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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南的僵局不是一天兩天,滿朝文武,內閣七大閣老,唐毅是南直隸人,唐汝楫是浙江人,占了兩個名額,至於六部九卿,四品以上大員,數量就更多了,多得數不過來。


    誰也不是孤身一個人,都是一大幫親族鄉黨,而且彼此知根知底,有什麽弱點誰都一清二楚,真要是逼急了,打不過撕破臉皮,魚死網破。就算你把對手幹掉了,也會弄了一身血。故此不管誰去東南,都會受盡掣肘,難以推動。


    要說天底下能不被私情幹擾,勇往直前,一無所懼,海剛峰絕對是頭一號人物!


    讓他出任南直隸巡撫,去對付徐階,絕對能辦到。


    隻是這種明顯帶著整人味道的安排,未免有些不好看……大家都陷入沉默,高拱有心說話,可是他剛剛已經贏了一局,再繼續逼迫,顯得有些不妥。


    趙貞吉氣得老臉青紫,徐家人的確過分,他也看不下去,可是誰說都可以,唯獨你張叔大,沒這個資格,徐閣老待你天高地厚,沒有徐閣老運作,你還在東南吃風呢!當真不為人子!


    至於陳以勤、唐汝楫、張四維這三位,他們或多或少,都受過徐階的恩惠,再有資曆威望也淺薄,不敢隨便置喙。


    內閣態度各異,分歧明顯,就看唐毅怎麽決斷了。


    “張閣老,財政牽連太多,今天的會議就暫且到這裏,散會吧。”


    ……


    唐毅直接迴到了首輔值房,坐了差不多半個一個時辰,思索了許多,他才把羅萬化叫過來,讓他去請張居正。


    沒有多大一會兒,張居正從外麵匆匆趕來。


    “見過首輔大人。”


    “坐吧。”


    要說起來,內閣之中,唐毅和張居正之間的芥蒂最深,兩個人都下過死手,一點不留情麵。如今又要在一起共事,不得不說,造化弄人!


    “太嶽兄,入閣以來,你我除了公務,幾乎沒有坐在一起談談心的時候,不知道太嶽兄願不願意陪著我喝兩杯?”


    張居正微微一愣,隨機笑道:“首輔大人盛情,下官豈能拒絕,隻是下官酒量淺薄,怕是壞了首輔的興致。”


    “無妨,喝酒談心重在人,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我之間,也算是知己了。”


    唐毅笑嗬嗬說著,拿出兩個精致的白玉杯,一個小銀壺,各自滿了一杯。張居正出身仕宦,最講究享受,嗅了一下,就笑道:“是五十年的茅台?”


    “錯,是六十年!”唐毅端著酒杯,輕笑道:“六十年一個甲子輪迴,茅台以成五穀之精,五行齊備,都說寶劍贈烈士,紅粉配佳人。如此美酒,也隻有太嶽兄一般的人物,才能享用,來,幹一杯吧!”


    張居正端起酒杯,略微沉吟,一口喝幹,閉著眼睛,迴味了一會兒,笑道:“果然是好酒,人間極品。奈何首輔大人謬讚了,叔大才學不濟,本事平平,和朝中諸公比起來,微不足道,實在是有負美酒。”


    “不然,論起眼光手段,心胸格局,能和唐某比肩的,唯有太嶽兄,至於中玄公,他的才略雖然出眾,卻拙於謀身,終究不能做成大事,其餘諸人,不過寥寥。”


    張居正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敢想象啊,一貫謹小慎微的唐毅,怎麽能說出如此話來?難道當了首輔,就百無禁忌了?


    “怎麽,太嶽兄有些驚訝?”


    “豈敢,下官隻是覺得首輔大人整肅朝綱,平滅俺答,功勳蓋世,當真超凡絕倫,曆代明相亦不過如此,下官年過不惑,一無所成,在別人的眼中,不過是笑料而已,哪裏能和首輔相提並論。”張居正十分謙遜。


    唐毅搖搖頭,“太嶽兄,我已經敞開心扉,坦言相告,你又何必拒人千裏之外。以往你我有些衝突,我想太嶽兄必定不是為了權位,就機關算盡?你說是不是?”


    都說最了解你的人是敵人,唐毅這一句話,突然觸到了張居正的心頭。


    多年以來,他都承受著強烈的道德譴責,不隻是朋友,親人,包括他的老師徐階,都把張居正看成是不擇手段,陰險毒辣的小人。可捫心自問,張太嶽是如此人物嗎?


    不是,他爭權奪利,他努力往上爬,是因為他知道大明已經千瘡百孔,到了亡國邊緣,他又堅信能挽救危亡,力挽天傾,除了他張居正之外,沒有第二個人。


    可是官場之上,從來隻以勝敗論英雄,他已經敗給了唐毅,連證明的機會都沒有,恥辱的烙印永遠貼在他的身上,多少次午夜夢迴,張居正都被驚醒,一次次汗透衣衫。


    如今他最大的對手,說出了此話,不管真假,張居正都聊以慰藉。


    他抓起酒杯,連幹了兩杯。


    “首輔大人心胸開闊,張居正不自量力,螢火之光,難與皓月爭輝,我敗得心服口服,一點都不冤屈!”


