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秦遊等人完全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天快亮的時候,一艘龐然大物出現在了海平麵上,看那輪廓就知道是樓船了。

    樓船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所以這代表著月芯他們成功了。

    寇眾們發出了歡唿聲,越來越多的人從郭城中跑了出來,屯鹽衛的兵卒,百姓們,人們振臂齊唿。

    秦遊鬆了口氣,看了眼周圍人,猛翻白眼。

    寇眾們歡唿也就算了,這群王八蛋最喜歡船,船比自家婆娘都重要。

    問題是百姓們喊個毛,這群人難不倒不知道船越多他們吃的魚越多嗎?

    樓船越來越近,人們的歡唿聲也越來越響亮。

    吃水太深,樓船無法靠近海岸,停穩後,小舟被拋了下來,正正好好五十一人,譚眗、月芯外加四十九名飛雲女騎。

    小舟剛靠岸,譚眗以極不符合年齡的速度跑到了秦遊麵前,滿麵紅光。

    “老臣,幸不辱命。”

    秦遊自然是客氣了一番,連忙讓護衛帶著譚眗這個晉昌有史以來的最大二五仔迴郭城休息。

    後無來者不敢說,肯定是前無古人了,畢竟晉昌見過比夏朝都晚了一年多。

    看的出來,譚眗對當二五仔這件事絲毫抗拒都沒有,甚至還有點小興奮,都開始自稱老臣了。

    女騎們受到了英雄凱旋般的待遇,百姓們都快夾道歡迎了,不過這些女騎就和木有感情的機器人似的,將小舟固定後,沉默不語的走迴了郭城。

    月芯晃動著敦實的大體格子跑到了秦遊麵前,東瞅瞅西看看:“公主殿下呢?”

    “出海了。”

    秦遊不待月芯再問,匆匆帶著人上了小舟,要好好參觀參觀傳說中的樓船。

    寇眾們激動的夠嗆,都不用上小舟,一個猛子紮海裏遊了過去。

    到樓船下方後,秦遊才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也能更加直觀的了解樓船為何要被稱之為海中霸主了。

    仰著腦袋,秦遊樂的見牙不見眼。

    一直以來提起的心也徹底放了迴去,有了這艘樓船,加一個黃金梅麗號,再來一千百姓都沒問題,大不了人上人上人唄,怎麽都擠得下了。

    登了船,秦遊背著個手,邁著八爺,裏裏外外走了一圈。

    寇眾們一個個和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似的,上躥下跳,傻樂著,興奮的喊叫著。

    之前剛弄到個黃金梅麗號時,不少寇眾都懶得看一眼,現在秦遊是明白了,不是這群前朝舟師不稀罕船,而是不喜歡小船。

    寇眾們滿意,秦遊也很滿意。

    船上還有不少血跡,秦遊都懶得去問。

    殺了多少人,遇沒遇到反抗,屍體哪裏去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譚眗和五十名飛雲女騎全須全尾的迴來了。

    看了一會,秦遊迴到了岸邊後,看著一群吃瓜的百姓們樂嗬嗬的,大喊了一聲。

    “鄉親們,為了慶祝我們寇眾弄了一艘樓船,一會吃烤魚,管飽,一人至少五條。”

    海灘陷入了沉默,笑容在百姓的臉上漸漸消失,秦遊則是得意洋洋的迴到了郭城。

    …………

    幽水城,萬勝樓。

    聞道鳴披頭散發,手裏拎著一壺濁酒,站在窗邊哈哈大笑,如同耍酒瘋一般。

    已經改變過容貌的程天豪,裝模作樣的拉著聞道鳴,小聲勸慰著。

    掌櫃和小二都跑了上來,見到聞道鳴耍著酒瘋,想要將其趕出去。

    站在二樓窗戶旁,聞道鳴仰天狂笑著開了口。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迴,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半首《將進酒》,豪飲高歌,借酒消愁,不少原本還報以鄙夷之色的酒客們連連圍了過來,靜靜的聽著。

    哪裏都有文人,萬勝樓更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

    將進酒中那種失望與自信、悲憤與抗爭的情懷,還有那種強烈的豪縱狂放的個性,被聞道鳴體現的淋淋盡致。

    當然,這首詩是秦遊剽竊李白的,然後聞道鳴又剽竊了秦遊。

    一隊騎兵正好趕來,為首之人皺眉抬起了頭。

    聞道鳴眼底略過一絲笑意,仰天灌了一口酒,再次高聲吟道:“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唿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吟完之後,聞道鳴將酒壺扔了出去,正好扔在街麵上,差點驚著戰馬。

    “大膽!”一名騎兵唰的一下就將長刀抽了出來:“哪裏來的狂生,活膩味了不成!”

    聞道鳴一副嚇了一跳的模樣,趕緊把腦袋縮了迴去。

    騎兵剛要下馬, 披著玄色披風的溫雅輕笑了一聲,嘴裏發出了一個“好”字。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溫雅記憶力不錯,輕聲念著,越是念,雙眼越是發亮。

    “好!”

    又大喊了一聲好,溫雅衝著騎兵說道:“將剛剛吟詩的儒生請下來,不可慢待。”

    “唯!”

    騎兵匆匆跑了進去。

    過了片刻,聞道鳴和程天豪略顯驚恐的走了出來。

    聞道鳴不虧是天生的戲精,戰戰兢兢的模樣,恰到好處,程天豪也不愧是幹細作的,低著頭,邁著小碎步。

    溫雅啞然失笑,翻身下馬,上下打量了一番聞道鳴,笑著問道:“好詩,敢問此詩可是先生所作?”

    聞道鳴眯著眼睛點了點頭。

    “先生大才,卻未曾在幽水城中見過,不知先生是…”

    原本還麵帶笑容的溫雅突然麵色劇變,滿臉都如同見鬼一般的神情,因為程天豪抬起了腦袋。

    “濤…濤兒…”

    溫雅突然抬起手臂,險些栽倒,踉踉蹌蹌的走向了程天豪,雙眼圓瞪。

    程天豪一副驚恐的模樣躲在了聞道鳴的身後。

    精通於易容之術的程天豪,此時的模樣與溫雅之子溫濤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這也得力於東海的騎司,雖然經常拉胯,但是東海一些重要人物的畫像還是被記錄了下來,要不是這樣,程天豪也沒發揮的餘地。

    “大帥!”兩個親衛連忙拉住了溫雅。

    溫雅胸膛起伏不定,望著程天豪,半晌才迴過神來。

    “像。”溫雅盯著程天豪,喃喃道:“像,像極了,像極了濤兒。”

    幾個親隨對視一眼,隨即齊齊望向程天豪,若有所思。

    聞道鳴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位將軍,老夫飲醉了酒,非是有意擲壺,還望海涵,我們這就離去。”

    說完後,聞道鳴趕緊拉著程天豪,作勢欲走。

    “慢著。”溫雅一眨不眨的看向程天豪,雙目漸紅,輕聲問道:“可否賞幾分顏麵,老夫想要宴請二位,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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