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秦烈令人敬重的地方。

    剛去邊關頭幾年,秦烈總是往京中寫信,每日在床上難以入眠時,便想念著京中的兩個傻兒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換了別的門戶,自然不會像秦烈如此擔憂。

    知子莫若父,秦猙性子魯莽,秦遊更別說了,沒一個省心萬一,將這兩個孩子留在京中,秦烈這個做父親的能不日日擔憂嗎。

    無數次,秦烈都想騎著快馬迴到京中,深怕兩個孩子闖了滔天大禍。

    可後來秦烈又想通了,或者說是認命了,正是因為自己鎮守著邊關,兩個孩子哪怕闖了禍,秦昭也可以庇護這兩個傻孩子,倘若自己迴到了京城,反而是害了這兩個傻小子。

    為了讓秦猙和秦遊哥倆安然無事,秦烈一狠心,告訴了身邊的人,一心一意坐鎮邊關,無論京中出了什麽事都不要告訴他,除非是皇帝駕崩了。

    所以,關於秦遊的事,秦烈是絲毫不知情。

    即便是烈酒換戰馬一事,秦烈也沒有多問。

    他是坐鎮邊關的王爺,沒事也不可能總找番商嘮嗑,所以光知道京中有個醉雲閣出產烈酒換了番商的戰馬,其他的一概不知。

    秦老大走了過來,坐在了秦烈身邊,將靴子一脫。

    “我已命人沿著官道派人去尋秦遊了,事已至此,是大哥的錯,大哥一定將人給你帶迴來。”

    “若是帶不迴來呢。”

    秦老大一激動,叫道:“那遍將秦玄給你,這總成了吧。”

    秦烈怒意更盛:“你還嫌害我不夠慘?”

    秦老大:“…”

    秦烈也不吭聲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秦老大看了眼秦烈臉色,陪著笑說道:“老三啊,其實今年,遊兒做了許多事,既然你不知道,大哥和你講講吧,我秦家的好兒郎,出息了。”

    秦烈根本懶得搭理他。

    秦老大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說道:“你知道憫農詩麽,想來是不知的,入夏時,秦遊闖了禍,被騎司帶到了議政殿,因毆打了不少讀書人。”

    秦烈老臉一紅:“遊兒,性子是隨我。”

    秦老大微微一笑:“打的好,打的大快人心,朕,也打了,杖責,狠狠抽他。”

    “秦昭,你還敢杖責遊兒!”秦烈一臉暴怒:“我和你拚了!”

    秦老大連忙解釋道:“我是說杖責辱罵秦遊的那個讀書人,明明是秦遊做的詩,私下花費了重金買來後欺世盜名,秦遊為了證明詩詞是他所坐,當殿賦詩,技驚四座。”

    “秦遊會作詩?”秦烈一臉你tm在逗我的表情。

    “何止。”秦老大頗為得意的說道:“寒山書院,便是朕這侄兒…是你越王府三世子所創。”

    “寒山書院?”

    “不錯,就在北郊大集。”

    “北郊大集又是什麽地方?”秦烈是越聽越迷糊。

    秦老大笑吟吟的說道:“你可知寒山書院的山長是何人?”

    “誰人與我有何幹係。”

    “秦遊。”

    秦烈樂了:“京城竟然還有大儒與我家遊兒同名同姓。”

    秦老大哈哈大笑,站起身,慢悠悠的倒了兩杯茶,隨即又將茶杯放下了,朝著門外喊道:“來人,取酒,取好酒,將軍烈。”

    喊完後,秦老大坐迴到了秦烈身邊。

    “這將軍烈,便是秦遊思念老三你這爹爹,方才以此命名。”

    一聽這話,秦烈眼睛又紅了。

    一輩子都沒哭過,今天眼淚掉了好幾次。

    “莫哭,剛剛大哥我說的這寒山書院山長秦遊,便是秦遊了,大哥我的侄兒,你越王府的老三。”

    秦烈愣了:“遊兒?”

    “不錯,正是你越王府三世子秦遊。”

    “這混小子,開這書院,不知要賠光多少錢糧。”

    秦老大:“…”

    秦烈開罵了,罵秦遊是個敗家子,罵了一會,又開始黯然神傷了。

    “這孩子,胡鬧便胡鬧吧,誰叫他爹爹在邊關吃傻子,他大伯又是個心狠的。”

    秦老大也是服氣了,三弟這關注點也太獨特了。

    “這叫什麽話,我這做大伯的可是聽不下去了,你可知這書院的院長的先生們是何人,院長又是何人?”

    秦烈滿臉都是“老子沒興趣”的模樣。

    秦老大賣了個關子:“廖師傅迴京了。”

    秦烈表情一動:“身體可還安康?”

    “身子骨硬朗。”

    “現居於何處。”

    “寒山書院!”

    秦烈一臉困惑:“遊兒的書院?”

    秦老大微微笑道:“廖師傅,便是這寒山書院的院長,教書的先生,不但有國子監的司業董昱,還有八馬先生、聞道鳴先生、離主先生、墨竹先生。”

    秦烈一臉驚容:“這寒山書院,竟如此駭人?”

    說完後,秦烈滿麵困惑:“可為何,我家遊兒卻是這家書院的山長?”

    “若是沒有秦遊,這寒山書院哪能齊聚天下名儒。”

    正好白千帶著一群小太監進來了,除了幾壇子酒外,還有十幾樣小菜。

    白千見到秦老大臉上一點傷痕都沒有,突然有點小失望。

    秦老大將白千留了下來,笑道:“快和越王說說,朕這侄兒今年是如何震驚國朝的。”

    白千笑吟吟的說道:“陛下,老奴聽您這意思,越王對三世子殿下的事情,絲毫不知?”

    “讓你說就說,哪裏來的這些廢話。”

    “那老奴可是說了。”白千為秦烈和秦老大斟滿了烈酒,隨即說道:“咱家這輩子,就沒見過比三世子還聰穎的年輕俊傑了…”

    秦烈急不可耐的問道:“那寒山書院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遊兒何德何能,竟可當這書院山長,莫不是遊兒耍了手段裹挾了廖師傅?”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越王知道秦遊的三位門客麽?”

    “門客?”秦烈一臉古怪:“遊兒為何要收攬門客。”

    “朝廷開設科舉,鄉試一考,三世子門下三位門客一舉成名,寒山書院拔得頭籌,一甲頭名到三榜第五名,皆是書院考生,三世子門下的三位門客,分別考得了二、三、四名。”

    秦烈哭笑不得:“如此才學,想來是京中拔尖的年輕俊傑,又為何要投入秦遊門下。”

    “無名之輩,寂寂無名之輩,這三人得是前世修來的通天福分,若不是三世子,這三人隻怕如今還在京中渾渾噩噩廝混著,拜在了三世子門下,這才一鳴驚人。”

    “我兒買通了禮部監考官?”

    白千:“…”

    秦老大也不賣關子了,又將秦遊安置流民等事情說了一遍,最終又讓白千將《寒山雜談》全部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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