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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土歸流是件不小的事,不過你們不用擔心,自然有文官處置,也用不著朝廷的精銳出馬。你們由北而南,穿過湖廣和廣西,要在安南的國境駐紮,形成強大的壓力,但是不要輕易攻擊。”


    劉顯一皺眉頭,“元輔,莫非您覺得末將不能打仗?”


    “哈哈哈,老將軍誤會了。”唐毅笑道:“殺雞不用宰牛刀,再說了,安南氣候濕熱,你們過去,正好快到夏天,北方的弟兄未必能承受得住。在廣西修整些日子,適應氣候,等過了夏天,自然有你們忙的。”


    戚繼美和唐毅更熟,膽子也更大,試著問道:“閣老,能不能透露一點,我們也好做好籌備?”


    “告訴你們也無妨,朝廷要進軍安南,然後再把寮國和緬甸吞了,至於南部的真臘,暹羅,還有印度,一個也不要放過!”


    唐毅的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圈,幾位大將都嚇了一跳,乖乖,光看麵積,差不多有大明的三分之一大了,這麽大的一塊肥肉,多大的手筆啊!也就是元輔,才有這個胸襟。


    劉顯、戚繼美、鄧子龍都不停搓手,激動不已。


    “元輔,您看這麽大的地方,光給我們三萬多人馬,是不是少了點?”


    “哈哈哈,要是靠著兵馬硬打,隻怕三十萬也不夠。”唐毅放聲笑道:“當年成祖爺就和安南打過,結果如何呢?你們比我清楚,光是用戰爭手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們要學會分化瓦解,挑撥離間,拉攏收買,各個擊破。總而言之,要想盡一切辦法,削弱對手,為朝廷進軍鋪平道路。”唐毅拍著幾個人的肩頭,“這是個很龐大的工作,你們隻是先遣軍,後麵還有更多的力量會加入其中。好好幹,日後這些地方拿下來之後,我會安排武將做總督的,在那裏會擁有無上的權力,生殺予奪,全都歸你們!”


    ……


    離開京城三天多了,戚繼美的腦袋裏還不斷迴蕩著唐毅的話,隻要拿下了東南諸國,就交給武將治理,說白了,他們就是那裏的土皇帝。


    開疆拓土,大權在握,還有什麽比這個更有吸引力的。


    血管裏流的都不是血,是亢奮!


    大軍動作越來越快,由於連年修路,雖然貫通南北的直道還沒有建成,但是道路情況已經好了太多。


    而且沿途都建立儲糧倉庫,他們所過之處,也不需要帶太多的輜重,隻要攜帶武器即可,強大的動員能力使得人馬進展如飛。


    三月份初,戚繼美的先頭部隊已經達到了長江邊,就在三天之前,耿定向的叛軍還試圖攻擊武昌,結果被守城人馬擊敗。狼狽逃迴了老家黃安。


    “書生造反,三年不成!果然是個皮薄餡大的肉包子!”


    戚繼美懶得費太大的力氣,隻是帶了三千騎兵,奔襲一天一夜,殺到了耿定向老家。圍住城池,這時候從水師調來了火炮,對準城頭,一陣猛轟。


    不到半天時間,城中士紳打開城門,舉著白旗,向朝廷王師投降。


    耿定向狀如瘋癲,披頭散發,渾身是血,手裏提著寶劍,望北大哭。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痛哭一陣,聽聞外麵馬蹄聲越來越清晰,他自刎而死。


    戚繼美趕來的時候,隻見到耿定向倒在地上,脖子上的傷口有三寸長,鮮血還在流淌,一雙大眼珠子,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戚繼美哼了一聲,他實在是理解不了這些酸儒文人。


    要說忠於大明江山吧,國號沒換,皇帝也沒罷免,至於要死要活的嗎?要說他們利欲熏心,為了一己之私,偏偏還死的很壯烈,不像是小人,真是讓人想不透……他哪裏知道,在這些文人的眼裏,除了皇家之外,還有更為重要的是道統,是孔孟一脈的道統。


    唐毅不但盡數罷黜孔孟之道,甚至連祭孔都不願意做。


    這才是他們最忍受不了的,比改朝換代還要可怕一萬倍!


    為了千年道統,為了天下正道,自然要拚死一擊。


    當然了,如果是外族入寇,山河破碎,生靈塗炭,他們最多流點眼淚,有良心的能做一個遺民,一輩子不出仕,遇上臉皮夠厚的,幹脆就說天命如此,順天應人。至於更無恥的,直接反穿羅裙,投靠新主子,成了可恥的漢奸……


    不管怎麽說,耿定向的叛軍被解決了,其餘依附叛軍的,自然也會受到嚴懲。


    唐毅早就想好了,他不光要扶持新的利益集團,還要鏟除舊有的力量,也不需要殺人,把這些人都流放到海外就是了。


    其實說句實話,大多數的士紳、官吏、商人,都不是笨蛋,如果是笨蛋,他們也沒有本事欺壓普通人了。


    隻是這些人利欲熏心,把他們放在國內,就會利用自己手裏的特權,大肆殘害百姓。可是一旦扔到了海外,他們就不得不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去創造財富,改變命運,沒準還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畢竟光靠著農夫,還是很難在海外立足的。


    說穿了,海外就是一個鬥獸場,都是弱肉強食的叢林,隻有真正的強者才能活下去。


    大軍僅僅在湖廣修整了三天,就快速南下廣西,走了一個月的時間,進入桂林。


    在他們來到之前三天,原來的西南總督王崇古就稱病請辭,一切的軍務大權都落在了兩廣總督殷正茂的手裏。


    “末將拜見總督大人!”


