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倒不是很大,和唐朝的海鶻船差不多,船形頭低尾高,船身前寬後窄,仿照的正是海鶻而設計建造的,同時容納百八十個人也不嫌擁擠。

    不過唐朝的海鶻戰船在水麵上是要命的,夏朝的海鶻花船在水麵上是要錢的。

    剛一登船,迎麵就頂風撲來一股粉脂味和酒味,令秦遊有些不太適應。

    在夏朝,花船上的法人不叫老鴇,叫船娘。

    船娘四十上下,雖然保養的極好,可滿臉的風塵味,穿著一襲紅紗裙,裏麵白色的裹胸若隱若現,年紀雖大卻是風韻猶存,倒是有著幾分姿色。

    船娘一看來客人登船了,滿臉都是職業性的笑容,大胯扭動幅度極大,未語先笑,匆匆迎了過來。

    今日是季末的小朝會,很多朝廷官員迴到府中後都研究著賦稅的事情,也沒什麽人來消費,船內的人也不算多。

    走到跟前,船娘一看是秦遊一行人,頓時如同見了冤家一般,滿臉的幽怨。

    “怪不得今個聽到了喜鵲叫,感情是您來了,可好些日子沒來了,想死奴家了。”

    秦遊一臉尷尬,對身旁的斐雲榮說道:“我要說我真是第一次來,你能信不?”

    斐雲榮笑而不語。

    結果誰知這船娘直接撲到了鳳七的懷裏,小拳拳這頓錘鳳七的胸口。

    “艸!”秦遊狠狠瞪了一眼老臉發紅的鳳七:“本少爺還特麽以為是奔著我來的。”

    秦遊是著實沒想到,鳳七這家夥居然還是個時間管理大師,一看這船娘的模樣就知道鳳七平常沒少來。

    秦遊是死活想不出來,平日裏走哪都能看到鳳七,好像無處不在無時不在似的,那麽問題來了,這家夥又是如何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跑這為娛樂事業貢獻一份綿薄之力的?

    鳳七連忙叫叫做翠枝兒的船娘推開,尷尬的說道:“我家主人在此,你這浪婆娘可不要胡說。”

    翠枝兒聞言一愣,緊接著看向了秦遊和斐雲榮二人。

    這不看還好,一看到斐雲榮的模樣,兩個眼睛都快長斐雲榮身上了。

    鳳七一巴掌拍在了翠枝兒的屁股上:“愣著作甚,還不前頭帶路。”

    “七爺輕點,疼著奴家了。”翠枝兒給了鳳七一記媚眼,對著秦遊和斐雲榮又是一通誇後,這才扭著大胯帶著三人往裏走。

    秦遊照著鳳七的小腿就是一腳,低聲罵道:“你特麽的沒說你是越王府護衛吧?”

    “哪能啊。”鳳七陪著笑說道:“小的都和外人說我是禮部尚書安之峰在府外養的庶子。”

    言下之意,這家夥不但說他是安之峰的私生子,還說人家安之峰在外麵包二奶了。

    秦遊張了張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也是個人才。”

    斐雲榮望著主仆二人的背影,啼笑皆非。

    她一直想問問,這對主仆為什麽會這麽相處?

    夏朝也好,斐國也罷,斐雲榮接觸的達官顯貴數不勝數,可誰家也不像越王府似的,主子不像主子,護衛不像護衛,走在外麵還一副勾肩搭背的模樣,從來就不在意世人的眼光。

    翠枝兒之前誤以為鳳七真的是禮部尚書安之峰的私生子,一聽鳳七說秦遊是“主人”,下意識就以為這家夥是尚書家的核心子弟,殷勤的不了的,將三人安排到了二樓的雅台旁。

    船內一共三層,采取的是迴廊式設計,第一層有個像是模特走秀的t台,上麵不停換著小姐姐們展示各種才藝,旁邊十幾張桌子,誰看中了展示才藝的小姐姐就能叫過來作陪。

    二層就屬於是vip區域了,所謂雅台是半封閉的,三麵屏風,裏麵能坐下七八個人。

    如果說一樓是娛樂區,二樓是包間,那三樓就是客房了,房間裏麵有床,有床,還有床。

    船娘翠枝兒親自泡了壺差,泡茶時,衝著秦遊特意把腰壓的低低的,差點沒一屁股給鳳七拱屏風上。

    秦遊大失所望,剛剛上來的時候他瞅了好幾遍,興致缺缺。

    不是小姐姐們長的不好看,而是看不出來好不好看。

    從船娘到姑娘們,全都是濃妝豔抹,那胭脂就和不要錢似的,往臉上是刷了一層又一層,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猩紅的大嘴唇子,也不知道這夏朝的審美是怎麽迴事,化這麽濃的妝,全是大白臉大紅嘴唇子,看著都嚇人,和上一世日本十八世紀中葉時期的藝妓一樣,仿佛隨時準備化身地縛靈要撓誰似的。

    翠枝兒泡好了茶後,又叫人送來了些點心,忙活了一通這才跪坐在旁邊,微微看了眼秦遊:“這位爺,怎地奴家看著您有些眼熟?”

    秦遊連忙搖頭:“看錯了,我這人大眾臉。”

    還真別說,秦遊以前來過幾次,隻不過從來不佩戴代表身份的虎紋腰墜,而且這幾年來越王府越來越窮,囊中羞澀的秦遊來了也不敢上二樓,就是在一樓看個熱鬧解解眼饞,沒暴露過身份。

    至於鳳七,這家夥就比較囂張了,平常沒事總和府裏的下人賭幾手,如果贏了錢就來這裏嘚瑟,一來二去的也就認識了船娘翠枝兒。

    這鳳七也是愛好另類,每次來了也不找別人,就專門撩赤人家老娘們翠枝兒,到了後來,基本上來了都不用帶錢了。

    本來秦遊出於惡趣味才帶著斐雲榮來的,誰知秦遊來了後一副渾身不自在的模樣,反倒是斐雲榮卻是一副“老司機”的模樣,隨手就從袖裏抽出了一張銀票,放到桌子上淡淡的說道:“換茶,雀舌兒,要嫩芽焙的上等芽茶,本公子喜歡聽曲兒,琴瑟合鳴,桌上的茶點也換掉,讓人去河邊的玉齋棧,告訴店家,要明日頭道八樣紅,提斐公子那店家便知道了。”

    翠枝兒一看銀票的數額,登時了樂的見牙不見眼,好話又是說了一通,這才拿走銀票安排去了。

    秦遊目瞪口呆:“你經常來?”

    “平日裏無事也會消遣一番。”斐雲榮一甩折扇:“殿下見笑了。”

    秦遊哭笑不得。

    你一個女扮男裝的大姑娘沒事跑花船上幹嘛,難不成這妹子喜歡女人?

    不過秦遊也沒刨根問底,他覺得這種事沒什麽不好接受的,人家怎麽活是人家的自由,天天操心人家的的事,完全就是閑的蛋疼奶酸。

    本身對斐雲榮“真實相貌”還有著幾分好奇的秦遊,此時此刻也徹底失去了興趣,再好看能咋的,人家喜歡的根本就不是自己這個物種,還是老老實實的忽悠人家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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