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二哥有救了!”黃曦瑤一副發現救星的驚喜模樣,她拉著李伊賀的手追問道:“李公子厲不厲害?”


    “黃小姐請你自重。”李伊賀趕忙掙脫黃曦瑤的手。


    黃曦瑤說:“李公子,實在是抱歉,我剛剛是太激動了。”


    “難道你二哥的病也府中的邪祟妖物有關?”李伊賀猜測道。


    黃曦瑤點頭說:“確實有關,我二哥的怪病確實是她引發的。”


    “可否請黃小姐說一說迫害你二哥是什麽妖物?”李伊賀問道。


    “她是…”還未等黃曦瑤把話說完,就聽到屋外傳來幽咽女人哭泣的聲音,這聲音由小到大由近到遠哭的肝腸寸斷。


    “她來了,她來了……”黃曦瑤麵露驚懼惶恐,她身體因為害怕瑟瑟發抖。


    一股陰風將緊閉的房門吹開,屋內的燈燭霎時熄滅,黃曦瑤嚇得一聲慘叫緊緊抱住身旁李伊賀。屋內漆黑一片,那女人幽咽的哭聲仿佛在耳畔一樣。


    “什麽東西?居然敢在我麵前造次。”李伊賀隨手扔出一張符籙,這張符籙在空中燃燒驅散了屋內盤繞的陰風。


    屋內的房門再度關上,就像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跑了出去。


    “黃小姐,黃小姐已經沒事了,你是不是可以鬆開了。”李伊賀提醒緊緊抱著他的黃曦瑤。


    聽見沒事,黃曦瑤趕忙鬆開也覺得自己剛剛失禮了,他聲音有些膽怯的說:“情非得已,還請李公子海涵見諒,我並不是有意要冒犯你。”


    李伊賀已經點亮屋內熄滅的燈燭,他說:“我明白沒放在心上,現在黃小姐可以說一說府中妖物了吧?”


    黃曦瑤喝了一杯茶穩了穩心神,她歎了口氣道:“這一切都要從三年前說起,三年前適逢年關將至,二哥相約了幾個要好的友人前往馬鞍山圍場狩獵,我記得那年冬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雪,雪最深的地方三尺那麽深。二哥騎著馬驅使獵犬在林中追趕一頭麋鹿,在獵犬的威逼下那頭麋鹿走投無路,沒想到它居然轉身跪在二哥麵前乞求生路。二哥,從來沒有見過這等怪事。他喝住準備圍攻的獵犬,從馬背上跳下來。踩著雪朝麋鹿走去,他抽出腰間的匕首隨時準備結果這頭麋鹿的性命。他走到麋鹿的身旁,察覺它肚子高高隆起。他附身蹲下來用手去摸,能夠清楚的感覺麋鹿的幼崽。原來這頭麋鹿即將產崽,它這是為了腹中幼崽求一條生路。二哥扔掉手中的匕首對麋鹿說:“我不殺你,你走吧!”


    他看到麋鹿眼中流下感動的淚水,它起身朝林間深處跑去。二哥以為這次狩獵將無功而返,沒想到他在迴來的路上,聽到前方探路獵犬犬吠聲。


    因為雪很厚,行路艱難。二哥跳下馬前去查看。原來獵犬在還未凍結的山澗溪流旁找到一隻受傷奄奄一息的白狐,這白狐似乎被什麽兇狠的野獸追殺,身上的狐毛已經被血液染紅。它連哀鳴的聲音發不出來,隻能無助的看著二哥,那眼神就像剛剛那頭求救的母麋鹿。


    二哥本就是一個心善之人,他知道白狐是山中靈獸,每有白狐出沒第二年必是一個豐收的年頭,山中的村民獵戶從不傷害白狐,認為白狐極其靈性能夠庇佑他們。


    二哥用自己的衣物包裹這隻受傷的白狐,將它帶迴家中悉心照料。二哥他衣不解帶不眠不休終於將瀕臨死亡的小狐狸救了迴來。


    二哥甚為喜歡那隻小狐狸,每日朝夕相伴形影不離。二哥吹笛子小狐狸就趴在他的腿上安靜聽著,二哥畫畫的時候,小狐狸就蹲坐書桌上的安靜的看著,這隻小狐狸似乎能夠聽懂人話。就連睡覺的時候,他都允許小狐狸躺在身旁。


