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即寧淵抬手抽向鳳凰,若是抽實了,非斷幾根骨頭不可,鳳凰隻是輕輕一躍便落在了寧淵的腦袋上,同時在寧淵腦門上扇了一翅膀。“年輕人戾氣真重。”


    寧淵沒吭聲,抬手繼續攻擊,瞅著鳳凰的墨色眸子似金屬所鑄,冰冷,沒有半點屬於人的光澤。


    寧淵終究不是鳳凰對手,天地間最古老也強大的三祖神之一,怎可能是寧淵所能擊敗的。


    寧淵罷手,看著鳳凰,終於開口:“你想做什麽?”


    鳳凰飛到了寧淵麵前,用一隻翅膀抬起寧淵的下巴,另一隻翅膀支著鳥喙下方,戲謔道:“好俊俏的神君,不如做我的帝後如何?”


    寧淵:“......”


    傳說中清冷高貴的鳳凰神尊哪去了?


    被狗吃了?


    “做我的帝後不好嗎?我的碧梧宮可沒有別的妃子了。”鳳凰煞有介事的道。


    鳳凰的後宮是真的幹幹淨淨,一個配偶都沒有,而與它齊名的麒麟與龍,麒麟有一位雄性夫人。而龍,龍性本淫,加之最早的神祇都是無性的,因而龍的後宮妃嬪無數,雌雄皆有。雖然三神尊裏龍的子孫是最多的,卻也是最亂的,後院與子孫都夠亂。


    碧梧宮應該是整個洪荒最清淨的神尊宮闕,鳳凰自然有後嗣,但都是它一個神生的,少且管教嚴,很省心。


    寧淵瞅了瞅鳳凰的體格,不言而喻。


    鳳凰臉上的羽毛抖了下,它雖是開玩笑的,它對交歡這種事並無興趣,它隻喜歡做自己,一隻生活隨心的鳳凰。而它自己又是沒有性別的,並無所謂生理需求,便一直單著。所謂娶個帝後也不過是玩笑話,但被人給這麽挑剔還是頭迴。


    “我這模樣是縮小的,本體太大,會壓壞這裏,不對,我與你解釋這些做什麽,我又不是真要娶你。”鳳凰從未想過跟自己找個伴侶,九天之上,她一個神飛得很嗨,不需要人跟著,擾神興致。


    寧淵忽問:“為何不化成人形?”


    神人們隻有重傷無法維持人身的時候才會變迴原形,鳳凰倒好,直接原形滿世界溜達。


    鳳凰理所當然道:“自然是我生來就是鳳凰,而這就是我的模樣。”


    寧淵挑眉:“認命?”


    鳳凰搖頭。“這怎麽能是認命呢,我這是做我自己,天地萬物皆有盡頭,星辰會隕落,神祇會死去,卻不是每個生靈都能留下痕跡,既如此,汲汲經營做什麽?不如做自己,縱不會留下痕跡,卻無憾無悔。至少我覺得我很開心,而你,話說,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自然也是在我做我自己。”


    “不,你被強加在靈魂中的欲望所控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欲望,而非本心。”


    寧淵怔愣的瞅著鳳凰,說不清為什麽,就是覺得鳳凰有了點神尊的味道。


    華美的鳳凰在寧淵身邊盤旋著。“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但我挺想看看你不被欲望控製時的模樣的。”


    白發如新,傾蓋如故,莫如此刻。


    第158章 妒婦?妒夫?


    神尊隕落時是怎樣的呢?


    麒麟被斬殺時, 山河變色, 似悲慟仁慈的麒麟始祖隕落, 但再怎麽悲慟也無法改變注定的結局,兇獸們聯手,犧牲了一頭兇獸, 血劫劍還是斬下了麒麟的大好頭顱。


    龍,這位倒沒死, 隨身帶著一堆神人當護衛, 兇獸們左突右突了半天才殺到王駕之前。死了一頭兇獸, 殘了兩頭,仍沒能幹掉龍族的帝君,隻是重傷了它,不過應能讓龍族能夠暫時消停一二,神尊固然沒掛,但精銳死的差不多了。


    鳳凰......


