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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蘇沒有說什麽,隻是小心地拉著她,從那一個個睜眼如盲鼻不能聞耳不能聽的家夥們身邊走過,小心地繞著它們走過,盡量不離任何一個太近。


    “不用怕,它們的視力雖然發達,但卻兩極分代得嚴重――光線足時遠遠超過正常人,但光線弱時,它們就變了瞎子。”楚蘇平靜地說著,“而且它們的鼻子隻對血腥味有感覺,耳朵……已經完全退化不見了。所以,在它們身後時隻要小心別碰到它們,在它們麵前時隻要別離太近,它們就不會發覺你的存在。”


    “原來是這樣啊!”於小鳳驚訝地說,“要是我們早知道……要是我們早知道的話……”


    “那你們早已死在森林裏了。”楚蘇緩緩地說出了真相。


    確實,如果他們早觀察出了變異人的特性,那麽,他們就會選擇趁黑夜突圍,到城裏求救。然而,森林中不是空蕩蕩的,那些早先不被人注意的猴子,現在已經成了足以致命的怪物。


    還有那幾隻不知從何而來的變異狼。


    四十五個人,根本還不夠它們分食的。


    但他們的觀察力真的那麽低嗎?難道幾個月的時間裏,他們就一直沒能發現變異人夜盲的特點?


    又或許,是神之心施展了什麽手段,讓他們無法發現變異人的夜盲特點?


    楚蘇皺了皺眉,心中生出了一點對神之心的厭惡感。不管它的目的是什麽,將人玩弄於指掌之間,隨意操縱他們的生死,這都是極惡劣的行為。


    “造物主無權置疑神之心的決策。”就在這種念頭變得越來越強烈時,神之印記突然提出了警告:“神之心為造物主計劃中的最高存在,擁有決定一切的力量。若造物主產生與神之心對抗的想法,神之印記將記錄在案,並在神宮界內傳送給神之心,對造物主進行處罰……”


    處罰?可笑!連別人對它置疑都不允許嗎?這神之心是什麽?暴君嗎!


    楚蘇心中的厭惡感越來越強烈,而相應的,神之印記的警告也開始升級:“造物主精神在與神之心對抗,這是極度危險的!神之印記將立刻給予懲罰,將強製改變造物主的意誌與記憶!”


    什麽?這一刻的楚蘇,被神之印記的警告激怒了,他忍不住集中起全部精神於神之印記上,要大聲的抗議,但也就在這時,神之印記上已經猛烈地湧起一股熱流,包圍住了楚蘇的大腦,一種劇烈的痛楚立刻將楚蘇的大腦包圍。


    混帳!楚蘇全身一顫,咬緊了牙關。


    突然,有一股奇妙的清涼力量,從他的腦內衝了出來,瞬間就將那熱滾擊散,不但如此,那力量還直接順著熱流的路線反攻了過去,直擊入了神之印記內,刹那間,楚蘇感覺到額頭上的熱感突然大增,似乎要與那清涼的力量對抗一樣。


    果然,兩股力量瞬間纏繞在一起,不斷地較量著,楚蘇感覺它們較量的時間簡直有一輩子那麽長,卻又隱約覺得似乎隻是一瞬間那麽短。


    終於,在一陣激流湧動中,額頭上那股熱力完全消失了,那清涼的力量將神之印記的空間完全占領,與楚蘇的腦連成了一體。


    “提示:造物主擁有完全自由的意誌,神之印記將完全順應造物主的意誌,不得進行任何幹涉。神之印記與造物主一心同體,當造物主與神之心發生矛盾衝突,神之印記必須維持造物主利益,不得背叛。”


    神之印記的提示又在楚蘇的腦海中出現,與之前那嚴厲維護神之心利益的說詞,卻是大相徑庭。楚蘇驚訝地聽著,突然間想到了自己初次在神宮界中,接受那一道賜予自己神之印記的光芒時,腦內生出的聲音:“抵抗!”


    那時,也有一股力量,阻止了神之印記熱力包圍自己大腦的舉動,與現實十分相似。


    那力量……應該就是晶靈戰士的力量。楚蘇默默地分析著。


    神之心擁有培養造物主的力量,擁有製造那種仿佛真實宇宙一樣的空間的力量,擁有控製人心的力量,它如此強大,強大到仿佛是宇宙的主宰。


    晶靈戰士說過,自己一定不要把擁有星隕體的事透露出去,否則就會被整個宇宙壓碎。這意味著什麽?


    也許,所謂的“整個宇宙”,指的就是神之心吧。星隕體就是一股能反抗神之心的力量、一股能反抗這個控製著宇宙的終極主宰的力量。


    它在一開始,就阻止了神之印記改變我的腦,而現在,更是幫我把神之印記變成了“同伴”。


    它,就是我可以用來對付神之心的最有效工具!