    唐毅同樣幹了一杯酒,臉色泛紅。


    “太嶽兄,你沒有敗,如果我們要是敗了,大明就完了!”


    “我們?”


    “沒錯,隆慶新政不是唐某一人的,是我們大家的!”


    張居正的手一抖,他想說什麽,一時卻找不到合適的話,隻能默不作聲。


    “大明朝立國近二百年,弊政叢生,幾乎到了積重難返的時候,天下百姓,失去土地者,多大六七成,而士紳官吏、皇親貴胄,依舊盤剝無度,敲骨吸髓。外無禦敵良將,內無治國英才。要是我們不能扭轉乾坤,變法成功,幾十年後,這花花世界,不知道會落在誰的手裏,改朝換代,黎民塗炭,就在眼前啊!”


    唐毅慷慨陳詞,這話正是心中所想,張居正也是一陣驚訝,唐毅看的和自己何其相似啊!


    “首輔大人,張某早年立誌報國,苦讀詩書,求取功名。可是入朝為官以來,所見所聞,朝臣昏聵,黨爭不斷,天子修玄,避居西苑。天下大亂在即,還不自知,真是讓人心痛啊!”


    “沒錯,太嶽兄,就請你給大明當一迴醫生,看看病在何處?”唐毅虛心問道。


    張居正沉默一下,點頭道:“下官就獻醜了。大明積弊無數,歸根到底,首在財賦,百姓常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國朝又何嚐不是如此。拿丁口田賦來說,洪武二十六年,大明在冊人口,六千萬有餘,至嘉靖四十年,在冊人口,竟然隻有五百九百萬,立國二百年,公認生息繁衍,百姓增加數倍,以致天下幾無空閑之田,可為何丁口會變少呢?簡直有違常識。下官仔細查閱黃冊,對比研究,我發現以紹興為例,在冊人口,竟然隻有洪武年的四成五,若真是如此,紹興府隻怕早就哀鴻遍野,民不聊生了。奈何這些年紹興文風鼎盛,每一科會試都有不小十人中進士,一府之力,比起好些省份都要輝煌,豈非是咄咄怪事!”


    借著酒勁兒,張居正把一肚子的話都倒了出來。


    越是東南繁榮的地方,在冊人丁就越少,缺口就越大。


    其中的原因也不難理解,經濟繁榮,文教大興,每年考上科舉的人數眾多,有了功名,投獻成風,手上的土地就多了。


    要耕種土地就要人手吧,很多自耕農就變成了佃農,他們從此之後,就在官府黃冊上消失,隻是給官紳地主繳納田租,卻不負擔朝廷的錢糧徭役。


    土地兼並,不隻是使得土地大量集中,也使得勞動力嚴重流失,而朱元璋當初定下來的規矩,賦稅總額是不變的。


    被不少學者吹上天的“盛世滋丁,永不加賦”,其實根本不是什麽創舉,前人早就做過,隻不過這是地地道道的惡法,不好意思拿出來吹噓而已。隻有一幫沒文化的蠻夷,才洋洋得意,當成了了不得的仁政。


    朱元璋生怕後世子孫橫征暴斂,盤剝百姓,就規定了田賦的總額,以後曆代都不許變化。


    而實際結果卻是土地大量兼並,官方戶口流失,原本的賦稅落到了一部分百姓頭上,使得他們負擔極為沉重,地方官吏能夠完成七成的賦稅征收,已經算是幹吏,如果完成到了八九成,不但不會得到獎勵,還會被說成盤剝無度,殘害百姓,遭到彈劾。


    事實就是這麽操蛋!


    “要解決財政弊端,就必須清丈田畝,讓稅賦負擔公平,小民百姓得以喘息,朝廷賦稅豐盈,府庫充實,才能整軍經武,有所作為。”張居正灌了一杯酒,輕笑道:“世人都說我受了師相的天大恩惠,我從來不否認,可是私情能和公事放在一起,相提並論嗎?能因為師相對我一人有恩,就置天下百姓於不顧嗎?首輔大人,我舉薦海瑞,完全是出於一片公心,隻有海瑞能一往無前,隻有他能把東南的層層羅網掀開,或許會對師相不利,可是為了大明,為了天下,我張某願意背負罵名。”


    張居正說著,竟然站起身,一躬到地。


    “唐相,張某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您執掌內閣,天下鹹服,張某無意與首輔爭鋒,隻求首輔大人不要掣肘,讓張某放手去做,隻要能讓戶部充盈,大明重新興旺,張某何惜此身,百死無悔!”


    張居正淚水湧動,壓在心頭的話,吐了出來,的確舒服了許多。他盯著唐毅,就看能不能說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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