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遊追出去時,斐雲容已過了月亮門,原本秦遊想要命下人攔住,誰知府內一片敲鑼打鼓,代表著大世子秦猙夏朝迴來了。

    每當秦猙迴府時,下人們必然會敲鑼打鼓一番,因為秦猙覺得上朝的時候碰到文官會沾一身晦氣,到了家中敲敲鑼打打鼓就可以去去晦氣,原本還有個跨火盆的流程,秦猙覺得煤炭有些貴,後來就隻剩下敲鑼打鼓了。

    秦遊到底是沒追到斐雲容,站在原地一尋思,確定了,對方就是男扮女裝,老爺們哪有生的那麽白淨的,對方一定是女人。

    這麽一想,秦遊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前世那些難辨雌雄的娘炮鮮肉,難不成。。。也都是女人所扮?

    沒等想出個所以然,發出拖拉機脫檔般笑聲的秦猙快步而至,上來先是重重的拍了拍秦遊的肩膀。

    “謔謔謔謔謔。”秦猙手裏拎著一壇子酒,大嘴一咧都能瞅著扁桃體,呲著牙樂道:“我秦家好兒郎,大哥就是做夢都想不到,三弟居然會作詩那種下三濫的勾當,好,當真是好哇。”

    秦遊滿臉無語。

    大哥您是不是對“下三濫”這三個字有什麽根本性的誤解?

    秦猙摟著秦遊,兄弟二人來到小花園裏,前者叫喚了一嗓子,讓下人弄上幾個小菜再把酒溫上,看的出來,秦猙心情格外的不錯。

    “散了朝,天子對我又囑托了幾句,說是萬萬不得耽誤了你的課業,明日去了國子監收收性子,到時候也讓咱們越王府被高看一眼。”

    本來心情挺好的秦遊瞬間鬱悶了:“哥,我不想去上學。”

    “哎。”秦猙歎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道:“大哥何嚐不知你心中百般愁苦,可國子監都是些讀書人,若是你與他們結交,待過了幾年他們入朝為官後,少不得會給咱們越王府幾分情麵,至少,也不會整日落井下石編排咱們王府。”

    秦遊看了眼秦猙,也不忍多說什麽了。

    聽聽這話說的,都卑微到泥裏了。

    轉念一想,秦遊覺得自己這便宜大哥也挺苦逼的,王府大世子、都護將軍、國朝中年將領第一人,聽起來威風凜凜,實際上每日上朝都被架在火上烤,往那一杵,挨罵那就是日常工作。

    “我去就是了。”秦遊嚐了口如同嚼蠟的吃食,抬頭認真說道:“可你老弟這脾氣你是知道的,要是在國子監誰敢和我比比劃劃,我肯定得讓他知道社會人的毒打是什麽滋味,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社會人是啥意思,秦猙不懂,但是毒打他知道,一聽秦遊同意了,頓時喜笑顏開:“好,若是不能與那些酸儒書生結交,你暗地裏將他們平日迴家的路線記下,以後結了仇也好讓他們知道咱越王府不是好欺負的。”

    飯菜雖不可口,酒倒是濃香四溢,秦猙說這是特意從龔文華的轎子裏順出來的,應該是珍藏佳釀。

    推杯換盞之間,秦猙便有些醉了。

    人這一醉,情感就需要發泄,兩米出頭的漢子,那就和個碎嘴子長舌婦似的,東罵一通西罵一通的。

    發泄了小半個時辰,秦猙這才眼皮子一翻趴在石桌上睡去,秦遊叫來了下人,將大哥抬進了房內,自己也迴到臥房內。

    坐在床沿上,秦遊陷入了沉思。

    人無論去了哪裏,都需要一個歸屬感,如果沒有歸屬感,靈魂就是空虛的,甚至活著都沒什麽動力。

    作為一個現代人,一頭紮進了這夏朝,可是卻遲遲尋不到所謂的歸屬感。

    若是去了唐朝、明朝、哪怕是清朝,至少,那是曆史中存在過的朝代,自己這小小的蝴蝶隨風舞動一下,說不定就會改變一個朝代乃至民族的未來。

    在這夏朝,在這曆史中根本不存在的夏朝中,自己又能做些什麽,即便是做了,又有什麽意義,可要是不做,難道真的要當一個逍遙世子渾渾噩噩一輩子?

    望著桌上忽明忽暗的燭光,秦遊目光幽深,直到那燭光漸漸熄滅,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怒喝了一聲:“來人!”

    鳳七推門而入,見到秦遊麵色凝重,連忙道:“三少爺您吩咐。”

    “給少爺我換根粗點的蠟燭,這什麽玩意這麽細,情趣用的啊。”

    鳳七去取蠟燭了,秦遊翻身就睡,腦子裏又想起上一世一位哲人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來都來了,玩玩唄。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還未亮,鳳七和個賊似的,輕輕拍著秦遊胳膊將其叫醒。

    “三少爺,寅時過半了,國子監辰時便要開課,您要是再睡,怕是要延誤了時辰。

    秦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由內而外的排斥上學這件事了,因為要早起!

    可排斥又如何,議政殿中秦老大金口玉言可是說了,自己如果不去的話,少不了要受責罰。

    秦遊是看出來了,要說寬厚,這秦老大是真寬厚,就可著自家人坑,特麽的對外人倒是挺寬厚的。

    而且秦遊越想越覺得這皇帝有點der,我作詩是作詩,和上學有什麽關聯,早知道如此的話,當時還不如讓趙仲白得逞呢,何苦呢,還要天天早起。

    起了床,胡亂了洗了把臉,秦遊突然發現府內靜悄悄的,要知道平日裏府中都是喧鬧異常。

    秦遊穿好了衣服後問道:“怎麽這麽安靜,一個人都看不到?”

    “才過寅時,下人們都還在熟睡,誰沒事起這麽早。”

    “我尼瑪。。。”秦遊深吸了一口氣,無語道:“我這做世子的,一大早要起來上學,結果下人們還在賴床,還有王法沒?”

    鳳七試探性問道:“您要是心情不爽利,小的現在敲鑼給所有人叫醒?”

    “你還不如他們呢,和人沾邊的事兒,你是一件都不幹。”

    鳳七沒吭聲。

    他發現自家三少爺是越來越難伺候了,陰晴不定的,還竟說些自己聽不懂的怪話。

    看了眼天色,秦遊問道:“對了,國子監離咱們越王府有多遠?”

    “約麽有著三裏地吧。”

    “跑著去呢?”

    鳳七思考了片刻:“三裏地。”

    秦遊:“騎馬去呢。”

    鳳七反問:“騎您那烏月錐還是軍中快馬?”

    “烏月錐。”

    “三裏地。”

    “軍中快馬呢?”

    鳳七又思考了片刻:“還是三裏地。”

    秦遊愣了一下,突然感覺自己應該換個侍衛了,自己的智商被影響的直線蹭蹭下降,問的問題都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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