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住持沒轉身,小沙彌跑了出來,雙手合十先來了句阿彌陀佛,看向了鳳七。

    “這位施主,請入殿。”

    鳳七看向秦遊,後者笑嗬嗬的說道:“小師傅,我家少爺有個毛病,就是走哪都得帶著小弟,不是,帶著書童、下人、護院等,要不然邁不動腿,他膽兒小。”

    小沙彌不樂意了,小小年紀,臉上居然帶著幾分煞氣。

    “主持隻見一人。”看向鳳七,小沙彌清聲說道:“這是本寺的規矩,若是施主執意如此,那住持就愛莫能助了。”

    “哦。”鳳七大手一揮:“我們走。”

    說完後,鳳七轉身就要走。

    他不是裝的,他是真想走。

    如今的鳳七已經開始進入角色了。

    誰家大少爺晚上不睡覺爬一宿山,滴水未進不說,還得聽一個老和尚和自己嘰嘰歪歪。

    秦遊趕緊給鳳七打了個眼色。

    馬上要見到正主了,怎麽能說走就走。

    其實來慧明寺,表麵上來看和大家的“任務”無關,實際並非如此。

    東海亂,亂在一家二姓,可不代表東海所有的問題都和一家二姓有關。

    在秦遊的概念中,是平東海之亂,而不是平一家二姓,大亂小亂都是亂。

    就好比這慧明寺,大肆招攬江湖“好漢”,鬼知道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陰謀。

    一群有著度牒的和尚,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揍驛站的驛馬郎,在別的州府根本是無法想象的事。

    慧明寺能如此猖狂,當地官府不知道嗎?

    沒有當地官府罩著,這破地方又怎麽可能叫慧明寺。

    縣衙府衙中,不知有多少人給方家當狗,那麽慧明寺的人會不會也認識方家的人?

    正是因為考慮到這個問題,大家才沒有繞路離開,都是藝高人膽大之輩,想探一探這慧明寺。

    見到秦遊不讓走,鳳七隻能轉身迴來,指了指秦遊,對小沙彌說道:“本少爺身邊沒有下人不舒坦,帶著我家書童。”

    鳳七倒不是怕老和尚,而是怕說錯了話。

    小沙彌剛要拒絕,大殿之中傳來了住持的聲音。

    “無妨,入殿。”

    四個字,吐字清晰,絲毫不顯蒼老,嗓音極為低沉。

    秦遊和鳳七對視一眼,雙雙邁過門檻。

    大雄寶殿內,也隻有一個背著坐的住持,小沙彌則是守在門外。

    秦遊和鳳七坐在蒲團上後,住持依舊沒轉身。

    “二位施主,心思雜亂,需先靜下心來。”

    背對著秦遊二人的住持如同泥塑的一般,不轉身,也不動彈,至於長什麽樣子自然也看不到了,不過聽聲音倒是沒感覺有多大歲數。

    秦遊麵帶笑容,迫切的希望這位慧明寺的boss給自己一點驚喜。

    鳳七則是滿臉的不耐煩,往蒲團上一坐,來迴蛄蛹。

    足足過了一刻鍾,住持還是不轉身不說話,故弄玄虛。

    秦遊也耗盡了最後一絲耐心,用手指悄悄的懟了一下哈欠連連的鳳七。

    鳳七不明所以,秦遊無奈的說道:“大少爺,您不是要找大師化解血光之災嗎。”

    “哦,對對。”鳳七又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表情浮誇的說道:“大師,本少爺有血光之災,好駭人呀,我擔憂的不得了,心裏慌,心裏急,心裏怕,大師,快幫我化解化解吧,啊,我好害怕。”

    "哎…"隨著一聲長長的歎息,住持終於開口了:“貧僧剛剛為施主算了一卦。”

    秦遊的期待感慢慢降低。

    大哥,你是和尚,不是道士,你算個毛的卦,專業點好不好。

    “你生於大富之家,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近些時日,怕是多了不少浮財,貧僧說的可對。”

    鳳七張了張嘴,想說一點都他娘的不對。

    住持繼續說道:“你雖是星宿加身,可一飛衝天之地卻不在東海,甚至,不在夏國,觀卦象,施主,怕不是夏國人吧。”

    秦遊歎了口氣,期待感徹底消失。

    他覺得自己又被侮辱了。

    你個和尚算卦,不是不可以,問題是你得弄點應景的道具吧,往那一坐,動都不動一下,哪怕你擺弄擺弄手指頭也行啊。

    文書上寫著斐人,用腳想都知道有人通風報信了。

    正當秦遊想要直接問想坑多少錢來著,住持又吐出了一句話。

    “施主,你的殺氣,太重。”

    秦遊微微一愣,隨即立馬反應了過來,殺氣不重的人,臉上能有那麽長一條疤痕嗎。

    住持繼續說道:“殺伐之氣頗重,破你吉運,厄運降,血光連連,這便是施主的兇災了。”

    鳳七掏了掏耳朵,耷拉著眼皮說道:“哎呀,這可要如何是好呀,要不然本少爺使些錢財吧,大師你看多少合適。”

    秦遊暗暗罵娘,這家夥一看就是不想演了,懶得繞彎子直接進入正題。

    住持也是突然沉默了片刻。

    估計他也沒想到鳳七這麽奔放直接,這套路剛開個口,肥羊居然主動開口提錢了。

    “施主,上一柱香便好,無需破費。”

    秦遊眉頭一皺,難道不是騙錢的?

    “用你們此行上山隨身攜帶的錢財,買一炷香點燃,老衲今日便為你祈福七七四十九日,七七四十九日過後,你非但能破了厄運免了血光之災,飛黃騰達一生平安。”

    秦遊默默的歎了口氣。

    他終於明白什麽意思了。

    話說的好聽,無需破財,隻需要將攜帶的錢財交出來換一炷香,問題是隨身攜帶的錢財就是所有家當了。

    按照正常的理解,人們出行不會隨身攜帶太多的錢,而這住持肯定是知道大家沒將錢留在客棧,都帶在了身上,換一句話,那就是“全都要”!

    秦遊微微一笑:“那怎麽成呢,我們此次上山,隻帶了幾百文,這不合適吧。”

    住持肩膀一抖,再次歎了口氣,陷入了沉默。

    秦遊竊笑不已。

    看你怎麽破,就說沒錢,愛咋咋地。

    過了片刻,住持淡淡的說道:“心誠則靈,施主的心,不誠,老衲雖想解救,奈何…”

    “誠啊,怎麽不誠呢,可我們真的隻有幾百文,誰沒事爬個荒郊野嶺的帶那麽多錢。”

    說到這裏,秦遊一臉正色:“大師,要不您說個數吧,我家少爺派人去取,怎麽樣?”

    “老衲救人,豈是為了這身外之物,即便是讓施主上一炷香,也不過是換些粗茶淡飯罷了。”

    “您早說啊,我明白了。”

    秦遊轉過身,衝著殿外喊道:“快去人,上附近的縣府求購,五十車粗茶,五十車淡飯,額不是,五十車醬菜,五十車陳米,趕緊送到慧明寺來,高僧說了,粗茶淡飯就破血光之災,咱別摳摳搜搜的,再來一車蒸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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