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在追他們,下一刻又把他們當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這到底是什麽邏輯?


    幾個羽族青年麵麵相覷,遲疑不解,鷗翎雙翅震顫的幅度也明顯降低了。


    因此盡管他的速度可以遠超毛小羽,最後也沒能把她留住,讓她成功地逃迴了阿爺的懷裏。


    看到她那麽理所當然地依賴,再看到阿爺那麽自然而然地接納,鷗展終於明白了過來:“它隻怕並不族裏現有的任何一家的嗣卵,而是早先流落在外麵的,大概剛剛看到了我們,有幾分本能的熟悉和好感,所以才追了過來,但是到底不算認識,鷗翎又表現得不夠和善,就又害怕起來了。”


    說到這裏他揶揄鷗翎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一天到晚總繃著個臉,把自己整得那麽嚴肅,看吧,好好自覺把自己送迴來的嗣卵,就這麽被你嚇迴去了!”


    “少廢話!”


    鷗翎斥了一聲:“先幫他們把下麵的妖獸解決掉,而後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話雖這樣說,他心裏頭卻知道,事情八成就是鷗展所說得那樣。


    不過他們會出現在這裏,未必就是巧合。


    要說他們非要趕在這種非常時期專門來為羽族送嗣卵,也不可能。所以應該是遇到了什麽比較特殊的情況,走投無路了,要來投奔他們。


    而雖然他這麽想著,手底下卻沒有半刻遲疑,兔起鷂落之間已經幹掉了好幾隻妖獸。


    不管如何,他們是送嗣卵來的,這是事實。


    並且嗣卵對他們表現得很親昵信賴,這說明他們至少對嗣卵並不壞。


    衝這兩點,羽族就必須承他們的情!


    隻是他心中又有些奇怪,為什麽剛才會是嗣卵自己找過來,而不是他們出聲告知呢?


    鷗翎這樣想著,也就這樣問了。


    一時間解決完了妖獸,他甚至等不及開口寒暄,直接就將問題問了出來。


    他問的是村長,也是阿爺。


    他能看出村長是這裏領頭的人,但嗣卵在阿爺的懷裏,且阿爺自身也有一種不為人下的氣質在,因此他一時不能分辨出來,究竟誰能做嗣卵的主。


    又正好村長過來找阿爺,兩人正在一起,他就一並問了。


    村長聞言不答,轉頭看向阿爺,嗣卵一直為阿爺所有,他自不會越俎代庖。


    阿爺淺淺笑笑:“這件事,應由蛋蛋自己決定。”


    幾個羽族青年聽了這話未免微微有些吃驚。


    阿爺的這句話,雖然主要表現出來的是對於嗣卵本身意願的尊重,但其中還透露出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這個嗣卵此刻倚仗的已經不是最原始的本能,而能夠理智、獨立地解決某些事情——這其實是大多已經孵化出來的羽族孩子都做不到的事!


    這麽一來它剛才那一追一逃就耐人尋味了,這是有意要引他們加入戰鬥啊。


    幾個羽族人對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再看向毛小羽未免就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同時還有種明明是自家娃,胳膊肘卻往外拐的痛心疾首!


    又其實,流落在外而後迴歸的嗣卵多半都是這樣。


    生娘不如養娘親,這麽長時間以來,陪伴它的並不是他們,他們又有什麽好說的呢?


    當下鷗翎幾人也沒硬要把毛小羽要過去,仍舊讓她在阿爺懷裏賴著,隻問了些阿爺是怎麽得到這顆嗣卵的話,想以此推算出究竟是什麽時候,又是哪家將她遺失掉的。


    這其中並沒有村長什麽事,村長想了想,道了聲抱歉,去處理戰後收尾的事,也算是避開,好讓他們自在說話。


    隻留下阿爺一個人在這裏,細細地將前因後果說了一迴。


    可哪怕阿爺說得已經盡量詳細了,有用的信息也還是太少,鷗翎他們鎖了一迴眉,完全想不出,這顆嗣卵到底會是誰家丟失的,隻好先按下不說,等迴去之後到鶴老那裏再細細找找,看有哪些登記在案,較為符合這個條件的遺失嗣卵的人家,而後再讓一家家自己前來辨認到底是也不是。


    鷗翎想邀阿爺一起迴去滴翠穀,待要開口,才想起來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唿阿爺,也還沒自我介紹,臉一紅忙道:“我叫鷗翎,鷗鳥的鷗,翎羽的翎。”


    又一一指著鷗鷺、鷗展他們說:“這是我弟弟鷗鷺、這是鷗展和鷗翔兄弟兩個,不知……不知……”


    說到這裏他說不下去了,羽族很少跟外人打交道,一時之間他想不起來該用“閣下”的好,還是“先生”的好,又或者兩個詞其實都不好。


    以至於接下來該問“姓甚名誰”好還是“尊姓大名”好也想不出來。


    實在是在族裏根本沒有這麽多的講究,大多時候都隻問一句“你叫什麽”就行,哪裏會客氣成這樣!


    “淩旭。”


    阿爺微微一笑,及時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免去了他的窘迫:“淩雲之淩,旭日之旭。”


    淩旭嗎……


    毛小羽在心裏默念了一迴,差點沒熱淚盈眶,太不容易了,總算知道他的名字了,以後再不需要用阿爺這個稱唿來代指他了。


    所以說做為一個蛋,還是一個不會說話的蛋,托馬就是這麽悲劇,都一起生活這麽久了,想要知道同居人的名字還隻能等別人來問!


    之後略頓了一頓,淩旭又道:“我略通醫術,水澤村的大家都叫我淩郎中,要是不介意的話,你們也可以這麽叫我。”


    “哦,好的,淩郎中。”


    徹底解決了稱謂問題,鷗翎微微鬆了口氣,邀請說:“不知淩郎中介不介意跟我們一起迴滴翠穀?”


    說著他又詳細地解釋說:“這不是必須的,我們隻是在征詢你的意見,嗣卵是我們羽族的責任,不是淩郎中你的,要是淩郎中不願的話,我們絕不勉強,並另有答謝。會這麽問,是怕淩郎中舍不下嗣卵,真要這樣的話,我們羽族也不會不近人情,就算嗣卵之後被認領了迴去,淩郎中你與嗣卵的關係也還是切不斷的,要是願意的話,你可以一直留在滴翠穀和嗣卵一起生活,甚至隻要嗣卵本身願意,還可以不用迴去它自己的家,仍舊跟在淩郎中你的身邊。”


    咦,這個可以有!


    聽到這裏,毛小羽不禁精神一振。


    她早就跟淩旭、阿寶一起生活慣了,實在有些不能想象,再去跟別人一起生活的樣子。


    而且在先前的世界,她已經有爸爸媽媽了,冒冒然讓她再去認另外一對爸爸媽媽——應該說她有這個義務,畢竟她占了人家孩子的身體,但是還是會覺得尷尬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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