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朱善怕出了差錯,親自跟了過去,京兆府尹早年間曾在軍中任過職,數次受過越王秦烈照拂,或多或少會給些情麵。

    不說苦逼的學子們如何,秦遊尋思自己占著理兒,隨意吃點了東西後,沒心沒肺的就睡下了。

    殊不知,京中那些高門大閥中已經鬧翻了天。

    能入國子監求學的,哪個家裏沒有背景。

    京中的官員多如狗,世家門閥滿地走,可國子監明文堂中每年就擇上那麽一二百人進學,能將自家子弟安排進去的,都屬於是權力金字塔頂尖的那些人。

    去越王府“探討”學問的學子,不多,就二十多人,可背後的能量卻大的嚇人。

    學子們平常出入國子監,哪個不是帶著仆從小童,自家少爺被抓後,第一時間跑迴了府裏稟報。

    這才上半夜,越王府已經上了京中的頭條熱搜。

    除了各家各府之外,國子監的也收到了消息,說了算的幾個老頭齊聚一堂。

    孫正侖端坐於上首,他雖隻是教授,可司業卻是他的弟子,至於國子監祭酒又外出講學還未歸來,孫正侖資曆最老,主持國子監大大小小的事務倒也無可厚非。

    除了孫正侖外,還有幾名教授和學官,加上名義上的二把手司業一人,一共十餘人。

    今日下午,孫正侖邀請其中多數人迴了他的府邸,在府中商議了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如何開革秦遊一事。

    在座皆知孫正侖早年間和越王府結了梁子,大家又都是士林中人,現在外麵搞越王府正是潮流趨勢,眾人自然是願意幫助孫正侖。

    再說大家本身也瞧不上越王府這浪蕩世子,覺得有這麽一顆老鼠屎在是對整個國子監的侮辱。

    誰知大家剛迴來就收到了消息,二十多名學子居然被越王府的人抓了,最後還押送到了衙門裏。

    相比於其他氣的吹胡子瞪眼的老學究,孫正侖不時呷了口茶,眉宇之間,居然帶著幾分笑意。

    司業名為董昱,國子監名義上的二把手,看向孫正侖說道:“先生,那秦遊膽敢擄我國子監學子,越王府欺人太甚,您快些拿出個章程,這事,拖不得。”

    在座其他人也是一副火燒眉毛的模樣,連連附和,有說直接去衙門要人的,有說聯名上奏的,說什麽的都有。

    孫正侖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淡淡的說道:“如何拖不得,吾倒是覺得,此事應拖上一拖。”

    董昱滿麵不解:“您的意思是,是讓學子的家中長輩們去施壓?”

    “非也。”孫正侖放下茶杯,不疾不徐的說道:“吾已讓人去通知那些學子家中長輩,今夜,隻得委屈那些學子了,待明日早朝我等前往議政殿為學子們討個說法,陛下自會定奪。”

    董昱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雙眼放光:“先生所言極是,國子監監生被關押一夜,天子得知後定會勃然大怒。”

    一群飽讀詩書的老學究們,一個個放聲大笑,齊齊稱善。

    “諸位,明日一早,你我等人便聯名上奏。”董昱頓了頓,看了眼孫正侖的臉色後繼續說道:“祭酒大人在外講學已有半載之久,算著日子,近期便會迴京,他老人家可是嫉惡如仇的性子,若是他在京中,哪怕是陛下也保不了那越王府的三世子!”

    孫正侖微微頷首,嘴角勾勒出了一絲笑容:“恩師學究天人,又是帝師,若是在京中的話,豈能容那黃口小兒在國子監中招惹事端肆意荒唐。”

    下首一個年輕的學官插口問道:“倒是有一事蹊蹺,無端端的,那些學子們去越王府作甚?”

    “做了什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孫正倫目露冷色:“那越王府,居然敢無故毆打國子監的學子們!”

    。。。。。。

    京兆府尹外,朱善正坐在轎中。

    那些學子已經被送到京兆府中了,他又和京兆府尹單獨密談了一會。

    此事非同小可,最終二人定下,學子家中若是前來尋人,借驢下坡將這些學子放了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朱善知道其中利害,當然沒有異議,為了避嫌,就一直在這京兆府外暗中觀察著。

    可這左等右等,卻見不到任何人來京兆府要人。

    一直等到了後半夜,朱善重重的歎了口氣,知道此事又要上達天聽了。

    小少爺現在惹了禍,連個收拾收尾的人都沒有,老爺遠在邊關,大少爺今夜巡視城外京營,城門已關,待早朝得了消息已是晚矣。

    下了轎子,朱善滿麵愁容,隻得帶著幾個侍衛和轎夫,徒步走迴了越王府。

    迴了府後,天色已經快亮了,朱善聽聞秦遊睡的正香,心中不由升起幾分生無可戀的感覺。

    這京中就如血肉磨坊,一步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自家小世子可是好,三天不闖禍就渾身難受,闖了禍,反倒是睡的踏實了。

    眼看到了卯時,朱善這才催促鳳七將秦遊喊醒。

    秦遊起來後,一見朱善在外麵等著,還以為出了事,詢問過後,哭笑不得。

    “我還以為賽博坦星球要攻擊地球了呢。”秦遊一邊穿一邊說道:“老管家你就放心吧,這事咱越王府占著理呢,”

    “可那些學子非比尋常,家中長輩多是朝中重臣,即便不是,背後也是世家閥門直係子弟,老奴守了一夜,未見一人進入京兆府中,想來是有人趁機串聯,此舉定是要針對咱們王府。”

    “老管家,我問您個事唄。”秦遊漱了漱口,看著朱善認真的問道:“咱就是不招惹那些文臣和世家,他們就會不搭理咱們與咱們相安無事?”

    朱善啞口無言,無法反駁。

    誰說不是呢,越王府除了小世子秦遊外,其他人都是夾著尾巴做人,即便是這樣,那些所謂的文臣和世家不照樣找機會抽冷子禍害越王府嗎。

    可事是這麽個事,現在主動招惹人家,不更是讓人家拿了把柄麽。

    歎了口氣,朱善喃喃道:“不用想,待早朝時,那些文臣定會讓國子監的酸儒聯名上書,哎,何苦來哉。”

    秦遊翻了個白眼。

    他還怕國子監那些老東西不去議政殿告狀呢,去了更好,到時候挨個噴,噴完之後不用去上學,以後繼續當個逍遙世子,美滋滋。

    秦遊懶得解釋那麽多,吃了幾口東西就準備去上學,朱善不明所以:“三殿下,您這是要去哪裏?”

    “上學啊。”

    朱善苦笑不已:“這都什麽時候了,您便是去了國子監,陛下也會命騎司將您帶到議政殿內,何不如先行進宮,若是碰到大少爺,說不定還能為您說項一二。”

    “我又沒犯錯,幹嘛進宮,騎司找我是騎司找我,我上學是我上學,沒聽過一句話嗎,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少爺我就是個命苦欠教育的孩子。”

    說完後,秦遊衝著鳳七招了招手,溜溜達達走出了府外。

    朱善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欲哭無淚。

    他覺得秦遊說的挺有道理的,這小子的命苦不苦不知道,反正是挺欠教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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