    “楚大哥,楚大哥!”於小鳳的低聲唿喚,在身邊響起,打斷了楚蘇的思路,他一怔,轉向了於小鳳。


    “怎麽了?”他問。


    “你怎麽了?”於小鳳驚訝地問。“怎麽停下來不走了?”


    “我停了多久?”楚蘇問。


    “剛停下呀?”於小鳳愕然看著楚蘇,心裏一陣奇怪。


    “沒什麽。”楚蘇一笑,“我們繼續走。”


    兩人很快就繞過了這些睜眼瞎的怪物,進入了城裏。小城並不大,隻有一橫一豎兩條主街,形成了一個大十字路口,重要的建築都在這路口四方。小城也有路燈,但顯然不像聯邦的小鎮中那樣,有自動照明係統,此時路燈全黑著,整個城市也沒有任何一處有光。變異人們在街上或角落裏,或蹲或坐,或來迴摸索。


    楚蘇進了城後,就在腦內觀察著那副任務地圖,然後順著路向那一直閃光的安全點而去。於小鳳有點驚訝,但也沒說什麽,就一直跟著。走了十來分鍾後,楚蘇來到了安全點前,於小鳳終於忍不住問了:“楚大哥,你帶我到學校來幹什麽?”


    “沒什麽。”楚蘇抬頭看了看,中央一處鐵柵欄門,兩邊是水泥柱,左邊的上麵掛著個牌子:山水縣高中。


    往大門裏看,是一片極大的操場,邊上有一幢三層的教學樓。此時在操場上,有不下一百個變異人或站或坐或遊蕩著。


    楚蘇大致清楚了安全點的位置與情況後,問於小鳳:“城裏的車站在什麽地方?帶我去吧。”


    於小鳳有點納悶:既然楚大哥連我們學校在哪兒都知道,又怎麽會不知道車站呢?


    “就在咱們剛才經過的地方,走迴去就是了。”她說。


    在她的帶領下,兩人順著原路走,很快就到達了位於主街西邊的長途汽車站。小站不大,隻有兩層樓,一樓完全是候車室。樓旁邊一道敞開的大門,裏麵就是停車場。兩人小心地繞過門邊的變異人,進入了停車場裏,縱目一看,還不錯,竟然有三輛大巴車停在裏麵。


    還好。楚蘇笑了笑,拉著於小鳳的手,繞過一個個變異人,來到大巴車前。楚蘇看了看,隻有一輛車上有鑰匙,那輛車的車門開著,門邊的扶手杆有些彎曲,顯然被巨力撞擊過,應該是變異人的傑作。或許,是司機成了變異人,然後在往外跑的時候撞壞了杆子。


    “好吧,考驗我的時候到了。”楚蘇讓於小鳳在後邊坐好,關上車門後,把住了方向盤,擰鑰匙,將車子發動了起來。他從來沒開過這種大型車,也不知它在操控上和小型車有沒有大區別。


    看了看檔位,熟悉了一遍後,他緩緩地開動起車子,以一檔極慢的速度,在院內兜了個圈子,熟悉了一下這種大型車轉彎時的角度。


    這一圈撞了不少變異人,這些家夥尖叫著,在被撞或被軋時拚命地擊打碰得到的車體,但這對車子並沒有什麽影響。因為不是部落,所以也沒有一個變異人聰明到要手尖指去刺車輪的程度。


    簡單適應了轉彎角度後,楚蘇將車子開出了汽車站,來到了大街上後,才打開大燈,猛踩油門,快速將檔位一直掛到最高,全速向前城外衝去。


    車燈的光一起,街上的變異人們立刻就“活”了,一個個張牙舞爪地向著車子這邊衝來,看得於小鳳心驚膽戰。但變異人的力量顯然沒法與大巴車抗衡,凡是不要命地衝過來的家夥,結果就真的不用要命了。


    一路有驚無險地出了城,上了沒有一個變異人影子的公路,於小鳳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然而楚蘇卻並不感到輕鬆。


    是的,這一切都很順利,甚至可以說完成得從容。但這代表著任務可以安全完成嗎?不,絕不。任務中,真正艱難的部分還在後邊。


    那就是如何讓那些村民,安全地翻過山,走過那不止八裏的山路。


    如果大量的變異猴衝了過來怎麽辦?


    如果變異狼也殺了過來怎麽辦?


    憑楚蘇一人一槍,完全可以從容地在山林中殺進殺出,但那些村民呢?


    楚蘇隻有一個人,村民卻有四十五人,在山路上行進時,隊伍將拉得很長,而且這其中還有老人和孩子,行走的速度根本無法保證。


    楚蘇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孤單的牧羊犬,獨自保衛著一個龐大的羊群,在狼的領地上穿過。


    會死多少人?


    能救多少人?


    沒有肯定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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