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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之外,站著幾個大漢,看似隨意,可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將四周的情況全都一覽無餘,渾身肌肉緊繃,就像是隨時保持警惕的獵豹,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看一眼,就讓人骨子裏感到害怕。


    唐毅跑了出來,急忙躬身,說道:“在下唐毅,見過幾位朋友。”


    領頭的大漢見跑出來一個小少年,心中不悅,唐家人也太無理了,怎麽派出一個小娃娃!可是當唐毅自報家門的時候,大漢忍不住驚唿起來。


    蒲扇大的巴掌抓住了唐毅的肩頭,欣喜地叫道:“你就是唐毅?進獻酒,餓,酒精的那個?”


    “應該沒有別人吧!”唐毅謙虛地笑笑。


    “哈哈哈,小兄弟……我這麽叫你,不會見怪吧?”大漢笑道。


    “哪裏哪裏,幾位老哥請到家中一敘。”


    唐毅對這幾個人的身份有所猜測,親眼見到之後,他們雖然穿著便裝,可是肋下佩戴的刀十分顯眼,和唐刀相似,不過刀背是直的,而且背後刃薄,長短合適,刀柄修長,可以雙手使用。此刀還有個響亮的名字——繡春刀!


    這幾位的身份也就唿之欲出,錦衣衛!


    唐毅把他們請到了偏廳,沈林給送來了茶水。為首的大漢喝了口茶,唐毅還不清楚,平時錦衣衛辦事,滴水不沾,能喝一口茶,卻是給了唐毅很大的麵子。


    “小兄弟,我叫周朔,弟兄們抬愛,稱我一聲七爺。”


    “原來是七太保!”唐毅假裝吃驚,急忙施禮。


    “嗬嗬,小兄弟,實不相瞞,你進獻的酒精起了大用,我三哥的命算是保住了。”


    “啊!”


    唐毅頓時一驚,他可沒想到酒精這麽快就發揮了作用,簡直出乎預料。就聽周朔繼續說道:“我三哥受了箭傷,傷口化膿,京中名醫束手無策,偏偏你送去了酒精,保住了我三哥的命!我周朔代表錦衣衛上下,多謝小兄弟的大恩!”


    唐毅眼珠一轉,急忙說道:“豈敢豈敢,小子雖然不知道三太保為何受傷,想來也是為國效力,小子能有幸進綿薄之力,不勝榮幸。”


    “嗬嗬嗬,念書的就是會說話!”周朔嗬嗬一笑:“小兄弟,陸太保已經吩咐了,錦衣衛往後每年要采購十萬斤的酒精,小兄弟你可發達了。”


    “采購?我不是把方法獻給了大都督嗎?你們隻管使用就是了。”


    “笑話,錦衣衛家大業大,能占你一個小孩子的便宜!”周朔故意沉下臉,說道:“小兄弟,你隻管建個酒坊,你要是不願意做,交給信得過的人也行。我們錦衣衛派人過來拿貨,打算賣給民間,我們幫著聯係鋪麵,總之一句話,有錦衣衛撐腰,誰敢找你的麻煩!”


    好霸氣啊!


    唐毅原本都放棄了酒精這條財路,沒想到不光失而複得,還拉來了錦衣衛這尊大神,有他們罩著,在大明的地界,絕對橫行無忌啊。世人都說錦衣衛霸道,現在看起來也蠻講理的。


    其實唐毅不知道,錦衣衛可不是和誰都那麽講理,他算是一個特例。


    首先他獻上酒精的時間正好,救了三太保,錦衣衛上下都感激他。再有別忘了,酒精是假手徐階送去的,徐階可是入閣的熱門人選,天子寵臣。陸炳也不太清楚徐階和唐毅究竟什麽關係,所幸賣了個天大的人情。


    唐毅撿了大的便宜,周朔又說了幾句,就笑著站起來。


    “小兄弟,我們還有公務,就不多打擾,告辭。”


    說走就走,都不給唐毅挽留的時間,隻能送他們離開,然後才轉迴大廳。


    此時桌上已經擺了滿滿的菜肴,唐毅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恩師,你們還沒吃啊!”


    “不是等你嗎!”魏良輔笑道:“那幾個錦衣衛都走了?”


    “嗯。”


    唐秀才急忙問道:“毅兒,他們說了什麽,會如何處置胡彬等人?”


