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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早起,大多數的京城百姓開始了悠閑的生活,洗漱,吃早點,油條豆汁,包子饅頭,粳米稀粥,燒餅果子……香氣飄飄,讓人口水長流。


    一切都和往常差不多,除了街上巡邏的順天府差役多了一些,別的沒有什麽變化。


    唯有茶館和飯店,不時有人聚集在一起,說著亂七八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小道消息。


    昨天京營把皇城給圍了,連熱氣球都出動了,這才叫天羅地網。聽說連皇帝和太後都被抓起來了,剛登基,第一次正式早朝,就成了階下囚,也真夠衰的!


    “我聽說啊,是唐閣老覺得當大學士不舒服了,還要高升一步!”


    “還高升啊,人家都官居一品了,還要怎麽樣?”有人傻乎乎問道,立刻旁邊有人哈哈大笑,“當然是要登基稱帝唄!”


    “哎呦,可別亂說話啊,小心禍從口出!”掌櫃的連忙招唿,讓大家夥閉嘴,還不死心,又找出了紅紙,寫上莫談國事四個字,像是鬼畫符一樣,貼得到處都是。其實他大可不必緊張,唐毅從來不認為幾句謠言就能改變什麽,相反,到處抓人,弄得天下大亂,人心惶惶,才是真正的麻煩。


    要給人說話的餘地,當然了,在各處人口稠密的地方,都有順天府的密探,暗中盯梢,一旦有異常情況,立刻報告。


    整個京城表麵上和往常差不多,暗中的弦卻都繃緊了。


    當然,也不是一點事情都沒有。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二三百號人,突然出現在了唐府外麵,黑壓壓的跪倒一大片,大聲山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震天,把王悅影都給驚動了。


    “平凡,外麵是怎麽迴事?”


    “還能是怎麽迴事,俺爹幹了一票大的,恭喜您了,很快就要母儀天下!”


    “胡說八道!”王悅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爹才不會那麽無聊。”


    “娘,當皇帝很無聊嗎?”


    “廢話!”王悅影怒道:“當得夫妻離心,當得父子成仇,先帝那麽好的人,也含恨而終,死不瞑目!告訴你,咱們家永遠不能弄到那個地步!”


    唐二少爺思量半天,莊嚴點頭,“娘親放心,孩兒可不會犯傻的,不過我大哥就未準了!”


    “少提那個沒良心的。”王悅影虎著臉道:“告訴所有家丁,把宅子守住,誰也不準輕易出去,也不許外麵的人進來。”


    “娘,不用把外麵的人趕走嗎?他們吵得心煩!”


    “心煩把耳朵堵上,這時候不能給你爹添亂!”


    府門外的“從龍功臣”鬧了不到一刻鍾,就有順天府的人把他們帶走,唐家重新恢複了安寧。


    從龍之功得不到了,又有人動了別的心思,戲詞上不是說君叫臣死臣得死,臣要是不死,就是不忠,現在內閣帶領著百官造反,囚禁君王和太後,以下犯上,罪不容誅,有人跑到午門大罵,跑到太廟痛哭,還有一大幫人滿世界折騰,甚至有個乞丐拿著一張黃絹,說什麽天子的衣帶詔,要奉旨討賊,愣是聚集起來好幾百人,要攻打崇文門。結果被守衛稅卡的十名官兵追得屁滾尿流,狼狽逃竄……


    “可惡!”唐汝楫大聲嚷嚷道:“元輔,您可不能手軟啊,這些人不殺,早晚會成大禍害!”


    唐毅淡淡一笑,“過慮了,眼下正處在三千年未有之大變革,新舊交替,鼎故革新,什麽怪事都會發生,我們要是滿世界抓人,還不累死。抓大放小,也別處死,一律發往海外,正好呂宋、安南那邊都缺人。關鍵是朝中局勢,還有各地督撫,兵馬不動,地方不亂,就沒什麽大事。”


    提到這裏,唐汝楫平靜了不少,“元輔,要說各地的督撫嗎,東南就是咱們的大本營,所有督撫都出自心學門下,至於廢除九邊軍鎮之後,改用巡撫治理地方,用的也都是咱們的人,另外山東巡撫孫鑨,河南巡撫吳兌,陝西巡撫申時行,也都是咱們的人,肯定能把地方壓下去。東南的人馬之中,九成都有鄉勇的底子,那是令尊的班底兒,九邊諸將,也都是您的部下,戚繼光、馬芳、湯克寬、盧鏜這些人啊,他們忠於大明朝,也聽您的命令,要是讓他們造反,他們未必願意,可是隻要不動朱翊鈞,這些人就不會瞎起哄,說起來,現在值得擔憂的就是兩個方麵。”


    “哪裏?”


