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夏染染又準備了豐盛的大餐。

    前幾天因為忙著釀各種醬料,她一直騰不出手來精心烹製美食。

    今天所有的原材料全都用完,辣椒醬也都交貨出去了。

    她也終於能抽出時間,讓兩個小家夥吃頓好的。

    沈軒和朵朵吃的狼吞虎咽,連小腦袋都不想抬起來。

    可是沈聿卻覺得,滿桌的食物沒有那麽香了。

    因為他發現,夏染染似乎在有意無意地躲著他。

    尤其是視線,從他迴來到現在,一次也沒有與他相交過。

    看著轉身離開去整理灶台的身影,沈聿的一雙劍眉狠狠皺起來。

    心中像是被小貓撓過,說不出的煩躁。

    夏染染在與他刻意保持距離,或者說,是想要與他劃清界限,撇清關係。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閃過夏海棠的話。

    “其實染染也是想跟你離婚的。”

    沈聿的雙手不自覺攥緊了,漆黑的星眸中,寒芒明明滅滅。

    離婚,絕不可能的!

    ……

    在這年頭晚上也沒什麽娛樂活動。

    煤油燈光線不夠亮,傷眼睛,所以大部分人都早早就睡下了。

    這一晚上,夏染染和沈聿都沒說幾句話,整個小院的氣氛都變得詭異而冰冷,就連兩個小家夥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嫂嫂,你跟哥哥吵架了嗎?”

    沈軒仰著小腦袋,緊張兮兮地問。

    夏染染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當然沒有啊,為什麽要這麽問?我剛剛吃飯的時候不是還在跟你哥說話嗎?”

    是的,沈聿問話的時候,她也會迴答,而且也完全沒有冷臉。

    但就是有種莫名的疏離客氣感。

    沈軒年紀還小,說不清到底有哪裏怪怪的,但他就是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他看了窗外一眼,揪著夏染染的衣擺,小小聲問:“嫂嫂,你不會跟哥哥離婚的對不對?”

    以前沈軒問這種問題,夏染染通常都含糊過去,或者說幾句小家夥要聽的話。

    但今日他看著沈軒亮晶晶的雙眼,想了想,卻還是道:“小軒,大人的感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能不能結婚,結婚後能不能一直在一起,都會被很多因素所影響。我跟你哥哥會結婚,其實是一個意外,你哥哥原本並不想娶我,他心中或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兩個不適合人的硬湊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嫂嫂不能向你保證,絕不會跟你哥哥離婚,但至少有一點是能確定的,將來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嫂嫂,都一樣會喜歡小軒,把你當做我的親弟弟。”

    說到這裏,不知為何,夏染染感覺自己的心情有些沉重。

    說不出是悵惘、不舍,還是難過。

    “小軒,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小軒眨了眨眼,大顆的淚珠就從眼眶裏滾出來,還沾濕了睫毛。

    但這一次他沒有叫著嚷著,要夏染染不能跟哥哥離婚,而是撲進夏染染懷中,小短手緊緊抱著他,哽咽道:“嫂嫂,我舍不得你。嗚嗚嗚……你也永遠是小軒的嫂嫂。”

    夏染染被哭的心中難受,眼圈也紅了。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沈軒小家夥還蔫蔫的,拉著夏染染的手不肯放開。

    一直等他睡著了,夏染染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她輕手輕腳走到門口,看著坐在黑暗堂屋裏的沈聿,壓低聲音道:“明天我要迴王家村一趟,去看看我爹娘和弟弟,明天中午的飯菜,我會讓小軒給你送過去。”

    屋中沉默了一瞬。

    夏染染感覺,黑夜中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自己。

    那目光像是一團火焰,又像是盯住了獵物的野獸,讓她頭皮發麻。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就聽沈聿用微微沙啞的聲音道:“我這邊剩下的活已經不多了,明天我請個假,陪你一起迴娘家吧!”

    夏染染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可是想起下午看到過的一幕,心中忍不住一哂。

    也許沈聿陪她迴去,根本目的是想見夏海棠的。

    畢竟下午兩個人都分別了,沈聿還站在原地,望著夏海棠的背影挪不開目光。

    他從迴來後,就一直不肯離婚。

    也許並非對自己有意,而是想要讓一切迴到正軌。

    畢竟這場婚約,本來就是屬於夏海棠的。

    雖然之前是夏海棠強迫原身替嫁。

    但也許,這就是屬於沈聿和夏海棠的緣分呢?

    想到這裏,夏染染的眼神冷了下來,心中像是被堵了快石頭,喘不過氣。

    她想起在省城醫院中看到的那個背影,還有沈長勇登記冊中母親“何淑蘭”的名字。

    之前栽贓陷害自己的很可能是夏海棠。

    還有更早那個把自己引入大青山的陌生男人。

    這一樁樁一件件,夏染染可都記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夏海棠躲在背後三番五次陷害她,真當她是泥捏的?能夠隨便任由搓扁捏圓?

    這段時間沒去找她算賬,隻是因為雙搶太忙,再加上侯教授的事情風頭還沒有過去。

    然而,夏染染怎麽都沒有想到,沈聿竟然真的會跟夏海棠有關係。

    若是沈聿站在夏海棠那一邊,她想要報複,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腦中千迴百轉,但夏染染麵上的神情卻絲毫沒變。

    她淡淡道:“好啊,你想去的話,就一起吧!太晚了,我先去睡了。”

    “染染……”

    沈聿的話還沒有說完,房門已經被關上。

    房間裏靜悄悄的,一片死寂。

    唯有沈聿一個人被遺留在了黑暗中。

    ……

    第二天天還沒亮,夏染染就醒來了。

    她昨天已經跟朱迎春打了招唿,讓她來幫忙照顧一下兩個小家夥。

    正如沈聿所說,雙槍工作已經進入了尾聲,剩下的活不多。

    劉大柱心疼朱迎春這幾天辛苦,就讓她留在家裏休息,剛好有時間可以幫忙照看。

    嶴口村和王家村的路途不算遠。

    即便是步行,大清早出發,等日上三竿的時候,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夏染染還沒來得及敲門,大門就被打開來。

    她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高高瘦瘦的少年人,理著個寸頭,因為常年缺乏營養和太過勞累,所以眼下顯得青黑,頭發也幹枯蠟黃。

    夏染染看到少年,立刻露出一個笑容:“小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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