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絕又是一頓。

    他堂堂羅刹太子爺要趁人之危?原則何在?這念頭隻在腦子裏轉了個半圈兒,便被宮無絕給一把掐滅在了萌芽狀態。原則是什麽東西?豆腐麵前,他的原則早死光了。

    他望著眼前的喬青,先從哪裏開始呢,這,是個問題。

    對於占便宜這等事,宮無絕不能不說,是行動上的巨人,思想裏的矮子。之前那許多次,他都是靈機一動興之所歸,無時無刻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旦有漏洞立即抄起手就上!沒有漏洞,製造漏洞也要上!可是這會兒,喬青就這麽全無警惕地躺在床上,空門大開,可占之處一二三四五數之不清,宮無絕反倒無從下手了。

    火辣辣的視線從喬青的額頭,移動到紅唇,移動到脖頸,移動到被子下麵裹的嚴嚴實實的各個方位。然後再反向移動迴去……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即便昏昏沉沉隻想睡覺的喬青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立即睜開了千斤重的眼皮。

    四目一對。

    喬青是赤裸裸的警惕。

    宮無絕是明晃晃的糾結。

    眼看著她在被窩裏翻了半天,宮無絕好心的提醒:“大白已經丟出去了。”喬青恍然大悟,“哦”了一聲,一把抄起腦後的枕頭,砸上去。他一歪頭,枕頭擦過耳際彈到地上,雞毛漫天飛舞。

    宮無絕摘掉落到頭發上的雞毛,將喬青不客氣朝裏麵推了推,把自己包成了蠶寶寶的少年便滾去了牆根兒。宮無絕坐到床邊,很淡定的開始脫靴子,喬青瞪著眼:“老子隻是發個燒!”言外之意,武力值可沒消失,別逼我打人。

    劍眉好心情的一挑:“勸你別,你發不發燒都打不過我。”

    喬青被噎的翻白眼,怎麽從這人的語氣中,聽出了那麽傲嬌的感覺呢。不過也知道這是事實。感覺到宮無絕躺在了自己身邊,直接就著被子把她一撈,摟在了懷裏。兩條不算粗壯卻極其有力的手臂之下,她連撲騰兩下的後路都給斷了。氣的就跟死魚翻了肚,死雞蹬了腿一樣。

    宮無絕卻沒再有動作,輕輕拍了她兩下:“睡吧。”

    這懷抱實在是暖,有種讓人心安的力量。想了想,反正也打不過,就不做無用功了。這男人紙老虎一個,還真沒什麽可怕的。換個角度,有吃有穿有人罩,朋友對手玩伴飯票外加有人暖床,咳咳,挺好,日子就這麽過唄。沒準哪天宮無絕又想通了。喬青越想越覺得,真沒必要難為自己的腦迴路,這男人的身份和玄氣

    哪一樣不是一等一,這樣的背景活到現在,骨頭其實比她還反。

    你越不讓他怎麽樣,他還越就要怎麽樣!

    跟鳴鳳羅刹太子爺較勁,認真,她就輸了。

    所以說,有的時候沒心沒肺真是好。若是換了別的女子,這會兒還不得哇哇大叫一哭二鬧三上吊。喬青這麽一想,覺得反正吃虧的不是自己。“唔”了一聲,還很給麵子的調整了個舒坦的位置,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天知道,直到她的唿吸放緩,宮無絕還有點雲裏霧裏。

    他已經做好準備接受喬青的反擊,說不得還要在這屋裏打上一架。這小子平時彪悍得很,心情不好的時候逮著誰嗆誰,一張嘴能把人噎個跟頭。還有那身手,上房揭瓦恨不得把天都給戳個窟窿!

    這會兒卻這麽老老實實睡了?