    “我聽著是人狐情深啊!後來怎麽樣了?”聽到這裏李伊賀並未覺得這個故事和府中的鬼魅有任何關聯。


    “李公子莫急,容我慢慢道來。”黃曦瑤接著說:“這隻小狐狸頗得我們家人的喜歡,母親雖然不喜歡山中野獸,但是她一點都沒有討厭這隻小狐狸。第二年開春三月份,二哥見白狐傷勢無礙便將它放歸山林任其自由的生活。


    白狐幾次迴頭看著給它送別的二哥,二哥揮淚告別,他心裏也舍不得這隻小狐狸。直到目送小狐狸消失在視線,二哥久久不願離開。


    小狐狸走後二哥大病了一場,一連數月都沒有下床,燒糊塗的時候嘴裏還念叨著小狐狸,二哥自小體弱,每次生病都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直到那年六月的一天,二哥突然病好了,他能夠下床走路了,連給他看病的鍾太醫都嘖嘖稱奇,說是二哥福澤深厚。


    病好後二哥出門遊玩,他解救了一個被迫害的歌女阿紫。這個阿紫是苦命家的兒女,自幼靠賣唱為生,時常遭遇雇主打罵虐待。


    二哥憐憫阿紫姑娘身世,決定幫助她。他將阿紫姑娘接到府中,母親表麵沒有說什麽,可是她不願意兒子和歌女糾纏。


    這個阿紫長相小家碧玉倒還端莊,她聰明伶俐能歌善舞頗討二哥歡心。她和二哥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日子長了二哥越發的喜歡這個名為阿紫的歌女。


    二哥決定娶阿紫姑娘為妻,可是那時二哥早已有婚約,他居然不惜修書一封給慕容宰相退婚。母親大發雷霆,當即向二哥攤牌。


    “兒啊,你今日是選那個歌女,還是選擇你的母親。”


    二哥向母親叩頭行大禮說:“請母親饒恕兒子不孝,往後不能伺奉你老左右。”


    說完二哥便頭也不迴的走了,母親哀傷的哭暈過去。


    二哥和阿紫在馬鞍山一處風景絕佳的湖畔過著神仙般隱居的生活,我以為二哥隻是一時胡鬧,他定會受不了那個辛勞的苦日子,沒想到他這一走就再也沒有迴來過。


    期間母親數次去過二哥居住茅草屋,請求二哥能夠迴心轉意迴到家中。可是二哥心意已決,如果母親不能認可阿紫,他永遠不會踏入家中。


    二哥私自悔婚,已經讓黃家上上下下蒙受屈辱。母親斷不能接受這個來曆不明的歌女。


    第25章 不瘋魔不成活


    之後的二哥的身體每況愈下,他又執意不肯讓鍾太醫為他瞧病。坊間有傳言阿紫是一個吸食男人的精氣的狐妖,初始母親是不相信的,但是見二哥日益癡迷的這位阿紫。母親不得已找到茅山道士,沒想到那阿紫真的是一個狐妖,她就是二哥所救那隻白狐。


    穆道長在二哥的麵前將阿紫打迴原形,可是他仍舊執迷不悔拚死保護白狐。母親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妖媚迷惑,她讓道士處死白狐,斷了二哥的念想。


    白狐是被穆道長釘死在桃木樁上,它死的時候眼中含淚,不肯瞑目。


    眼睜睜的看著白狐被處死,二哥悲慟神傷吐血暈死過去。


    不過半個月,當初處死狐妖的穆道長暴斃而亡,死相極慘內髒被淘空,眼睛被挖去。之後家中怪事頻發,半年前母親決定為二哥衝喜成婚。


    嫂子不顧父親的反對執意嫁給二哥,而二哥成婚當晚便離奇失蹤。整整找了二哥七天七夜,找到二哥的時候他已經病入膏肓懷裏還抱著那隻白狐的屍身。


    母親當眾將這隻白狐的屍體燒成灰,迴到府中的二哥就像變了一個人,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他脾氣非常的暴躁。


