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染冷笑道:“你們千方百計誣陷我,想讓我身敗名裂的時候在,怎麽不覺得自己欺人太甚?我現在頂多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沈聿接上她的話,冷冷道:“今後我從軍期間,如果染染再受到任何傷害,不管是誣陷詆毀,還是身體受傷,隻要出現,我定然會順著你們三人追查到底。”

    他上前一步,貼著沈友德的耳朵,一字字道:“當年我還小,所以明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娘,卻無能為力。但同樣的事情,我絕不會容許發生在染染身上。”

    “沈友德,如果你敢再對染染下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生不如死。”

    沈友德的瞳孔劇烈收縮,嘶聲低吼:“沈聿,你別忘了,我是你爹!!”

    “嗬……”沈聿嗤笑一聲,“如果要認一個禽獸當爹,那我情願是個孤兒。”

    說完,他退開一步,看向沈春德道:“大叔伯,關於我的戶籍和補助工分從原戶口遷出來的事情,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辦好。”

    沈春德看了沈友德一眼,迅速取出材料道:“就等著原戶主簽字同意了。”

    沈友德的眼皮劇烈跳動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分家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能這麽草率。你常年在外當兵,他們女人孩子在外麵,你也不放心。還不如讓他們搬迴家裏,大家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夏染染簡直要被這不要臉的老不死氣笑了。

    沈友德這臉皮,得趕得上長城的厚度了吧?

    經曆過剛剛這些事後,他竟然還好意思說的出“大家一起也好有個照應”這句話。

    沈聿拿著王秀蘭簽字按手印的認罪書,舉到沈友德,嘴角勾起幽冷的笑意,“爹,你要不要仔細看看認罪書的內容,再決定要不要分家?”

    沈友德定睛看去,上麵幾行字瞬間映入眼簾。

    “……本人王秀蘭,所做一切均受丈夫沈友德指使……”

    “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沈友德猛地伸手要去撕扯那張認罪書,卻被沈聿輕輕巧巧避過。

    “是真實指控還是王秀蘭誣陷你,不如讓派出所去調查如何?”

    沈友德胸口劇烈起伏,最後憋屈地吐出一口氣,“我簽!”

    等沈友德簽完了字。

    沈聿就有了新的戶籍和糧本。

    從此以後,他和沈友德之間的關係,就隻剩下一點點單薄的比蛛絲還要細的血緣之情。

    沈友德有種預感。

    這個兒子,他是再也掌控不住了。

    甚至有一天,他可能會成為致命的劍,從自己手中奪走一切。

    這時隻聽沈聿又道:“大叔伯,關於分家的財產分割,我還有一個請求。”

    沈友德額頭青筋暴跳。

    沈春德點頭:“你是不是覺得財產分配不公?那幾間屋子,本該有你的份……”

    沈聿卻搖了搖頭:“不用了,其他東西我一概不要,但是我希望能把我娘留下的所有東西,全都還給我和小軒。”

    他頓了頓,聲音微微沙啞,“我娘留下的東西並不多,總共就隻有幾件衣服,一把木梳,和一個玉墜子。這些東西,我全部帶走,不算過分吧?”

    沈友德咬牙切齒道:“沒了,你娘的東西,我當初統統燒了給她陪葬了!”

    沈聿冷笑道:“衣服和梳子能燒了陪葬,玉墜子也燒了嗎?”

    沈友德黑著臉道:“玉墜子丟了。”

    “我呸,沈友德,你少在那給我放屁了!”趙紅霞立刻大聲道,“玉賢妹子的玉墜子有多值錢你知道嗎?當初還沒破四舊的時候,你每日都想從玉賢妹子手裏把玉墜子搶過去,是玉賢妹子死命護住,才沒被你搶走。

    後來玉賢妹子死了,那玉墜子好不容易落到你手裏,你會丟了它?我呸,分明是你不想把玉墜子還給沈聿……做這麽多缺德事也不怕天打雷劈,沒兒子送終!”

    沈友德嘴角一陣陣抽搐,想要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那玉墜子是真的丟了。

    當初他確實很想要玉墜子。

    不僅僅因為那玉墜子值錢,更因為其他原因。

    秦玉賢死後,他好不容易把玉墜子拿到了手。

    可沒過多久,破四舊的風俗就傳遍了全國各地。

    沈友德怕被人抄家奪走玉墜子,找各種地方藏起來。

    誰知有一次太過慌亂,把玉墜子隨手一丟,從此以後就不見了蹤影。

    沈春德此時也對他失望到了極點。

    他冷冷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母親的嫁妝留給兒子,都是天經地義的。老七你不肯把玉墜子還給沈聿,有什麽資格為人父母?既然如此,以後沈聿也不用再供養他了。在他把玉賢妹子的嫁妝交給沈聿前,沈聿以後每個月的津貼全都給染染。”

    想了想,沈春德補充道:“要是你真覺得過意不去,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那就每個月意思意思給十塊錢。”

    “哎呀,十塊錢也不老少了!”

    “我兒子要是每個月給我十塊錢,我得笑死。”

    “要我說這種畜生,就該一分錢都別給他!”

    別人在羨慕沈友德一個月還能拿十塊錢,沈友德卻是快要瘋了。

    他每個月都拿著沈聿一百多塊的津貼。

    早就過慣了大手大腳,安逸享樂的日子。

    現在一個月就剩下十塊錢,要養一大家子,雙搶時還沒掙到多少公分。

    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麽活?

    可在場的根本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玉墜子”丟了的話。

    沈友德隻覺胸口窒息,眼前一黑,身體斜斜倒下去。

    但這一次,再沒有人去扶住他。

    就連王秀蘭也隻是漠然地站在一旁,任由他倒在地上,哀哀慘叫了半天。

    最後卻隻能自己爬起來,蹣跚著往迴走。

    ……

    同樣蹣跚迴去的還有夏海棠。

    來的時候,吳美珍對她鞍前馬後,恨不得把她當祖宗供起來。

    就是嚴葉芳也是滿臉賠笑,生怕得罪了這個前途光明的小姑。

    可現在呢?

    嚴葉芳扶著吳美珍走在前麵,連看都沒看後麵一瘸一拐,臉還腫成豬頭的夏海棠一樣。

    遠遠的還傳來嚴葉芳壓低,卻毫不避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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