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季真當然不是穿越者,他隻是一個吃貨罷了。

    什麽是吃貨,就是天天研究吃的貨。

    就好比這山豬肉,口感極為不好,肉質極粗,還特別腥氣,換了尋常人,也不會多想什麽,可賀季真卻研究上了。

    他之前在山上抓過一隻,兩條豬腿自己留下了,剩下的都分給莊戶們了。

    這兩條豬腿,賀季真分別用了烤、炸、蒸三種辦法,最後發現都不好吃。

    最後他靈光一現,秦遊讓人養的豬仔都閹割過了,肉質極味鮮美,那麽這口感不好的野豬口味是不是也能通過這種方法改變口感?

    有了這個想法後,賀季真接連五日夜晚上山,前前後後碰到了足足近二十頭野豬,一頓拳打腳踢放翻後,全給毫無人道的閹割了。

    閹了之後,賀季真也就不管了,抓別的野味打牙祭。

    之後賀季真但凡上山,手裏都拿著一把小刀,碰到各種野生動物就滿臉淫笑的衝上去要割人家。

    直到昨天夜裏,這家夥又上山了,運氣很好,碰到了一頭小野豬,正是之前閹過的其中一頭,賀季真衝上去一腳踹翻後就給抗迴來了。

    昨天晚上烤了一條野豬腿後,發現味道果然不錯,今天一大早,他食堂也不去了,早飯就直接開始吃野豬肉。

    作為一個半輩子都在嘴上抓撓的人,賀季真發現大道至簡,這吃之一道也是如此,醬料太重反而掩蓋了食物原本的鮮美,所以弄個小銅爐加熱,涮著肉片就沾一點點作料,那叫一個香嫩。

    殊不知,這家夥竟然在無意中整出自製小火鍋了。

    秦遊喊出“穿越者”三個字後,見到賀季真一臉迷茫,這才發覺自己是想多了。

    聞著肉香,早上同樣沒吃飯的秦遊食指大動,跑過去後就坐在了賀季真的旁邊。

    一邊拿筷子夾肉,秦遊一邊不忘立牌坊。

    “你能不能幹點人事,在屋子裏點明火,著了怎麽辦…哎呀真香,再下點。”

    賀季真還當秦遊是來“捉奸”的,一見秦遊也吃上了,賊笑著從桌子下麵拿出個竹籃子,裏麵裝了各種蘑菇和野菜。

    除此之外,賀季真這家夥為了吃,居然還製作了個簡易的煙道,煙道很長,通向了屋外,正好被幾棵樹當著,不注意看的話,誰也看不出貓膩。

    而且賀季真這時間點卡的非常準,這時候大家都在授課,根本沒人會過來。

    喬冉哭笑不得,隻能也坐了下去,等待著秦遊問“正事”。

    誰知這倆人吃起來就沒完了,而且秦遊還不忘傳授經驗。

    當秦遊說起這豬血鴨血的做法後,賀季真擦了擦嘴,居然拿出了紙筆記錄了一番,比在啟文堂聽課的時候還認真。

    賀季真又和變戲法似的,弄出個小酒壺。

    秦遊喝了一口後發現是果子釀,但絕對不是作坊裏釀出的酒。

    喝口酒,吃口肉,秦遊算是徹底服氣了,這家夥居然連酒都自己釀出來了。

    毫無疑問,為了吃,賀季真可能連謀朝篡位這種掉腦袋的事都能幹出來。

    酒足飯飽後,秦遊將木盆推給了喬冉:“咦,你怎麽不吃呢,趕緊吃兩口啊,味道挺不錯的。”

    喬冉望著空空如也的木盆,想罵娘。

    他倒是想吃,問題賀季真根本沒給他碗筷,總不能上手抓吧。

    秦遊擦了擦嘴後,又拍了拍肚子,嗬嗬樂道:“以後有這事叫上我啊,好歹你也是我的門客,得知道飲水思泉。”

    “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見到秦遊要走,喬冉趕緊給這家夥使了個顏色。

    秦遊一拍額頭:“哦對,差點忘了,那什麽,小賀啊,喬冉說你不像啥好人,非得過來問問,我不放心,特意跟過來,深怕這家夥汙蔑你。”

    喬冉:“…”

    賀季真看了眼喬冉,臉上帶著幾分嫌棄:“怪不得恩主說你最喜在別人背後說小話,果然。”

    喬冉急了,瞅著秦遊氣唿唿的說道:“我何時說賀先生不是好人了?”

