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政殿中,秦老大麵色陰沉如水。

    有人被彈劾了,數名監察使,幾名侍郎,還有十多個五六品的京中文官,聯名上奏彈劾。

    要知道這種待遇隻在兩個人身上出現過,太子秦玄,以及世子秦遊。

    如今秦玄在書院中求學,秦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被彈劾的自然不是他們。

    而秦老大之所以麵色不好,是因為被彈劾的人是他的“人”,騎司統領喬冉!

    滋擾平民、囂張跋扈、飛馬過市、隨意拿人,這都是可大可小的罪名。

    而事情的起因,則是喬冉帶著一群騎司將京中數十家店鋪翻了個底朝天。

    秦老大已經看過喬冉派人送到宮內的密信了,信中說事情有了進展,秦遊被擄當日,車駕共計十四台,都是四門落下後進了城,而這些車駕中很有可能藏著被製住的秦遊和鳳七,隨著深入調查,這十四台車駕和京中的七八名商賈有關,而這些商賈每人名下都有十幾家店鋪。

    自從秦遊被劫走後,四門每日都有騎司的人把守,任何可疑之人都會被反複盤查,即便是夜裏也是如此。

    也就是這幾日四門才恢複了正常通行,不過夜間還是換了八大營的人,所以再無夜間出入城門的事情發生。

    這也就是說,很有可能秦遊並沒有被帶離京中。

    秦老大望著殿下群情激奮的文臣們,心中冷笑不已。

    秦遊剛被擄走的時候,這群臣子們為了撇清關係,天天將宅邸的大門四敞大開著,恨不得將騎司請進去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通,深怕被人誤會是他們綁走了秦遊。

    進入他們的府邸,沒人吭聲,可騎司探查這些商鋪和酒肆等地,這群人反而鬧開了。

    秦老大打從心眼裏鄙夷這群人。

    彈劾騎司,無非就是因為這些商鋪都是他們名下的,耽誤了人家賺取錢財,能不鬧嗎。

    “此事事關越王府三世子秦遊。”秦老大的目光掃過群臣,沉聲說道:“至於所謂滋擾京中百姓…若是真有此事,朕絕不姑息,一切等尋到了秦遊再說。”

    說完後,秦老大也挺鬱悶。

    紙包不住火這個道理他是懂的,可誰成想,秦遊頭一天被綁走了,第二日整個京中都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

    群臣們也都知道騎司是秦老大的禦用狗腿子,發發牢騷表明表明觀點就罷了,見到秦老大表了態,一眾人也就退迴到了班中。

    原本這時候都快散朝了,過去也就過去了,讓騎司收斂一些也就算了,可誰知安之峰卻跳了出來。

    “陛下,關於越王府三世子一事,坊間,似是有了些許傳聞。”

    秦老大微微皺眉:“什麽傳聞。”

    “臣…”安之峰低下了頭:“臣不敢說。”

    秦老大大手一揮:“不敢說就退下吧。”

    安之峰:“…”

    其實安之峰這就屬於是當婊子立牌坊的行為了。

    不敢說你還出來逼逼什麽玩意?

    要是換了往常,秦老大也樂的陪著做戲,可最近他心情屬實是不怎麽樣,對於安之峰,可謂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安之峰一咬牙,朗聲說道:“陛下,臣是夏朝的臣子,是大夏的臣子,即便說了會惹的龍顏震怒也在所不惜,老臣忝為禮部尚書,這該說的,還是要說的。”

    “那便說。”秦老大的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最近他總覺得這安之峰不對勁,原本作為禮部尚書,這安之峰也算是老成持重,除了日常懟越王府外,並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可最近幾個月來不知怎的,這老家夥天天在議政殿上刷存在感,越來越跳,很多不歸禮部管的事情也要出來指手畫腳一番,甚至前幾日還針對之前科考的“吞斐之策”表現出了一絲不滿。

    安之峰吞咽了一口口水,微微說道:“根據坊間傳聞,三世子已經失蹤了十餘日,或是…或是已經反叛了。”

    話音一落,群臣皆驚。

    秦老大豁然而起,抄起麵前的奏折就扔了出去,怒目圓瞪:“安之峰,你找死!”

    兵部尚書龔文華破口大罵:“你他娘的說誰叛了,安之峰,老子看你才是叛了,再胡咧咧,老子拔了你的舌頭!”

    吏部尚書上官鄂出班,冷聲叫道:“安大人,慎言!”

    安之峰後背滿是冷汗,他知道秦老大會生氣,隻是沒想到會如此龍顏大怒,連忙解釋道:“非是老臣搬弄是非,而是坊間都是如此傳言的。”

    秦老大額頭上的青筋都一蹦一蹦的了,怒極反笑:“是嗎,安愛卿,那這坊間,又是如何傳言的。”

    “迴陛下,坊間都說這越王府不受士林所喜,尤其是三世子秦遊,正是因為如此,便對這滿朝文臣頗為不敬,如今被擄了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更何況,還有那護衛鳳七,其實…其實老臣也有所不解,賊人擄走三世子倒是能叫人理解,可為何也要帶走那護衛,一個區區護衛又有何價值…”

    秦老大眉頭猛的一皺。

    這事他也考慮過,隻是沒有深想。

    若他是賊人,肯定是要將鳳七幹掉的,要不然帶著也是個累贅,可偏偏林子中沒有鳳七的屍體,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安之峰看了眼秦老大的臉色,繼續說道:“如今事情過去了那麽久,柳河封了水路,四門每日嚴查,要想將兩個大活人遮人耳目的運出城去談何容易,除非…除非三世子是自願的。”

    說到這裏,安之峰也是豁出去了,一咬牙,接著說道:“坊間還說,三世子曾在私下裏說朝廷薄待了他們越王府,流民一事、戰馬一事,皆是功勞,可越王府未受到任何賞賜,加上這些年來越王府以及三世子屢屢被彈劾,保不齊…保不齊就去了斐國。”

    “安之峰!”龔文華雙眼如同快要噴出火來:“你他娘的…”

    “住嘴!”

    秦老大厲喝一聲,看著龔文華幽幽的說道:“這是坊間的傳言,還是你安之峰所思所想。”

    “撲通”一聲,安之峰跪倒在地叫道:“陛下冤枉呐,這當真是坊間傳言,您要是不信,可問在殿的朝臣,老臣相信他們也聽聞了此事。”

    秦老大胸膛起伏不定,目光掃過,不少文臣都低下了頭顱。

    這一刻,秦老大遍體生寒。

    因為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安之峰今天也是大便插吸管一門心思想嘬屎了,心一橫再次開了口。

    “老臣雖是相信三世子品性,可越王府…越王府畢竟在軍中威望無二,都護將軍秦猙正在潿江加固防線,越王秦烈鎮守邊關,若是…若是三世子當真去了斐國,後果…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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