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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無彈窗免費!唐毅針對官紳納糧的改革,精髓有兩條,第一,是依舊披著祖製的外衣,第二則是保護一部分官僚的利益。


    說實話,官員雖然普遍富裕,可是人分三六九等,動輒幾千畝田產的官員並不是很多,不少的京城官吏,淪落到清水衙門,甚至衣服都帶著補丁,也雇不起馬車,請不起傭人,租著房子住,可憐兮兮的。這幫人主要集中在科道,還有國子監,鴻臚寺等衙門。


    按照新法,他們普遍能得到八石糧食,可別小看這點糧食,足夠一家三五口吃一年的。京城活著不易,糧貴米貴,什麽都貴,在俸祿之外,白得了這些糧食,那可是撿著了。


    故此科道之中,反對的聲量不大,當然也沒有人上書支持,生怕被人說是為了得到糧食,才支持新法。


    當然了,那些家資巨富,田連阡陌的大戶子弟,名門之後,他們對這項政策是深惡痛絕,恨之入骨。但是也沒人立刻出來反對,因為唐毅的主意太缺德了,按照祖製免糧,朝廷不在征收的時候少征,而是集中發放,原則上你們該得的一點沒少,還要吵什麽?


    這時候誰跳出來反對,不等於承認我們家田產無數,以往我們家都少納了糧,占了朝廷的便宜?


    誰有膽子承認這個啊?豈不是自己找一個屎盆子扣在腦袋上。


    沉默了幾天之後,還是有人比較聰明的,比如兵部右侍郎王國光就上書,他認為國用艱難,府庫空虛,驟然拿出幾十萬石糧食給付百官,恐怕戶部承受不住。而且官員俸祿,乃是祖製,多給糧食,豈不是善改祖製,萬萬不可推行……


    王國光煞有介事,說了一大堆,可是說一千,道一萬。他家中是山西富戶,田產無數,比起張四維,楊博等人,也差距有限,如果真按照唐毅的主意辦,他家每年要上繳幾千石糧食,從誰身上割肉都不痛快。


    有人帶頭之後,隨後跟進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說唐毅這是標新立異,以財貨收買百官,居心叵測,請皇帝立刻罷黜唐毅首輔位置,另擇賢能雲雲。


    奏疏送到了隆慶麵前,他匆匆翻了就氣得扔在了一邊。今天伺候在身邊的是滕祥,自從京營的事情之後,他就對內閣頗有想法,認為是唐毅算計他。


    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滕祥能不灌迷魂藥嗎?


    “皇爺,奴婢聽人家說,恩自上出,首輔大人給百官發糧食,難免有人說是收買官員,結黨營私,奴婢雖然覺得唐閣老持重謀國,可是難免好說不好聽啊!”


    他還想要說下去,卻發現隆慶的眼睛冒火,他啪得一拍桌子!


    “滕祥,朕問你,是誰讓你說唐師傅的壞話的?”


    滕祥哪見過隆慶如此憤怒,嚇得忙跪在地上,磕頭作響。


    “迴皇爺,奴婢哪敢說唐閣老的壞話,不過是聽到宮外有人議論,就上奏皇爺,怪奴婢多嘴,都怪奴婢這張破嘴,奴婢該打!”


    他哭天抹淚,掄起巴掌,給自己先來四個,隆慶是個心軟的人,放在以往,隻要玩這手,多大的事情都過去了。


    哪知道在這一次隆慶沒有說話,滕祥隻能繼續抽,越來越用力,抽得嘴巴都腫起來了。


    “滕祥,你不是多嘴,而是爪子伸得太長了!”隆慶幽幽說道。


    滕祥嚇得臉都變色了,“皇爺,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


    “不要說了!”


    隆慶一揮衣袖,怒氣衝衝道:“唐師傅不過是把本該減免的田賦給發了下去而已,一沒有過多支出,二沒有違背祖製!誰反對唐師傅,才是居心叵測,滕祥,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還有孟衝,陳洪,你們這幾年到處強賣土地,置辦家業,日子越過越好。朕可以念在情分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朝廷大事,你也敢摻和,就別怪朕無情!”


    滕祥的大白臉都變得灰了,一直以為隆慶都是傻乎乎的,敢情這位是瞎子吃餃子,心裏有數啊!


    “奴婢錯了,奴婢這就去慎刑司領八十廷杖。”


    他艱難爬起,失魂落魄往外麵走。


    都到了門口,隆慶的聲音才傳來,“八十廷杖還不要了你的命!就二十下,用心打,別應付朕。”


    好家夥,有了這句話,隻怕二十下比八十下還要命,滕祥滿心苦水,以後要說壞話也要選好了人,唐毅是萬萬碰不得的,他灰溜溜跑了。


    隆慶之所以這麽維護唐毅,也是他感到了新法的好處,高拱在唐毅提出辦法的時候,就代替唐毅,向隆慶介紹了新法的關鍵。


    其實多收還是少收田賦都在其次,新法最關鍵的一條,就是地方上從此不再有免稅的田,不管官紳還是老百姓,在第一次征稅的時候,都要一起納糧。所不同的是官吏的那一份朝廷會返還迴來。