    清任忍不住道:“真美。”


    修冥、寧淵、清彌、桓寂, 雖形態不一, 卻給出了同樣的信息——真美。


    是的, 真美。


    盡管華美的翎羽片片脫落, 飛向四麵八方,融入南荒大地, 而當翎羽褪盡之後便是血肉,翎羽血肉融合後,千瘡百孔的大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生機,草木葳蕤, 唯獨沒有動物。土地裏埋著植物的種子,汲取了神之血肉中蘊含的力量得以複蘇,然而動物的骸骨及有靈智的生靈卻無法再醒來。


    寧淵終是忍不住問:“為什麽?”


    昨日傾蓋如故,今日兵臨城下,雖然不符合兇獸的天性,但它就是破天荒的產生了不想殺一個“人”的想法。


    也不是沒辦法的,屠盡南明眾神,以量抵質便是。


    然,鳳凰壓根沒接受它的好意,它無法理解。


    血肉消失殆盡是元神,元神在漸漸變淡,聞言,笑了。“我生於這片土地,看著這片土地上出現生靈,看著生靈繁衍生息,我愛它,愛這片土地上與這片土地上的生靈。我不允許它毀滅,雖然我會為此而死去。”


    神人與凡俗生靈最大的區別是什麽?不過是前者永生不死,後者朝生暮死,但前者真的永生不死?後者真的朝生暮死嗎?


    洪荒星空之下,多少強大的神祇傲立雲霄,然而強大的神祇不知換了幾茬,了無痕跡,而凡俗生靈仍在大地上傳承不息。


    永生不死?朝生暮死?


    嗬嗬。


    不論是神還是人,都會死去,既如此,鳳凰決定,由自己選擇自己的死法。


    談話間時,元神也片片碎裂。


    寧淵忍不住伸手想接住一點真靈,卻發現有“人”比自己更快,一片黑暗掠過,最後一點真靈被裹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是桓寂。


    每頭兇獸的形態都是不一樣的,如寧淵是一頭太古毒龍,清任是一頭三十六翼的異獸,修冥是植物,而他們仨這還是好的。慘一點的如清彌,清彌是濁氣與清氣碰撞所化,不化成人形它壓根沒有實體,化成人形則是個蛇精病。最慘的是桓寂,丫連人形都化不了,沒有實體,無形無相,本體就是一片亙古死寂的黑暗,但別以為這樣就無害了,那片亙古的黑暗,誰進去誰死,從肉體到靈魂死得連渣渣都不剩。


    寧淵怒,血劫出脊椎,漫天血色劍光向桓寂而去......


    衛時彥好奇的追問:“那後來呢,你們誰贏了?”


    桓想也不想的插道:“自然是被揍得滿地找牙。”


    衛時彥瞅向子嫻。


    子嫻默然,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衛時彥。


    呃,好吧,衛時彥想自己已經知道答案了。


    衛時彥瞅著桓,或者該說桓寂。“問一句,你的食性是?”兇獸雖然什麽都吃,但都有所偏好,如寧淵,最好熱騰騰的血食。


    “靈魂。”


    “那你當時?”


    桓寂搖頭。“我當時沒想那麽多,隻是那麽想就那麽做了,後來想過吃了它,卻又舍不得。我吃過很多的靈魂,卻從未見過那麽美的,若是吃了,就再也見不著了。”


    衛時彥不由瞅了眼瑤瑤,他大概明白為什麽瑤瑤身上的功德與氣運那麽誇張了,鳳凰救了南荒,南荒眾生迴饋的氣運與功德絕逼恐怖。不過功德與氣運再恐怖也得先活下來,否則就跟死人有一百億人民幣的遺產一樣,很幸運,鳳凰沒死透,有了現在的瑤瑤。


    瑤瑤:“......”真的是幸運嗎?為什麽她覺得還有下文,而且下文不怎麽喜?