    說完這些話,李伊賀注意到黃曦瑤淚眼婆娑。


    “這麽說府中是狐鬼怨靈作祟了?”李伊賀覺得黃曦瑤的話並不是事實的全部,她一定是有所保留,但是他沒有挑明去問,而是安靜的坐著靜待觀察。


    “應該是,一定是阿紫迴來了。”黃曦瑤有些猶疑彷徨,眼神閃爍不定似乎也不太篤定自己的說辭。


    “噢,那黃小姐可否跟李某人講一講府中發生了那些怪事?”李伊賀自認察言觀色的本事,他說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他自小生活的爾虞我詐的宮廷中,看人臉色可是他的專長。


    黃曦瑤從未向一個外人說過這麽多話,說來也怪,明明她和李伊賀相識不長,但是她卻異常信任他,就像相熟多年的老友似的。


    “這琅嬛別院原本就是二哥所住的地方,二哥成婚後就搬離了這裏。每到深夜這裏都會傳來女人悲戚的哭聲,府中的丫鬟下人入夜都不敢到這裏來。”黃曦瑤說到這裏的時候,身子仍因為驚懼不安不自覺的瑟瑟顫抖。


    “如果隻有哭聲也可能是殘留的怨念作祟,隻需開壇做法超度便可。不會傷及人的性命的。”李伊賀分析道。


    “如果隻有哭聲奴家便不會如此的害怕了,之後府中每日清晨都會出現大量無頭死鳥,這些鳥的血就像被吸幹似的。府中家父從潭州帶迴來五針鬆盆景一夜間就枯黃死去了。照顧二哥的丫鬟不知撞了什麽邪物得了失心瘋,她嘴裏隻會念叨著:“二少爺,他不是人,二少爺,他不是人,他是吃人的妖怪。”母親安排這名瘋了的丫鬟出府療養,剛開始我是不相信那名丫鬟的胡謅的瘋話的,直到我親眼看到二哥生吃獵犬的心髒。他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他的身上都是血,他朝我撲過來,他掐著我的脖子,他要殺了我。他不是心地善良二哥,他一定是被妖怪害了,一定是被什麽可怕的邪祟附身了。”說著說著黃曦瑤泣不成聲,她已經語無倫次。


    “看來二少爺的怪病定有蹊蹺?”光憑黃曦瑤的隻言片語,李伊賀不好判斷整件事情。


    “一定是阿紫不甘心,她迴來報複我們了。”黃曦瑤滿臉惶恐不安的說。


    李伊賀不知如何安慰眼前這個精神脆弱的黃小姐,他說:“不知黃小姐可否帶我見二公子一麵。”


    黃曦瑤一愣,她說:“現在麽?”


    “對,就是現在。”李伊賀肯定的說。


    黃曦瑤有些躊躇犯難,她猶疑片刻下定決心,她說:“好吧!李公子,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二哥。但是你一定要聽從我的指示,千萬不可以貿然行事。”


    “這個黃小姐放心,李某人絕不會輕舉妄動。”李伊賀向黃曦瑤保證道。


    時至入夜亥時左右,孤月高懸晚風清冷,白日裏幹淨整潔的黃府,到了晚上變得陰森恐怖。黃曦瑤手提燈籠在前麵引路,周遭寂靜無聲半個人影都未見到,腳步聲清晰可聞。


    “李伊賀,緊跟著我。”黃曦瑤低著頭腳步急促的在前方行走著。


    一隻鴞鳥在老槐樹上咕咕的叫著,那聲音在這淒寒夜色下就像勾魂黑白無常索命的號角聲。黃維貘住在的地方是黃府的東麵,按理說是風水最好的地方。可是這裏陰氣極重,百年枯樹上落滿了鴞鳥。


