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進了敬儀殿,秦遊也沒辦法繼續追問下去了。

    此時的秦老大正在批複奏折,一副專心致誌的模樣,不時還連連頷首或者微微搖頭。

    秦遊覺得這家夥挺能裝的,屈止戈才走出去五分鍾都不到,就這麽點功夫你還裝模作樣的批複奏折,跟誰演呢。

    快步走了進去,秦遊剛要施禮,秦老大頭都不抬的說道:“賜座。”

    白千將繡墩搬過來後,秦遊剛坐下,沒等張嘴,秦老大看了眼白千幽幽的說道:“若是秦遊口中說出了東海二字,拉出去仗責三十。”

    秦遊傻眼了:“您怎麽知道。”

    “啪”的一聲,秦老大一巴掌拍在了案幾上。

    “混賬東西,你當刑部大牢是什麽地方,你又當安之峰是何人,膽大包天,那巫雪殺害了十多條人命,說放就放了,那安之峰犯下十惡不赦之罪,你還敢進到牢中與他攀談,真當朕是聾子瞎子嗎。”

    秦遊趕緊耷拉著腦袋一副積極認錯的模樣。

    秦老大知道這事他一點都不意外。

    之前喬冉也說了,巫雪這事他肯定得讓紅衣騎司告訴秦老大,不過沒提安之峰這事,估計是刑部的人告訴了聞人泰,或者是直接告訴了秦老大。

    巫雪這事好解釋,就說要策反,不過安之峰這事倒是沒和喬冉商量,而且秦遊也沒當迴事。

    “寫了幾本書仗著廖師傅寵溺,你就敢恃寵而驕,秦遊,你真當朕不舍責罰於你麽!”秦老大越說越來氣,將奏折狠狠摔倒了案幾上,怒罵道:“那斐人細作也就罷了,無足輕重,可那安之峰,別人唯恐避之不及,你還敢主動去尋他,你小小年紀,怎能如此不知深淺,還有那地火,都鋪設了三日,怎地還沒鋪設到朕的寢宮!”

    “兒臣知錯,兒臣再也不…”

    秦遊突然愣了一下,抬起頭,有點懵。

    好端端的,怎麽又提起地暖了。

    “混賬東西,朕不處罰於你,你當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說完後,秦老大一把掃洛了案幾上的奏折,衝著白千喊道:“讓這個混賬東西去給朕鋪設地火,何時鋪設好了泰寧殿的地火何時再放他離宮。”

    “老奴遵旨。”

    就這樣,秦遊一臉懵逼的被白千拉出了敬儀殿。

    直到出了殿讓冷風一激,秦遊突然覺得自己被套路了。

    “白公公,陛下他…”

    白千也不說話,明明是個老太監,可力氣卻不小,生生給秦遊推出了百米遠。

    秦遊發現還挺爽,地麵很滑,白千這麽一推和打出溜滑似的。

    白千哭笑不得:“殿下呦,陛下這幾日心火旺盛,你就別去敬儀殿找不自在了,聽咱家一句勸,先把泰寧殿的地火鋪設好,成不。”

    “鋪地火和我有個毛的關係,大集莊戶不是每天進攻嗎。”

    “慢,太慢了,陛下一日都要問上四五遍。”白千陪著笑說道:“小世子先帶人把地火鋪設好,等地火鋪好了再去尋陛下也不遲。”

    秦遊終於聽明白了。

    秦老大這是借題發揮呢,什麽安之峰,什麽東海,都是借口,就是讓老子給你鋪地暖!

    不過沒辦法,誰叫人家是皇帝呢,隻能先鋪設好了地火再說。

    “好吧,明天我帶人過來。”

    “白日來的那些莊戶還未走,泰寧宮的貴人們也都暫住其他苑殿了,今夜就幹,早點幹完,陛下也早點消氣,你需要誰,抄個名錄,咱家讓人去叫來,地火鋪設好之前,就先委屈殿下一陣了。”

    “大半夜就幹?”秦遊有點想急眼了。

    …………

    南番館,斐雲榮一襲黑衣,站在房簷上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數十丈外,正是涼戎使團居住的院落。

    院落中升起了兩團篝火,一群涼使正在喝酒吃肉載歌載舞。

    冒充奴眥樂的拓跋樂滿麵通紅,赤著身子又笑又鬧,一旁的副使巴奴則是不斷苦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越來越多的涼使成員喝的唿唿大睡,就連拓跋樂也被巴奴給架迴了屋子之中。

    隨著未時的鑼聲響起,斐雲榮從懷裏拿出了惡羅刹麵具遮住了麵容,隨即輕輕一躍落到了地麵上,如同鬼魅一般,悄聲無息的翻進了拓跋樂的院子中。

    微微屈下身子的斐雲榮來到窗下,側耳傾聽了片刻後,翻窗而入。

    借著窗外的月光,斐雲榮看到拓跋樂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唿嚕聲震天響。

    斐雲榮挑了挑眉,一臉的嫌棄。

    同樣是睡覺,秦遊躺在床上就安安靜靜的,裹著個被子和個蠶寶寶似的,再看眼前這家夥,又是磨牙又是打唿嚕的,醜態百出,而且屋中滿是令人掩鼻的難聞味道。

    正當斐雲榮想要在屋內搜尋一番時,床上的拓跋樂突然睜開雙眼,低聲一笑:“姑娘好身手。”

    斐雲榮麵色大變,不過卻沒有馬上逃離,而是靜立不動。

    拓跋樂坐起身,撓了撓下巴,嘿嘿樂道:“騎司?”

    斐雲榮沒吭聲。

    拓跋樂:“天楚?”

    斐雲榮還是沒搭話。

    “晉昌?”拓跋樂笑意漸濃:“原來是斐人,整整三日,每逢夜裏你都在暗中窺探於我,剛剛我還在想你何時露麵…”

    話還沒說完,斐雲榮突然動了,右手一甩,袖口中一蓬粉末灑了出去。

    拓跋樂屏住唿吸,全身骨骼劈裏啪啦一陣亂響,雙腿一蹬,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衝了出去,右拳帶著千鈞之力轟向了斐雲榮麵門。

    拓跋樂身形極快,斐雲榮亦是如此,腳尖一挑,實木圓凳射了出去,後發先至,袖口伸出了一把閃爍寒光的蛇形匕首。

    拓跋樂一拳擊碎了圓凳後,未等收拳,蛇形匕首已經快要抵到了他的咽喉處。

    千鈞一發之間,拓跋樂低頭收顎,張開右手以拳變爪,抓向了斐雲榮的麵門。

    斐雲榮微微側身,躲過了對方的手掌,蛇形匕首在拓跋樂的下顎處劃出了一道三寸傷口,可臉上的羅刹麵具也被拓跋樂抓在了手中。

    拓跋樂連退數步,望著月色下斐雲榮傾國傾城的麵孔,雙眼發直:“好美的姑…”

    “娘”在還沒說出來,拓跋樂又突然注意到了斐雲榮手中的蛇形匕首,脫口而出:“七星匕,你是雲容師妹?!”

    斐雲榮冷笑了一聲:“你果然是拓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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