    這搞什麽?突然變成了身嬌體軟易推倒,他還有點適應不大了。

    飯可以亂吃,話真不能亂想。剛剛想到了身嬌體軟,宮無絕這心思就跟著越飄越遠。懷裏的人即便隔著一床被子,也能感覺到纖細柔軟的身形,這觸感蕩得他頭昏眼花,熱血翻湧。近在咫尺的眉眼,宮無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吧唧親了一口。

    喬青像是覺得癢,一巴掌把他臉推開:“別鬧。”

    這麽軟軟糯糯帶了點沙啞的一句“別鬧”,像是一點火星毫無懸念的點燃了血氣方剛的男人心裏那二十餘年的素菜。星火燎原,化為團團邪火幾乎要把他殘存的理智給付諸一炬!喬青恐怕還不知道,這句話,更像是一對情侶之間,女子麵對求歡的男人說出的一句欲拒還迎……

    於是,羅刹太子爺壯起了狗膽,掀開被子,鑽進了熱騰騰的被窩裏。一撈,將喬青纖細的腰撈迴懷裏,這實實在在的觸感,讓心裏一瞬間填了個滿。

    自然,也隻是如此而已。

    他可以保證,這已經是喬青的極限,還是占了她這突如其來的燒熱的光。若想再越雷池一步,這小子翻起臉來可不是好瞧的。耍流氓這等事,別說,也是個技術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可為了保證還有三四五六,就要掌握好其中的度。宮無絕自認,在這度的把握上,已臻爐火純青。

    沒見這小子幾乎要習慣成自然了麽?

    溫水煮青蛙什麽的,最忌心切。

    宮無絕閉上眼睛,將腦子裏在他眼前飄來飄去的喬青忍痛拍飛,換成一切正經又正派的內容。一會兒額上已見

    了汗,他睜開眼睛,目中轉為一片清明。見旁邊喬青大喇喇睡的七葷八素,他苦笑一聲,可惜之極的咂了咂嘴巴,隨即一挑眉,也閉上了眼睛。

    吱呀——

    門口一陣涼風灌進來。

    緊跟著項七的聲音毫無預兆的嗷了一嗓子,睡在外麵的宮無絕一哆嗦,險些嚇的掉下床。這一嗓子,嚎的十裏八村都聽見了。洛四抄起劍就趕了過來,隨後和項七一樣,僵在了門口。

    兩人愣愣的站著,此時已經明白了個大概,想跑路,卻該死挪不動腿。

    你能想象到玄王爺扭過頭來的表情麽?反正項七和洛四是第一次見這深沉腹黑的男人,這麽喜怒形於色。嘖嘖,那表情,幾乎可說是猙獰了。兩人正要向外挪動的腳,就被這兇殘的一眼給定在了原地。

    宮無絕這一眼,的確很兇殘。

    他讓喬青這兩個手下給氣的腦仁兒疼。

    好好一個喬青在眼前,能看能摸不能吃就罷了,終於他下定決心為了長遠利益忍痛睡了。偏偏還有人招唿都不打就闖了進來!闖進來你再悄默聲的出去就是,還硬是一嗓子吵的他腦門青筋一鼓一鼓的跳。

    宮無絕這會兒,簡直就像是飛了到嘴的鴨子還踩了一腳鴨子屎!

    他深唿吸,默念這兩個是喬青的人一百遍,才硬是放鬆了臉上的肌肉:“出去。”

    項七撒腿就跑,晚一步都要血濺當場。

    洛四剛想跟,又一頓,暗罵了一句那小子沒義氣。嘴角一抽一抽僵硬著道:“玄王爺,玄雲宗三長老又送了拜帖去。”

    宮無絕沉吟半響。三長老之前幾天已經送了一次拜帖,他放到了一邊。經過昨晚一脈山頭上那一幕,這胖子已經急的團團轉,昨天晚上又連夜送了一次拜帖。今天又是一張。估計那三長老也直接去過他住的客院,可惜沒找著人。

    其實按照三長老的個性,若是時間允許,本不該如此沉不住氣。可惜,玄天六十大壽,到現在為止剩下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談判這等事,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落了下風。

    “不急,晾他兩天再說。”

    宮無絕揚了揚眉,一瞬又恢複了羅刹太子爺那腹黑沉穩的模樣。恐怕再過幾天,那二長老也要開始有所動作了。他重新趟了迴去,很淡定的將喬青抄迴懷裏,聽洛四悄無聲息關上門退了出去,才閉上眼睛美人在懷睡了過去。

