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上,秦遊詢問了一下鳳七為什麽說龔媛長的“醜”後,破口大罵。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不是鳳七和秦猙認為龔媛醜,而是全京城的人都這麽以為的。

    龔文華雖然上了歲數了,可也是老當益壯魁梧非凡。

    古人都說兒像母來女像父,沒見過龔媛的,自然覺得這丫頭長的像她爹。

    其次是因為好多前的一樁舊事,那時候文官壓製武將之風最是猖獗,龔文華因在家中給他媳婦慶祝誕日吃醉了酒,暈暈乎乎不免就發了幾通牢騷。

    誰知這牢騷話傳到了一群文臣的耳中,過了沒幾日就彈劾龔文華了,說這位兵部尚書包藏禍心,酒後吐真言說了很多大逆不道之言,總之就是添油加醋的在陛下麵前告了黑狀,而且就是禮部尚書安之峰帶頭的。

    龔文華也是個老實人,老老實實的承認了,隨後陛下龍顏震怒,不但罰了龔文華的半年俸祿,還狠狠申飭了一番。

    龔媛知道此事之後氣的火冒三丈,拎著兩把長槍就飛馬闖進了禮部尚書安之峰的府邸。

    不說安之峰人品如何,首先人家是禮部尚書,家裏是有護院和家丁的,少說也有二三十號人。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龔媛在安府大鬧了一通打傷了不少人,此事當時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

    值得一提的是,安之峰從那事後好幾天都睡不踏實,逢人就說那龔媛太嚇人了。

    事後龔文華就將龔媛趕迴了老家祖宅閉門思過,陛下又狠狠責罰了一番,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朝堂上是過去了,可是傳說卻留下來了。

    首先,那時候龔媛才十幾歲,就是個半大的孩子,還是女娃。

    那麽問題來了,一個半大的女娃如何將幾十個護院家丁削的滿地找牙?

    答案顯而易見,能打唄。

    那麽問題又來了,一個大姑娘,為什麽這麽能打?

    答案依舊顯而易見,長得雄壯,武功高強,伸手了得唄。

    打架這玩意,一個是看天賦,二個是要日積月累的練武,所以,人們推測出了兩件事。

    一,龔媛長的肯定膀大腰圓的,瞅她老爹就知道了,定是形如虎豹身強體壯。

    二,龔媛從小習武,而習武的人都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

    所以龔媛的形象就豐滿了起來。

    京中倒是有不少人見過龔媛,可龔媛那氣質,那長相,根本不符合夏朝人或者說是古代人的審美觀念,太強勢也太英武了,最終在大家口中就變成了這副形象,壯碩、黝黑、蠻橫,高大威猛,長的還巨醜無比,要不然也不可能給安之峰嚇的接連好幾天都不敢睡覺。

    就如同鳳七似的,喋喋不休的說道:“三少爺,那就是一頭母老虎,你看那個頭,都趕上笑的了,身手也是了得,這身手誰降的住,還好人家悔婚了,要不然您以後可有的受了。”

    秦遊猛翻白眼:“你懂個屁,我寧願找老婆找這樣的,至少看的順眼。”

    “您可別嚇唬小的,前幾日我還聽管家說,大世子臨去潿江之前在趙將軍府邸見過趙家千金,生的是閉月羞花標致的緊,叫…叫趙仲曼。”

    秦遊轉過頭:“你怎麽知道長的閉月羞花?”

    “聽名字啊,小的認為但凡名字裏帶個曼字的,都標致,這字聽著就溫柔順耳。”

    “那你是沒見過奧特曼。”

    秦遊歎了口氣,腦子裏不斷迴憶起剛剛的一幕幕。

    原本他覺得龔媛應該是那種脾氣十分火爆的禦姐,事實也是如此,要不然當初也不可能拎著兩杆短槍就殺到安之峰府裏。

    可是一迴憶,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明明是龔府先提出了悔婚,那龔媛為什麽瞅自己這麽來氣?