    “一個是西南,殷正茂這家夥剛剛統帥大軍,滅了韋銀豹,他雖然也是心學門下,可是別忘了,還有一個王崇古,論起打仗的本事,殷正茂比王崇古厲害,可是耍起手段,他就不成了。”


    唐毅點頭,“沒錯,西南十幾萬大軍,一旦亂了,的確不好辦。不過西南路途遙遠,等到他們知道消息,恐怕要一個月之後了,再反複確認,直到動兵,怕是沒有兩三個月想都別想。我這就給安南那邊寫信,讓平安他們把人馬調到邊境,盯緊西南的動向。”


    唐汝楫眼前一亮,這可真是一招妙棋啊。


    當初他還想不通,唐毅怎麽就那麽心狠,把兒子扔到了鳥不拉屎的安南,曆練也不是這個方法啊!現在猛然驚醒,這一招看似沒用的閑棋,竟然能發揮這麽大的作用!等於是在朝廷力量最薄弱方麵的後背,插了一把匕首。


    高,實在是高!


    莫非是唐毅早就看到了今天的局麵,才早早布子?


    要真是那樣,眼前笑嗬嗬的家夥就不是人了,是個妖啊!


    唐汝楫的腦袋埋得越發深了,連一點不聽話的念頭都不敢有了。


    “對了,你剛剛說還有一個要擔憂的,是什麽?”


    “啊,是這樣的。”唐汝楫忙說道:“剛剛內閣收到了幾十封辭呈。”


    “辭呈?”唐毅放下了毛筆,“都有誰的,又為什麽辭官。”


    “人可不少哩,有戶部侍郎李幼滋,倉場總督張學顏,大理寺少卿耿定向,詹事府少詹事馬自強,還有幾位郎中,禦史,給事中,這是名單。”


    唐毅接過來看了看,這些人他一點不意外,李幼滋,張學顏都是張居正提拔的,至於耿定向,之前遼王叛亂,他摻和其中,丟官罷職,後來又投靠了張居正,重新迴到了官場。馬自強等人則是晉黨的殘餘,本來他們都依附在葛守禮周圍,這一次很明顯葛守禮徹底倒向了唐毅,他們留在京城也沒有什麽滋味,正好借機趕快辭官。


    當然,他們嘴上不會承認,隻說驟然遭逢劇變,心力交瘁,難以承受,還有人說,他們生是大明朝的人,死是大明朝的鬼,斷然不能背叛朝廷,隻許天子對臣子不仁,不許臣子不義,他們沒有臉麵留在朝堂之上!


    “荒唐,荒唐!”


    唐毅匆匆看了幾封辭呈,氣得摔在桌子上。唐汝楫咬牙切齒,怒罵道:“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才幾天的時間,他們就忘了,李氏調集人馬,若非元輔力挽狂瀾,他們早就成了刀下鬼!當時怎麽不去搶著挨刀,做大明朝的忠臣,現在活命了,又反過來裝相,簡直可恥!”


    他建議道:“元輔,我看不能客氣,這些家夥要一律打入天牢,嚴懲不貸!您要是不願意動手,下官不在乎,就讓我去處置!”


    反正唐汝楫是想開了,他一個嚴黨殘餘,能混到今天的地位,還不是抱對了大腿,無論如何,也要緊跟著唐毅的步伐。


    “算了吧!”


    唐毅淡淡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們管不著。立刻提拔官員遞補。”


    剛把這些人的辭呈批準了,轉過天,又來了四十幾封辭呈,口氣都差不多,唐毅看都沒看,一律批準。


    前後不到十天的時間,已經走了三百多人,京城好些衙門的職位都空了下來,再這麽下去,連日常的事務都沒法處理了。


    唐毅看在眼裏,隻有濃濃的失望,老牌士人的虛偽,讓他厭惡透頂。


    想當年朱棣篡奪侄子的皇位,也有一大幫文官辭官迴鄉,不給朱棣幹活兒,以示他們的高古和與眾不同。可是你們真的那麽忠心,為什麽不輔佐建文帝,奮死一戰,拚個玉石俱焚?為什麽要在打完仗了,天下太平了,才一個個往家裏跑,還不是看透了朱老四不會殺他們,更何況後來大多數人又迴朝當官了,擺明了是在撒嬌討賞耍聲望嗎!


    他們的作為和八大胡同,秦淮河上的姑娘,自抬身價的方法如出一轍,所不同的是他們既要賣,又要名,更加無恥而已!


    “傳我的命令,所有空缺官職,立刻依次遞補,再調五百名國子監生,順天府學,大興宛平縣學,以及天津,保定等處生員,進入衙門實習,另外再由吏部挑選一批經驗豐富,人品操守上佳的吏員,晉升官職,接替衙門事務。告訴所有人,朝廷用人,唯才是舉,不問出身。沒了那幾個臭雞子,就不信做不成槽子糕!”


    唐毅的命令,快速落實下去,說起來諷刺,換上來一大批的吏員,又充實了一幫年輕的生員,他們要麽經驗豐富,要麽衝勁十足,行政效率竟然大為提高,讓內閣都瞠目結舌。


    京城的紛亂,在八月中秋之前,戛然而止,由海瑞領銜的三法司,要正式公開審訊李氏暗害隆慶一案,一塊巨大的石頭,投入了小小的水潭,地動山搖……(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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