    這鴞鳥喜歡陰氣重的地方,它們最喜歡落在將死之人的家中,徹夜不停的催命鳴叫。


    “丫鬟下人們不敢靠近二哥,現在隻有嫂子照顧他。嫂子真是好女人,二哥這般折磨她,她居然一句怨言都沒有。”黃曦瑤邊走邊說。


    “那你嫂子和你二哥住在一起嗎?”李伊賀問道。


    “沒有,嫂子住在偏廂房,二哥獨自居住在東閣。”黃曦瑤迴答道。


    “黃小姐,有多久沒見你的兄長了?”李伊賀問道。


    黃曦瑤停住腳步,她扭頭凝視著李伊賀,借著昏黃的燈光,他看到黃小姐眼中閃動的淚光,那是一種令人心碎的淚光,無助而絕望。


    她說:“我與二哥已經有一個月未曾見麵了,我好擔心他。”


    行至東閣,還未靠近李伊賀便隱約聽聞屋內傳來摔東西的伸向,屋內的燈光忽明忽暗,一個男人披頭散發的身影倒映在紙糊的拉門上,他時而大聲大笑時而嚎啕大哭。


    “屋中的人可是二公子?”李伊賀問道。


    黃曦瑤心痛的凝望著門的身影,她說:“他是我的二哥。”


    “黃小姐,你留在這裏,我進去看一眼二公子。”說著李伊賀往前走去,他將拉門拉開。


    一個燭台迎麵朝李伊賀飛來,他用手抓住說:“二少爺,你就這麽對待初次見麵的客人。”


    “你給我滾,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二少爺黃維貘大聲的喊道,他衣著邋遢赤腳,眼睛內布滿血絲。


    李伊賀轉身將拉門關上,他說:“二少爺,可否向在下說一說阿紫姑娘的事情?”


    聽到阿紫的名字,原本有些頹靡沮喪的黃維貘變得狂躁憤怒,他用手指著李伊賀說:“是你,是你,殺了我的阿紫。是你,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說著抽出牆壁上的寶劍砍向李伊賀,他靈活的躲閃,幾下便搶奪下黃維貘手中的劍。


    李伊賀將劍指向黃維貘說:“黃公子,希望你能冷靜一點。在下絕不是傷害阿紫姑娘的兇手。”


    “殺了我,殺了我。”黃維貘主動用身體去撞劍。


    幸好李伊賀及時將手中的劍收迴,沒有讓一心想自盡的黃維貘得逞。


    “殺了我,讓我解脫吧!”他的眼神悲苦絕望,那種求死的念頭異常強烈。


    李伊賀握著手中的劍,他沒有想到黃維貘的精神狀態會這麽糟糕。他說:“黃公子,我是來幫助你的。”


    沒有死成的黃維貘在屋內一頓亂砸,他喊道:“我不用你幫,我不需要你幫助我。我隻要阿紫迴來,我隻要阿紫能夠迴來。”


    門外傳來黃曦瑤的聲音,她說:“李公子,我二哥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黃小姐放心李某人無事。”就在李伊賀迴應黃曦瑤話的時候,屋內僅有的燈燭熄滅了,就像陷入無止境的深淵黑暗中,屋內越發的冷了。


    “阿紫,阿紫……”黑暗中黃公子低聲唿喚著她名字。


    一股不同尋常的陰氣在屋內流竄,牆壁出現一抹淡紫色的魅影,她就像一個女人的影子,黑暗中一隻手伸向紫影,他說:“阿紫,是你嗎?”


    這紫影的手似乎想觸摸黃維貘,還未等她觸摸到黃公子的手,一張符籙貼在牆上,紫影消失了。


    “阿紫,不要離開我,阿紫,我不要離開我。”


    李伊賀施術點燃屋內熄滅的燈燭,他說:“黃公子,那不是阿紫,那隻是你的心中執念的化身罷了。”


    “把阿紫還給我,把阿紫還給我。”黃維貘瘋了似的搖晃李伊賀,他的眼神直勾勾現在什麽都不想聽。


    李伊賀說:“黃公子,我把阿紫還給你。”


    黃維貘停止搖晃李伊賀,他說:“阿紫在那裏?阿紫她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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