    “這個他們沒說,孩兒也沒問。隻是說了讓孩兒建個作坊生產酒精,他們派人采購。對了,有位三太保受了箭傷,用酒精保住了性命,他們是來感謝我的。”


    “嗬嗬,你小子好福氣啊!”魏良輔笑道:“能和錦衣衛結個善緣,你以後的路會方便很多。你們都放心吧,錦衣衛的人出手,別說小小的胡彬,就算再大十倍百倍的官,也難以幸免。”


    魏良輔的預言一向不差,周朔帶著人到了太倉,直接將案子接手過去。沒有三天,就把胡彬查了個清清楚楚,不光是雷七的案子,以前他侵吞田地,殺人害命,就連小時候偷看洗澡的醜事都揪了出來。孫雅芳也沒有跑了,他的罪責同樣不少,直接和胡彬作伴了。


    至於那幾封密信也落到了周朔的手裏,隻是周朔什麽都沒有透露。不過陳夢鶴也鬆了一口氣,燙手的山芋送出去,至於錦衣衛會怎麽處理,和他就沒關係了。


    在太倉停留了半個月,周朔帶著一幹人犯要離開太倉。


    得到消息的唐毅立刻行動起來,他深知關係需要經營,光靠著一個人情,就以為錦衣衛會一直幫你,那也未免太天真了。


    這些天他不用做飯了,就抽出時間,按照前世的經驗,寫了一份救急手冊。


    重點寫搶救,消毒,處理傷口,還附上了圖解。另外唐毅還打造了一個小木箱,裏麵放上了藥品和急救工具,有的是采購的,有的則是特意打造。


    在周朔臨行的時候,送到了他的手上。對於整天在刀尖上打轉的人來說,這些東西實在是太有用了,周朔興奮地拍著唐毅肩頭,大聲讚歎道:“哈哈哈,小兄弟你是個有心人!我看你的醫術不差啊,比起京裏的李太醫都厲害。”


    “李太醫?哪位?”


    “李時珍唄!”


    噗,唐毅噴了一口老血,那可是寫出《本草綱目》的大牛啊,自己連人家腳趾頭都比不上。


    “七爺,我這點本事……”


    “不要叫七爺,叫七哥!”周朔黑著臉說道:“怎麽,看不起錦衣衛不成?”


    “七哥,我不是怕高攀不上嗎!”唐毅靦腆笑道:“其實是聽西洋傳教士說的,他們雖然來自蠻荒之地,也有可取之處。”


    咳咳……死道友不死貧道,唐毅怕被錦衣衛盯上,隻能讓傳教士當擋箭牌了。


    周朔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笑道:“哦,那些洋和尚啊!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有機會我派人查查他們,看看還有什麽牛黃狗寶,都掏出來!”


    錦衣衛的一行,不亞於一場超級地震,太倉州的二把手和三把手全都被拿掉,順帶著一起倒台的還有一大幫,六房書吏當中,邢房和兵房都牽扯進去,判了充軍兩千裏。牢頭、仵作、倉庫大使,這些原本都是胡彬的人馬,沒等陳夢鶴出手,主動卷鋪蓋卷兒滾蛋了。


    偌大的太倉州,一下子沒了一半的官職,多少人眼珠子都紅了。拚命向陳夢鶴拋媚眼,獻殷勤,就盼著能分到湯湯水水的。


    水有源,樹有根。要不是唐毅,治下稀裏糊塗出了通倭案,他都要倒黴,哪有今天的風光。別看胡彬和孫雅芳被拿下,朝廷不但沒怪罪,還嘉獎了陳夢鶴,說他慧眼識人,明辨忠奸。


    鹹魚翻身的陳大知州第一時間就跑到了唐家,眼下的唐家忙活的不可開交,唐毅一麵要準備紙店開業的事情,一麵又要建造酒坊,生產酒精,還要忙著和老師學習四書五經,恨不得把一個人掰成三瓣,倒是唐秀才十分清閑,他本想著繼續抄書,可是一來家中有了更好的財路,二來他也怕給兒子丟人,就隻能放下。


    正在百無聊賴的時候,陳夢鶴突然來了。


    “學生見過老父母,毅兒他在後麵和幾個木匠擺弄家具,學生這就去叫他。”


    陳夢鶴笑道:“沒想到唐神童還懂得木工,真是難得。不過本官可不找唐神童,而是找你唐秀才。”


    “找我?”


    唐秀才頓時愣住了,這段時間誰不是來找唐毅的,弄得他這個當爹的好不尷尬。


    “老父母,您,您有什麽吩咐?”


    “嗬嗬,實話實話吧,經過這次案子,我深感手邊沒人不行,如是唐先生不棄,我想請你做我的刑名師爺,執掌刑事判牘,幫幫我吧!”


    說著陳夢鶴起身,給唐秀才深深一躬。


    正好唐毅從後麵跑過來,看到了這一幕,頓時瞪大了眼睛:“演什麽戲啊,三顧茅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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