    “那叫什麽來著,什麽匪類,四個字的成語。”

    喬冉:“誤交匪類。”

    “你看你看,承認了吧。”秦遊對賀季真說道:“剛才這家夥就是這麽說的,說怕我誤交匪類,這不就是說你不是好人嗎。”

    喬冉剛要開口,收拾碗筷的賀季真微微一笑:“就知你會懷疑我的身份。”

    將火撲滅,賀季真給自己倒了杯茶,微微喝了一口。

    秦遊叫道:“我,我,我呢,我是你恩主,給我倒一杯啊。”

    “哦。”賀季真傻乎乎的將喝了一半的茶杯遞給了秦遊。

    秦遊對這個情商低的令人發指的家夥也是徹底無語了,又將茶杯遞給喬冉:“吃了那麽多,喝點茶順順,別漲肚。”

    喬冉又想罵人了。

    我吃啥了我就順順,頭一次聽說吃風能吃漲肚。

    懶得和秦遊一般見識,喬冉對賀季真正色說道:“賀先生,你也知道喬某身份,非但是騎司,也是這書院的院判,今日你家殿下也在,不如將你的來曆說清楚,也好避免你我心生芥蒂,喬某雖是不知你的身份,卻也清楚你無惡意,如若不然又豈會助我尋三世子。”

    秦遊插口道:“更正一下啊,折騰半個月你毛都沒尋著一根,是本世子靠自己的聰敏才智和無與倫比的魅力才自救的,與你無關。”

    此時喬冉的心中暗暗做了個決定,以後但凡秦老大問他秦遊在書院幹嘛了,他一定實話實說,誰不說實話誰是王八蛋。

    賀季真倒也灑脫,打了個飽嗝,直接說道:“我這身份來曆,見不的光,是殺頭的身份,喪命的來曆,喬院判,你當真要知道?”

    喬冉瞳孔微縮,袖中的匕首露出了幾許鋒芒隱於掌中。

    “賀先生莫要說笑,這殺頭喪命的身份不外乎兩種,一是海捕公文上十惡不赦之人,二,是大逆不道的反賊,前者,喬某早將那些惡人的相貌熟記於心,後者,這夏朝即便是有,也早就被我騎司梟了首。”

    賀季真嘿嘿一樂:“騙你作甚,不信便算了。”

    喬冉似笑非笑:“當真?”

    “當真。”

    “不是說笑?”

    “不是說笑。”

    “好。”

    淡淡的一個好字之後,喬冉霍然而起,一把將秦遊拉到了身後,右手反握著一把閃爍寒光的奇形匕首,厲聲道:“你究竟是誰?”

    一切發生的太快,秦遊被喬冉護到身後時還沒反應過來。

    賀季真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笑容不變:“都說了,是殺頭的身份。”

    “因何要被殺頭?”

    “我又不傻,為何要告知於你,你知曉了,我豈不是當真要被殺頭。”

    喬冉先是微微一愣,緊接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要不是喬冉劍拔弩張的模樣,秦遊也差點笑了出來。

    他是聽明白了,這賀季真是真夠賤的了。

    這就好像一個小偷去自首似的,人家問他偷啥了,他不說,就說自己是小偷,然後既沒有失主報案,也沒有證據證明這家夥是個小偷,給這小偷從小到大的事情都查了個遍,最後毛都沒查出來。

    喬冉滿麵怒意:“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賀季真先是嘿嘿一笑,緊接著衝著秦遊就大喊大叫道:“恩主,您收我入您門下時可是說了,若是有人欺辱門下,您便殺他全家,喬院判要傷門下,您可不能不管呐。”

    秦遊:“…”

    賀季真衝著喬冉示威似的眨了眨眼:“我賀季真科舉鄉試名列三甲,非但是越王府三世子門客,還是寒山書院先生,就算你是騎司,也不能無憑無據的汙蔑我。”

    足足猶豫了半晌,秦遊這才忍住對喬冉說出“留個全屍”這四個字。

    你不說你是殺頭的身份,人家能要幹你?

    別說喬冉了,我特麽都想攮你兩刀,你賤不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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