    “快快請起。”殷正茂又是高興,又是羞慚,甚至還有一點尷尬,把劉顯等人請到了府邸,老臉通紅。


    “唉,本官無能,對不起唐相的抬舉啊!”


    原來殷正茂快速出兵,剿滅了韋銀豹,手下人殺了韋銀豹,把一顆蒼白的頭顱送給了殷正茂。他大喜過望,當即向朝廷報捷討賞。


    就在他的捷報剛剛送出,隆慶就駕崩了,偏巧又傳出消息,說是韋銀豹跑了,他拿到的人頭是假的。


    當時李太後還在掌權,就下令王崇古拿下殷正茂。


    王崇古自然不會客氣,殷正茂剛剛被抓起來,又傳出李氏一夥被拿下的消息,這迴就連王崇古都嚇傻了,他沒敢輕易動殷正茂。


    又等了些日子,才真正確定唐毅把李氏給處死了。


    王崇古都捏了一把汗,心說改朝換代的日子算是來了。


    哪知道左等沒有消息,右等沒有詔書,反倒等來了蝗災大起,各地叛亂的局麵。更有黔國公沐朝弼在雲南起兵,糾集三萬多人馬,還聯合了一大堆的土司,攻擊四川和貴州。


    整個西南大亂,內閣任命殷正茂繼續平亂,可是也沒有拿下王崇古。


    結果就弄得兩個總督並立,人馬互相牽製著,隻能坐困愁城。


    殷正茂急得眼珠子冒火,卻也沒有辦法。


    總算是塵埃落定,蝗災過去了,叛亂也消滅了,王崇古見大勢已去,幹脆選擇撒丫子。殷正茂才重新拿到了大權。


    “慚愧,真是慚愧啊,本官無能,要向朝廷請罪!”


    劉顯大笑道:“督公不必如此,末將帶來了元輔的命令,我們三人帶兵駐紮安南邊境,您繼續帶兵進剿西南之亂,還要推行改土歸流。元輔還是器重殷大人的。”


    殷正茂慌忙接過了命令,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從尾到頭,看了第二遍,來來迴迴,劉顯和戚繼美他們都傻了,心說沒幾個字,至於費那麽大的力氣嗎?


    殷正茂心裏苦笑,你們懂個球球啊!


    他總算是想明白了,其實唐毅早就知道西南的情況,他一直引而不發,根本是想坐等西南大亂。


    那些土司從唐代就有了,綿延千百年,根深蒂固,良莠不齊。


    有人真心忠於大明,有人朝三暮四,心懷不軌。偏偏這些人混雜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


    等到沐朝弼這麽一鬧,情況就明白了。


    誰心向朝廷,誰居心叵測,一目了然。


    論起心機深沉,隻怕誰也比不上元輔,真能沉得住氣啊!


    殷正茂大熱的天,打了一個寒顫,連忙把命令收好,拱手說道:“承蒙元輔錯愛,本官一定竭盡全力,立刻平叛!”


    西南的大軍足有十幾萬,戰力不差,若非上麵鬧起來,互相牽製,也不會讓沐朝弼鬧得那麽大。


    殷正茂立刻整軍備戰,要大顯身手。


    至於劉顯他們,稍事休息,立刻南下,鄧子龍率領八千步兵,前往防城港,朝廷的大批物資已經運到了港口。


    劉顯親自坐鎮諒山一代,戚繼美則是屯兵憑祥,三路大軍,就像是三把尖刀,懸在了安南的頭頂。


    翻開安南的曆史,就會發現,他們在過去的兩千年,不斷麵臨著北方強鄰的攻擊,一輪接著一輪,無休無止……


    這一次安南更慘,內憂外患,還分裂成南北兩個部分,哪裏有本事抵禦大明的雷霆一擊。


    就在劉顯駐軍的第十天,莫全就派使者送來了一顆人頭。


    “啟稟大人,這就是貴國的逆賊韋銀豹,他逃到安南,已經被我們殺死了。”


    劉顯一聽抓起人頭看了看,厭惡地扔到了一邊,“這是假的!”


    “啊?”使者嚇得睜大了眼睛,惶恐道:“是真的,絕對是真的!”


    “哼,你們說是就是了,除非讓本將親自去查看,不然,你們就是存心欺騙上國。”劉顯的手指頭敲著使者的腦門,警告道:“要小心大明的雷霆之怒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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