    睡著之時,一個念頭劃過腦海,一閃而

    逝。

    ——這小子,身上軟綿綿不怎麽正常啊。

    ……

    喬青這一病,來的洶湧,去的也快。

    待她一覺睡醒,幾乎就好了大半了。

    本來麽,翼州大陸上的大夫,大多治的都是刀劍損傷內傷中毒這等病症。像是感冒發燒這等小事,有玄氣的人隻要過上兩天,即便不用藥,也會自動恢複過來。

    喬青這一覺,睡的極好,做了一個冗長冗長的夢。一夢十年,從現代到翼州大陸,第一天這具身體的母親葉落雪那誓死一護,後來二伯無微不至的照料半月,半夏穀十年來和邪中天的插科打諢。最後一個鏡頭,落下懸崖後,宮無絕手裏那攥的微蔫的九葉鴆蘭……

    喬青揮掉腦子裏的畫麵,通體舒坦像是重新活了一迴。

    房間裏,宮無絕已經沒了人影。

    她洗漱完畢,喊了一嗓子“項七洛四”,半天也沒人進來。鬱悶地決定扣那兩人的月俸!她卻不知道,自己整整睡了兩天的時間,而有了兩天前那一出,項七和洛四現在是早出晚歸,隻要宮無絕在這裏,兩人溜溜的就跑了。尖尖的下巴抵在桌子上,胃裏空空如也,渾身犯懶。喬青咂了咂嘴巴,雙目無神地盯著空蕩蕩的桌麵,開始想念宮無絕那手外焦裏嫩的酥香小團子……

    喬青眨眨眼,皺著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想什麽來什麽?”

    吱呀一聲,宮無絕攜著誘人的香氣出現在了門口。

    她扭頭,一雙黑鋥鋥的眼一瞬亮了起來。隻覺那哥們捧著個盤子立於陽光下的身影,偉岸極了。宮無絕端著盤子進來,見她一瞬坐的筆直,眼巴巴盯著裏麵的東西,比打了雞血還精神,忍不住敲了敲她腦袋。

    喬青仰起臉,無恥提意見:“想吃點稀的。”

    “用不用給你列個菜單?”

    開什麽玩笑,他除了會這個,哪裏會做稀的?以防被拆穿的男人立馬虎起了臉。一般這個時候,稍微有點覺悟的人都會老老實實有什麽吃什麽。偏偏喬青就是個恬不知恥的,隻可憐巴巴望著他,傳遞出毫不掩飾的希冀——那更好啊。

    宮無絕氣的咬牙。

    喬青繼續瞅著他。

    她的眼睛很大,平日裏卻不怎麽願意完全睜開,帶著那麽幾分懶洋洋的模樣半眯半挑著,讓本就妖異的氣質更添了幾分邪裏邪氣。乍一看,配上嘴角終日噙著的淡淡弧度,極不正經。這會兒完全的睜了開

    ,漆黑漆黑的眼球水汪汪的瞧著他。

    宮無絕氣歸氣,也不得不承認,他讓喬青這副模樣給煞到了。

    這等恨不得把她一把掐死,又恨不能捧在手心的感覺。宮無絕無力歎了口氣,狠狠磨牙:“等著!”

    喬青立即眉開眼笑,樂顛顛地站起來。

    宮無絕迴頭瞪了她一眼:“傷寒好了?還不迴去躺著?”

    大喇喇擺手:“早沒事了,我可是修羅鬼醫。”

    “那天誰說醫者不自醫來著。”

    宮無絕嗤一聲,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燒已經退了,也沒再多說。心裏倒是補了句:就這樣的,就該驢年也不讓她下床!他進了廚房,身後喬青一溜煙兒的跟著,咧著嘴笑的眉眼彎彎。宮無絕莫名地瞅她一眼——這小子,也太沒節操了!

    沒吃過豬肉,總也見過豬跑。宮無絕望著一堆青菜和大米,依照著記憶開始有模有樣的做。

    喬青就這麽站在門口瞧著。

    忽然一個沉甸甸的東西落到肩膀上。喬青嚇的一哆嗦,一把扯過大白抱著蹂躪。大白被搖晃的翻白眼,瞅瞅廚房裏的男人,再瞅瞅頭頂站著的少年,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喵……”

    喬青要死地扯過肥貓的耳朵,小小聲咬著牙:“什麽叫我把他睡了?”

