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城距離尚雲不遠,騎著快馬,一日便能到。

    雖不是東海諸府,但是一家二姓的影響力早已輻射到這座城中了。

    鵬城是新城,前朝所建,距今不過三十餘年,從一座下縣發展成如今模樣。

    一座原本人口不足萬人的下縣,之所以能發展成人口近四萬的大城,正是因為這裏商賈成風。

    士、農、工、商,商是賤業,連百工都不如,可在鵬城之中,放眼望去皆是商賈,隻知清談穿著儒衫的士人倒是少見。

    秦遊漫步在繁華的街市之中,臉上滿是困惑之色,隻有鳳七跟在他的身後。

    如今大家已經算是到了東海的地界了,再向東,一日的時間就可以進入尚雲,喬冉和其他騎司在城中打探消息,賀季真正在客棧中唿唿大睡,秦遊則是沒事出來溜達溜達。

    “這座城…”秦遊皺眉四下觀察著:“給我的感覺…特別古怪呢。”

    秦遊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

    東海亂,亂在一家二姓,在一家二姓的陰影籠罩下,東海州府百姓民不聊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艱難度日。

    秦遊一直是這麽想的,可眼前的景象,卻和他所預料的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他甚至看到了一種繁華和生機,一種與京城完全不同的繁華和生機。

    京城的繁華,是那種斤斤計較的繁華。

    走在昌平坊的幾個街市,叫賣之聲不絕於耳。

    可隻能在辰時到酉時期間去,其他時辰,商販無法駐留,店鋪關上門窗,街市上寂靜無聲,最多,隻是京衛尋街匆匆巡過。

    斤斤計較,計較在城中逗留的時間,計較入城出城的“稅金”,計較你走哪條路,哪個坊,身穿什麽衣,腰誇什麽帶,計較騎馬還是做轎,任何事情,都要計較,大事小事,都要計較,走在路上,大家互相看著,就連眼神都要著,計較著大家如果會撞到,誰的聲音可以大一些,什麽都要計較。

    這就是京城,斤斤計較的京城。

    而京城的生機,也是步步兇險的生機。

    生活在京城,走在這座中州最雄偉的城市中,想要抬起頭,需要根腳,需要門路,需要錢財,需要家世,即便全部具備了,也要夾著尾巴走路。

    說錯話,走錯路,撞錯人,就連心中想錯了事情,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可鵬城不同,鵬城沒有城門,有城門洞子,卻沒有門,門被拆了,沒有城門朗,沒有軍卒,更沒有城金,也就是入城時索要繳納的費用,連看門的都沒有,自然不需要出示什麽憑證了,連門都沒有,自然也沒有入夜落門這一說法,除非每天官方費勁巴拉的早上拆門晚上裝門。

    出了客棧,一排轎夫候著,給錢就抬,不會計較你的身份,秦遊剛剛就看到了一個身穿布衣行色匆匆的男人入了轎。

    要知道在京城的話,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轎子不會用來租賃,更不可能讓穿著布衣的人上轎。

    即便是在客棧裏,店家也不會看路引,給了錢,報了房間,你來選,僅此而已。

    秦遊滿心的不解。

    任何一種職業,都是服務行業,你是當官的,服務的是老百姓,哪怕你是殺手,服務的也是雇主,所有職業都是服務行業。

    在京中,那些店鋪,背後都是世家門閥,進去後,人家第一眼就要看你的穿著,若是穿的不好,直接轟你出去,哪來的服務精神。

    可在這座城中,這種服務精神隨處可見。

    在古代,在一座被皇帝和臣子認為是一座“亂城”的城市中,鵬城,不應該是如此模樣的。

    食不果腹,衣不遮體,這才是應有的模樣才對。

    可秦遊看到的,卻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人們雖然行色匆匆,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秦遊以為可以看到但是的的確確看不到的神色,例如被壓迫,例如被欺辱,例如被生活壓垮了脊梁的神色。

    “七仔。”秦遊側目問道:“你不覺得這座城有點不對勁嗎。”

    “三少爺您是指?”

    “我怎麽覺得這裏的百姓全是一副安居樂業的模樣,不說東海民不聊生嗎。”

    鳳七四下看了一眼,樂道:“還未到東海的地界,想來是這個原因吧。”

    “不是,距離東海這麽近,要是東海亂的話,鵬城不可能是這番模樣呀。”

    說完後,秦遊看了眼幾十米外的酒肆,樂了:“走,去看看這裏有沒有賣將軍烈。”

    到了酒肆前,秦遊啞然失笑。

    原來幡子不止一個,除了第一個寫著“酒”字的幡子外,後麵還有三個幡子,分別是“賭”“茶”“飯”。

    要知道在古代,做什麽生意寫什麽字,打的什麽幡子。

    這家三層小樓倒好,一個鋪麵,做四個買賣,啥意思,一條龍啊,賭完了喝茶消氣,消完了氣再吃點,吃完了喝點酒醉醺醺的接著賭?

    秦遊來了興趣,帶著鳳七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這剛跨過門檻,一股熱浪和吵雜的聲音撲麵而來。

    隻見這一層小樓竟是個賭檔,十幾張桌子,葉子牌、大小鬼、悶桶花、骰子、百鳥皆有。

    人們扯著嗓門叫著,笑著,哭著,嚎著。

    明明是下九流的地方,什麽人都有,除了短打扮套著暖褂的販夫走卒,還有身穿綾羅綢緞的富賈,更是有幾個穿著儒衫的讀書人。

    秦遊大感奇怪。

    讀書人、商賈、販夫走卒,別的城市不知道,但是在京城,秦遊是從來沒見過這三種人聚在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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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京城斤斤計較的地方之一,什麽人,待在哪裏,和什麽人聚在一起,都是要計較的。

    喧鬧聲和刺鼻的氣味讓秦遊有些受不了,帶著鳳七又上了二樓。

    可剛上台階,秦遊又愣住了。

    二樓台階上麵的入口處竟然被一個大木板蓋住了。

    正當秦遊懵逼至極,一個小二打扮的少年人衝著上麵喊道:“開天梯,迎兩位爺。”

    秦遊迴過頭看向鳳七:“騎在,開天梯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小的光知道點天燈。”

    秦遊:“…”

    正在這時,木板被提了上去,秦遊和鳳七對望一眼,繼續往上走。

    原來木板極為沉重,需要上麵有人拉住鎖鏈將木板提上去。

    秦遊和鳳七到了二樓後,木板也就隨著落下了。

    剛剛樓下吵鬧之聲,幾乎微不可聞。

    秦遊麵色微變,不由看向了地麵上的地板。

    他很清楚,隔音與傳音都是和密度有關的,高密度的木材,隔音效果自然更好,因為傳聲是震動的關係,所以隔音的木材必須達到一定的厚度和密度。

    能達到這種要求的木材,基本上就可以製作戰船的木料了!

    在整個夏朝,製造戰船的木料十分稀缺,可就這麽一家隨處可見的賭檔酒肆,竟然用這麽稀有的木料當做天棚和地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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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多說兩句廢話,關於“三世子”這個設定,我知道正常世子隻有一個,老大是世子,但是在開篇初期就交代過了,越王府的三個倒黴催都叫世子,老三老二老大了,曆史架空嘛,能看到這裏的都是老讀者,說實話也不怕大家笑話,我以前寫都市和科幻的,曆史題材是第一次碰,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不嚴謹的地方,請大家多多見諒,你要是不見諒也無所謂,那你就打賞侮辱我,投票蹂躪我,這樣的話我就會很生氣,很難過,很鬧心,很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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