    而且當時龔媛雖然滿麵煞氣,可是雙眼之中似乎有帶著幾絲哀怨和不甘,就好像抓到自己老公和隔壁老王滾床單了似的。

    …………

    此時的龔府後院演武場中,龔媛正在拿著長弓射靶。

    三石的長弓,接連拉了八次弦,十五丈的距離,箭箭正中靶心。

    龔文華背著手走了過來,看了眼冷著臉的龔媛,小心翼翼的說道:“媛兒可是有煩心事,和為父說說。”

    龔媛將長弓放下,瞅了眼明知故問的老爹,又扭過頭繼續練箭。

    “女兒家家整日舞槍弄棒的多不好看,學學女紅,多看看書,將來也好尋個好人家。”

    龔媛目不斜視,一邊射箭一邊迴道:“父親可是嫌女兒礙眼,若是如此的話,女兒明日便迴老宅省著惹您心煩。”

    “這是哪裏的話,媛兒怎能如此汙蔑為父。”龔文華都快賭咒發誓了,叫起了撞天屈:“若不是當年安之峰那老狗逼的緊,爹爹怎會讓你迴老宅呢。”

    龔媛撅了噘嘴,沒好氣的說道:“越王府嫌棄女兒也就罷了,若是父親也嫌棄,那女兒當真要迴潿洲了。。”

    龔文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猶豫了一下後訕笑道:“可不是,那秦遊瞎了狗眼,是他沒這份福氣,為父若不是當年考慮不周與越王定下了娃娃親,就憑我家媛兒才藝雙全,哪還輪的到那秦遊癡蠢小兒。”

    龔媛將長弓掛在了一旁,歎息了一口。

    這一聲歎息,可謂是道不盡的幽怨,聽的龔文華的心都快碎了。

    “爹爹,這京中,這朝堂,就是一個吃人的大漩渦,也是一個大染缸,就好像秦遊一般,女兒還依稀記得,當年剛入京時,秦遊為了我,提著劍將那群讀書人追的四散而逃,可您看看,這才過了幾年的時光,他竟然變成了如此模樣,看著女兒,就仿佛已經忘了女兒是誰一般,爹爹,您現在年事已高,不如早早和陛下請了辭,女兒一起陪著您迴潿洲,遠遠離開這京中的是是非非好不好。”

    龔文華沉默不語。

    他又何嚐不想離開這京城,可真是應了那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如果他走了,下一任的兵部尚書一定會是秦猙。

    以秦猙的性子,被人賣了還得幫著人家數錢。

    不說秦猙,就說這兵部,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他龔文華告老還鄉了,暫時可以看成是功臣身退,可日後呢,兵部積弊已久,出問題是早晚的事,到時候朝堂震蕩,他這前任兵部尚書照樣會被騎司帶迴京中問責,甚至到了那一天性命不保也不是沒可能。

    龔媛見到父親不吭聲,也知道老爹有所顧慮,索性不再去勸說了。

    不提這事,龔媛卻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爹爹,近些日子迴了京後,我總聽管家和下人們說秦遊立了不少功勞,可是真的麽?”

    龔文華剛要點頭稱是,卻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沒好氣的說道:“他立個屁的功,外界以訛傳訛罷了,這小子整日胡天胡地不知惹了多少禍事,這還不說,每日進出那煙花柳巷之地好不知羞恥,媛兒你在京中隨意打聽打聽,誰人不知這小子就是個日月無光的敗家子小畜生。”

    龔媛臉上滿是失望之色:“當真有這麽不堪麽。”

    “那還能有假,若是稍微有點世子樣子,前些日子也不會派人送來書信毀了咱們和秦家的婚事,媛兒放心,待越王迴了京城,老夫定讓越王狠狠收拾收拾那混賬小子。”

    龔媛垂下了頭顱,半響之後幽幽的說道:“父親也不要介懷了,秦猙大哥每日忙於公務,越王又久在邊關,越王府無人管束他,秦遊性子也就變了,既然媛兒和他無緣,又何必糾結於此。”

    說完後,龔媛施了一禮,轉身走向了居所。

    待龔媛迴了閨房之後,龔文華老淚縱橫,低聲喃喃道:“媛兒,是為父虧欠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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