    圓溜溜的貓眼一滾:“喵?”——不是咩?

    “開什麽玩笑,老子是這麽不挑的人麽?”

    正溜迴來的項七聽見這一句,站在喬青後麵咂了咂嘴巴。公子還的確是挑,專門挑胸大腰細的美女,最喜歡摟著無紫一塊兒睡。沒有無紫的時候,軟乎乎的大白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項七摸著下巴拍了拍喬青的肩。她迴頭,被項七上下左右來迴掃了掃,專門在胸口處一頓,擠眉弄眼捂著嘴開始笑。

    喬青眨眨眼,才反應過來,她是被手下給嫌棄了?

    “要死了!老子今天不把你揍成篩子,就對不起你這張欠揍的臉!”

    喬青追著項七滿院子跑,後者抱頭鼠竄。終於被狠狠胖揍了一頓後,扯住要離開的少年褲腳。喬青一頓,見項七像是有話要說:“溜溜的,爺還等著喝粥呢。”

    項七爬起來,一直把她扯到院子角落裏,遠遠瞄著廚房裏的宮無絕。唔,你喜歡柔軟美女是真,可誰能告訴他,那天那一幕是怎麽個迴事?這渾身上下一看就硬邦邦的男人,你在他懷裏不也睡的挺沉麽。作為新一代的好

    屬下,是要在保護主子的同時兼顧她的人生問題的。於是,項七決定點一點這明顯狀況外的主子:“公子,嘖嘖,快看——”

    “看什麽?”

    跟著項七的目光瞄進去,宮無絕正淘米,圍裙之外是一貫的黑色錦袍,整個人即便在廚房裏,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貴氣。

    項七嘬了兩下牙花子:“瞧見了吧,這貴氣的,舉手投足從頭發絲到腳底板,都透著一股子高貴!”

    喬青點點頭,這個她同意:“所以咧?”

    “所以,這簡直是貴公子裏的上品,上品裏的極品啊……”話沒說完,喬青給了他一爆栗,斜眼:“裝什麽大瓣兒蒜啊,也不怕咬了腮幫子!有話直接說,繞這些圈子。”

    項七揉著腦殼:“這麽一個極品,窩在這小廚房裏給你熬粥,公子,你要遭天譴的!”

    “你家公子還是極品裏的貢品呢!”

    喬青抱著手臂“切”一聲,瞟了眼宮無絕,眼睛閃來閃去的拎著大白迴屋了。

    望著那堪稱落荒而逃一樣的背影,項七摸著下巴嘿嘿笑,兩顆小虎牙鋥亮鋥亮。想起喬青在半夏穀裏,和邪中天之間的相處方式。這兩人,都不算是多著調的性子。徒弟指望師傅做事,師傅忙不地把包袱丟給徒弟。一個叫囂著:“有你這樣當師傅的麽!”一個理直氣壯:“不然本公子收徒弟幹嘛?”

    現在可好了,公子這樣的性子也有人願意接手,還不介意她是個“男人”。

    ——嘖嘖,果然青菜蘿卜各有所愛麽。

    項七站的遠遠,向廚房裏品位獨特挑戰最高峰的男人致以了崇高的敬意。宮無絕條件反射地迴頭看他,剛才還在賤笑的小虎牙頓時一溜小煙兒跑了個沒影。

    宮無絕終於手不忙腳不亂看上去極其嫻熟的搞定了一鍋第一次做的粥,賣相和香氣都算上品,碎肉丁融化在暖融融的米香裏,他又切了點蔥末,綠瑩瑩的灑在了浮上,這才滿意點了點頭。

    朝屋裏喊:“自己出來盛。”

    “喳!”

