馬廄四分五裂。

    秦猙仰天狂笑:“有此神器,殺涼戎,屠晉昌,誅南斐,我大夏自此…”

    秦遊趕緊給秦猙打眼色,斐雲榮還在旁邊站著呢。

    秦猙趕緊收聲,衝著斐雲榮尷尬一笑:“飛雲殿下莫要誤會,口誤,口誤。”

    秦遊對司哲說道:“給我把這破漁村和港口,還有那些木舟都炸了,有明火的地方不用點燃引線,沒明火的地方,點燃引線後再給火藥箭射出去!”

    “唯!”司哲滿麵獰笑,站起身衝著舟弓手喊道:“兄弟們,世子爺要看這瀛賊村落變成廢墟,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舟弓手齊齊喊了一聲唯,隨即返身換箭,將一支支點燃引線或者沒點燃的引線的火藥箭射向了四麵八方。

    秦遊和斐雲榮相視一笑,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秦猙則是站在船頭上掐著腰仰天狂笑。

    林骸聽著連綿不絕的爆炸聲,望著連成一片的火光,腿肚子有點轉筋。

    這種火藥箭,隻要射中了敵方船隻,哪怕隻是一支,整艘船就會被炸出一個大窟窿,跑水下沉是唯一的結局!

    這一刻,林骸無比慶幸,慶幸海王竟然是大當家的子侄後輩,險些大水衝了龍王廟,若非如此,不義島真要和郭城海寇打起來的話,下場堪憂。

    眨眼的功夫,漁村滿是殘垣斷壁一片廢墟,火光伴隨著濃煙,一具具焦屍橫七豎八,仿佛煉獄一般。

    秦遊看向秦猙:“大哥,去他們的軍營吧,將有用的東西帶迴來。”

    “好,大哥去去便來!”

    秦猙撿起了馬朔,帶著林骸和一百名雙刀武卒跳下了船。

    斐雲榮望著遠處的火光,輕笑了一聲:“遊海卒之名,假以時日,必定響徹中州。”

    秦遊摟住了斐雲榮的肩膀,不置可否。

    望著火光,秦遊嘿嘿一樂。

    練兵這種事,自己不懂,但是自己懂另一件事,科學才是第一戰鬥力。

    …………

    幽水城,溫宅。

    溫雅與李雄相對而坐。

    前者嘴角含笑,自顧自的喝著茶,後者麵色陰沉如水。

    雙方沉默了片刻後,溫雅似乎已經是耗沒了耐心:“沒有我溫雅的戰船相助,就憑你數千兵卒,如何攻到平波城誅殺方不二為你妻兒老小報仇。”

    李雄抬起頭,凝望著溫雅,冷冷的哼了一聲。

    溫雅不以為意:“你我相識一場,助我將幼子帶迴幽水城,我助你屠了方家滿門,這還有何猶豫的。”

    頓了頓,溫雅露出了一臉戲虐的神情:“李將軍,你私自帶兵離開台州,在龔文華的眼中,在夏朝君臣的眼中,你已是叛將,事到如今,已無退路可言。”

    李雄咬了咬牙,冷聲問道:“你溫雅幼子在贏島,為何要我帶兵乘船前往晉昌。”

    “理由。”溫雅也不隱瞞,淡淡的說道:“如今夏朝朝廷集結大軍,攻入東海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僅靠東海的軍卒,如何抵擋朝廷大軍,所以,我需借助晉昌的兵力。”

    李雄麵色劇變:“我率領麾下軍卒登陸晉昌,晉昌便有了出兵東海的理由?”

    “不錯,屆時,不止晉昌,便是贏島也會出兵相助,晉昌乃是漢家王朝,若無理由便開戰,又如何收複東海軍民。”

    “你…”李雄瞳孔縮的如同針尖一般:“那我麾下兒郎…”

    “李將軍勿要憂慮,不過是做戲罷了,待你們到了晉昌群島後,自會有人接應,做一場戲後,晉昌會派戰船將你們送迴幽水城,到了那時,本帥親自帶你去取了方不二的項上人頭。”

    “我如何信你。”

    溫雅似笑非笑道:“李將軍還有退路嗎?”

    李雄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溫雅沒有對他和盤托出,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文雅受製於瀛人,又為何要幫晉昌找一個派遣大軍的理由?

    可又如溫雅所說,他已經沒了退路。

    又過了片刻,李雄咬牙說道:“好,那便如此,還望溫將軍信守諾言。”

    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後,溫雅親自將李雄送出了府邸,並交代親信安排大船將李雄和麾下的騎兵步卒送到走。

    而此時正堂外的拐角處,程天豪滿麵憂容,匆匆跑迴了客房尋找聞道鳴。

    見了聞道鳴,程天豪將剛剛偷聽的內容講述了一遍。

    老聞頭握著茶杯,思索了片刻,冷聲說道:“想辦法,向郭城示警。”

    “學生明白,再過幾個時辰府裏防備鬆懈時便將信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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