    如此一來,地方上有多少田,就登記造冊多少,沒有例外,也就沒有了作假的空間。


    比如一個縣有多大麵積,能開墾出來的耕地有多少,已經開墾的有多少,基本上都能估算出來大概,差個幾千畝,上萬畝,或許沒事,要是差得太多,不論是戶部,還是負責監督的科道言官,都能看得出來,然後派員調查就是了。


    簡單明了,地方官員失去了上下其手的機會。


    不能說從此之後,就萬事大吉了,至少不會出現耕地銳減,甚至不如國初一半的荒唐情況。


    清丈田畝順利推行,一體納糧落實下去,高拱估計,隆慶三年的秋稅,應該能達到八百萬兩


    全年歲入會超過一千八百萬兩,相比隆慶二年,足足多了五百多萬兩。去年為了打仗,借了一千多萬兩的債,今年就能填補一少半,明年加把勁兒,把田賦總額提高到一千五百萬兩,加上關稅,還有正在整頓的商稅,以及鹽稅。隆慶四年要達到兩千五百萬兩,到隆慶五年,償還曆年虧空,實現財政扭虧為盈。


    高拱欣欣然,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隻是顯然,事情不會如同他盼望的那麽容易,這不,禮部又出事情了……老尚書高儀匆匆趕到了內閣,正好幾位閣老再商量如何落實新法呢,高儀直接撞了進來。


    “元輔,您到底管是不管?”


    沒頭沒尾,唐毅愣了一下,笑道:“高部堂,該我管的自然要管,要是不該我管的,我也管不著啊!”


    聽出了唐毅有些不滿,高儀連忙抱拳,歉意道:“都怪我急糊塗了,是這樣的,一幫子宗人把禮部大堂都給砸了,老夫要是腿腳慢了,都出不來了。”


    “大膽!”高拱一拍桌子,怒罵道:“堂堂朝廷六部衙門,顏麵所係,敢在禮部鬧事,就是藐視朝廷,不管是誰,嚴懲不貸!”


    高胡子從來都是鬥誌昂揚,誰也不怕。


    倒是陳以勤插嘴道:“還是聽高部堂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高儀歎口氣,“小孩沒娘,說起來話長啊!”


    說明朝的事情,就離不來老朱,當年朱元璋立國之後,把一大幫兒子都分封到了各處,他的本意是希望哪怕朝廷被推翻了,其他的宗室親族還能勤王保駕,至不濟,能保住老朱家的血脈。


    故此藩王是有很大權力的,甚至能豢養兵丁,號令一方。


    可是朱棣起兵靖難之後,以藩王奪取了大位。他對宗室藩王的限製就越來越多,連城池都不能出,變成了一頭頭的肥豬。


    這麽多頭肥豬,也要有個圈,遇事要有人管理,最初是有個宗人府的,宗人令,左右宗正,左右宗人,統統都是正一品,由皇族親王擔任,比起內閣可要牛多了。


    靖難之役後,變成勳戚攝事,親王被踢到了一邊,後來幹脆塞到了禮部下麵,歸禮部尚書管。


    手下按著一大堆老朱家的親人,聽起來很威風吧,可是有苦自知啊!


    這些年宗室膨脹嚴重,朝廷國用不足,每一年都要拖欠宗室祿米,故此年年都有人跑到禮部鬧事。


    由於隆慶新政推行,高拱力主裁汰冗員,張居正提議節省開支,兩個人的刀都砍到了宗室身上,要核實人數,重修玉牒,理清嫡庶。說白了,就是要減少宗室的數量。


    張居正更是將祿米的五成折成寶鈔,誰不知道寶鈔不值錢,都是廢紙一張,擦屁股都嫌硬。因此各地的宗室子弟相約,都跑到了京城,算起來有二三百號,一水的皇天貴胄。整天泡在禮部,大吃大喝。


    高儀滿肚子氣,可是拿這些家夥也沒有辦法,隻能忍耐著。


    可是不知道哪裏傳出來的消息,說是朝廷要把給宗室的祿米,發給百官,這些人可不幹了。


    開什麽玩笑,我們是金枝玉葉,身上流著和皇帝陛下一樣的血,你們算什麽東西,不過是老朱家的臣子,竟然敢搶我們的糧,活得不耐煩了!


    不知道誰帶頭,把禮部給砸了。


    這還不夠,甚至揚言,要到內閣,來見各位閣老,問問他們,憑什麽慢待宗親。


    高儀長籲短歎,“首輔大人,下官委實應付不了,還請您拿個主意吧。這幫大爺都把鋪蓋卷兒搬到了禮部,看起來要長期作戰了。”


    高儀絮絮叨叨說著,卻沒有留意,唐毅的眼睛深處,燃燒起了火焰,本來拿下了徐階,對士紳下手之後,就要處置宗室,不然隻動士紳,不動宗室,天下人怎麽看他?


    “你們自己來送死,就別怪本閣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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