    喬青屁顛屁顛的來了。

    捧著粥迴去了房間,她剛才那一會兒,已經將香酥團子全部解決。喬青坐在桌前,輕輕吹著熱氣。秋日的陽光柔軟綿長,如此寧靜的午後,宮無絕進門看見的就是蒸蒸熱氣之中,喬青彎彎如新月柔和又模糊的眉眼。

    他站在門口看了一小會兒,暗歎這小子倒是好哄,一時心比天

    大,一時又容易滿足在如此細小的東西上。這是一個很矛盾的人,身上有一股似正似邪的隨意,讓不懂的人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暖棚裏頭乖巧的盆栽,還是山壁之外堅韌攀爬的藤蔓。

    喬青就在這霧氣蒙蒙中,一抬頭:“你今天去見三長老了?”

    宮無絕的感覺,霎時隻有三個字——煞風景!

    他撇撇嘴走上前,拉出她對麵的椅子坐下:“怎麽看出來的?”

    “猜的唄。要晾著他也得有個度,那三長老等了這幾日,估計要沉不住了。正巧你這時候送上去,嘖嘖,談什麽談不成呢……二長老的帖子,也到了吧?”

    宮無絕笑了笑,這小子,真是一個關子都不給賣:“你倒是猜猜,談了什麽。”

    她翹起二郎腿,倚著椅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雙目中卻是熠熠發光。這是一種智珠在握的篤定,自信又自傲的讓人移不開眼:“還不就是那些,先猶豫,後掙紮,再拍板,做足一場從皇室角度出發的大戲。”

    “還有呢?”

    喬青歪著頭想想,指尖在桌子上輕輕敲著,忽然笑了:“唔,你應該在最後還加了碼,做出一副把全部希望都壓在他身上的模樣,告訴他會和宮琳琅商量一二,必要的時候,爭取能調一支兵來,作為他和一脈三脈對抗上位的籌碼!”

    宮無絕挑了挑眉:“全中。”

    喬青又看他一眼,這一眼中帶著點奸詐:“我猜,宮琳琅的兵,其實早早就埋伏在玄雲宗之外了吧?”

    若是別人這麽和三長老說,喬青或許還以為是虛張聲勢,可若是宮無絕,就定是一切都準備好了。三長老此人較為詭詐,必是要親眼看見才作數的。宮無絕想必已經帶他見過。到時候兵力上山,兵分五路,三脈和四脈連成一盟,有三長老從中調度,可說如入無人之境。剩下的,就是一脈,二脈,和五脈。

    “你今天再去見見林尋?”

    宮無絕點點頭,本也沒想過要瞞她:“不錯,同樣的套路,五脈的長老最近常常和林尋走動。到時候二脈和五脈也解決,剩下的,便隻有一脈了。”

    勺子在碗裏無意識的攪動,喬青皺著眉毛:“戚雲城有去查死因麽?”

    “查是必會查的,不過時日這麽久,又遠在京師,他恐怕查不出什麽。”這也是他當時敢挑撥離間的原因,查不出什麽,那便是皇室和玄天都有可能是殺死戚為平的兇手。戚雲城恨皇室,自然也不會不懷疑玄天。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漸漸房間內沉默下來。

    喬青一勺子粥正要往嘴邊送,宮無絕忽然道:“咱倆談談。”

    她一頓,既然說談談,就肯定不是指的剛才說完的正事了。無端端的,這心理素質從來過人的少年開始有點緊張。喬青不得不說,剛才項七有所指的話,還是在心裏劃出了漣漪的。她剛才一邊啃著那團子,一邊腦子裏還在迴蕩著——公子,要遭天譴的。

    她咳嗽一聲,先喝了一勺子粥,食不知味的咽下去,才調整好臉色,無恥地撫額:“唔,老子還在燒熱中……”

    你怎麽不在粥裏淹死呢!宮無絕咬牙。

    他卻不知道,喬青真的要死在這粥上了。一口咽下去,她的臉色急劇變幻,終於停在了極端的苦逼上。低頭瞪著這香氣宜人賣相過人的粥,誰能告訴她,怎麽會有這麽詭異這麽違和的味道?偏偏對麵坐著的宮無絕一臉的狀態良好,抬頭挺胸坐直了身子,立馬忘了之前說要談談的事兒,挑了挑劍眉,像是等著她表揚……

    喬青飛速喝了口水,腦子裏快速運轉。

    要是說這粥不是人喝的,估計就得“談談”。為了不談談,就得喝了這碗粥。有沒有第三個選項?喬青苦往肚子裏咽,在心裏麵狠狠抽自己大嘴巴子,讓你嘴賤,喝什麽稀的,衝動果然是魔鬼!

    那表揚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隻得以實際行動演了一把。她再次舀起一勺,以一種很歡欣鼓舞實則糾結到不行的心態,咕咚一聲吞了下去。

    宮無絕心情不錯。

    就這麽坐在對麵,毫不掩飾的含情脈脈。喬青抬頭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終於敗退,默默端著碗喝了第三勺,第四勺。宮無絕的目光始終觀摩著,虧得喬青心理素質過硬,你看你的,我填鴨我的,硬是越喝越快一邊將宮無絕的祖宗十八代從石器時代問候到未到來的二零一三,一邊把一碗粥給幹了出來!

    待到碗裏見了底兒,宮無絕才滿意一勾唇:“我去找二長老了,你去不?”

    我不去,我要喝水:“咳,咳咳,你去好了。”

    宮無絕皺了皺眉毛:“你怎麽了?”聲音都變了。

    喬青隻想仰天大吼,老子是被齁的成麽。擺擺手:“沒事,你快去,正事要緊。”邊說,邊二話不說把宮無絕給推了出去。房門一關,內外兩人便心思各異起來。喬青的第一反應是,飛快的衝到桌子旁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這才從要死不活的味道

    中解脫了過來。宮無絕則是一頓,想起忘了談談。

    所以說,這談心什麽的,結果往往是大家都蛋……哦不,胃疼。

    宮無絕站在門口,胃疼了眨眼的功夫,便將這件事暫且擱置腦後。談的時間多了去了,還是正事要緊。他卻沒想到,在從二長老林尋處達成了協議迴來之後,接下來的小半個月裏,喬青都沒給他這個機會。

    宮無絕在二長老的主殿中呆了大約一下午的時間。

    林尋此人,和奸猾的三長老又是不同。三長老心裏再是急,表麵上也會裝作一副有沒有你都尚可的狀態。林尋卻不,若比較起來,他為人更耿直一些。宮無絕一去,便接到了林尋熱情的招待,期間也是直言不諱,希望得到皇室的支持。

    大燕皇室和玄天之間那點破事兒,也不用再說了,誰都知道,這仇已經是化解不了的。

    甚至林尋拐彎抹角的提出來:“玄王爺好像對我二脈一個弟子頗感興趣?”

    他這些日子經常往二脈周平的院子裏來,玄雲宗耳目眾多,已經不是秘密。聯係到他當初和修羅鬼醫之間的種種曖昧傳聞,林尋也隻當那喬青死了,這男人迅速轉移了目標。宮無絕正好順水推舟,讓他們這麽誤會,總好過懷疑喬青的身份。在林尋有意給他和弟子周平牽線的時候,半肯定半否認的接了這一茬。

    後麵的內容,基本和上午三長老處大同小異。

    最後,宮無絕倒是想著問了句:“不知二長老,可知道那藥人所中的蠱……”

    隻看他的反應,和上午的胖三長老一樣,皆是對這一知半解,甚至在他提出之前,都不曉得藥人還有先中蠱這一說。宮無絕就知道,那藥人的配方等等,都是掌握在玄天的手裏。甚至可以證明一點,這藥人,並非玄雲宗曆代研究出來,說不得,根本是玄天一手搞出來的東西。

    相談甚歡,宮無絕告辭。

    迴去了別院之後,還想著第二天要和喬青談談。

    嗯,談什麽?自然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宮無絕有感覺出,喬青最近對待他至少和從前不太一樣,他是個直接的人,一邊潛移默化的耍流氓,讓流氓成自然。一邊也要重拳出擊,直來直去讓喬青將這事記到心裏去!

    可惜的是,接下來的日子,每次這話頭一起,油奸耍滑的小子就顧左右而言他,總能以其他的事情將這話題給扯遠,扯遠,扯的更遠……

    而宮無絕呢,在一陣子的腦仁兒疼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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