    子嫻問出自己最好奇的問題,也解了瑤瑤的尷尬。“桓寂你怎麽變成狼了?”


    桓寂磨了磨牙:“在六道輪迴裏轉世,世世都是牲畜。”


    “這很正常啊,兇獸殺戮過眾,就算殺人不犯法,可你主動跑司法部門挑釁,生生世世永為畜生是很正常的事,我隻是不明白你吃飽了撐的投胎做什麽?凡俗的血肉之軀根本容不下你那毒性恐怖的靈魂。”就算軀體容得下靈魂,這腦子得多大洞才能明知自己要麽不投胎,投胎就一定是牲畜還要投胎?


    桓寂瞅了眼瑤瑤:“洪荒破碎後,她身上的氣運仍在,因此能入輪迴來加快神魂的修複。但輪迴與孟婆湯你也知道,轉世成人,前塵忘盡,我要不跟著它,它給我戴綠帽子怎麽辦?”


    子嫻無語,嫉妒至此,桓寂也是獸才了。


    終於緩過來的瑤瑤。“等等,綠帽子?你我什麽關係?”若隻是掠食者與儲備糧的關係,桓寂犯不著用逮綠帽子這種形容詞。


    桓寂聞言道:“我是你夫君,當然,也可以說是妻子,反正我的本體是沒性別的,當夫君或妻子都可以。話說迴來,我當年用盡手段才得以與你成婚,且成婚沒多久就被你給殺了,你倒好,竟然第一麵就讓她做你的帝後,我都沒當上你的帝後。”


    桓寂憤怒的將爪子搭上瑤瑤的脖頸,區別待遇也太大了。


    子嫻:“......”那隻是開玩笑的好吧?彼時的鳳凰雖有博愛之心,卻無眾生的七情六欲,否則也不會修煉有成千萬年,碧梧宮都沒個帝後。


    瑤瑤推了推桓寂的爪子,刀劍無眼,爪子亦然。“我最後不是沒娶成嗎?”


    “可你從未想過娶我。”


    瑤瑤大奇:“我們不是伴侶?”


    “是。”


    “那怎麽……”說沒想過娶他?


    桓寂默然,子嫻好心道:“強搶民神也算成婚吧?”


    瑤瑤:(⊙_⊙)


    見話題越來越危險,桓寂臉色越來越黑,衛時彥生硬的轉移話題道:“你也知道鳳凰神尊當年隻是開玩笑,她真正愛的肯定還是你,不然也不會為你生下一對子嗣不是?”


    桓寂一想是個理,老婆/夫君可隻為自己生了一對“可愛”的孩子,子嫻哪比得上。思及此,桓寂舒坦了,收迴了爪子,衝子嫻得意而炫耀的哼了一聲,我可是有兩個孩子呢。


    子嫻很想提醒一下桓寂,兩個孩子,一個曾經動手想殺他,另一個雖然不清楚,但想來也沒父慈子孝的。考慮了下後果,子嫻還是把這話給咽迴了肚子裏,就別亂拉仇恨了。


    瑤瑤(一隻手捂著心口。):“......什麽一對子嗣?”


    衛時彥殷勤道:“哦,就是你上輩子給它生過一對孩子,一個叫長樂,一個叫安寧,小的那個長得非常漂亮,說起來和你有點像呢。”


    瑤瑤年紀太小,自己沒多久又瞎了,衛時彥也就對瑤瑤的容貌沒什麽感覺,隻是覺得特別精致漂亮,但成日與子嫻在一起,衛時彥對美貌抵抗力完全爆表,自然很淡定,也沒細致的去看。如今仔細一看才發現,瑤瑤的五官竟與少凰酷似。


    神尊大人這是把自己真正的容貌給帶進輪迴裏了吧?衛時彥可不認為凡界能夠生養出與少凰酷似的容貌。


    瑤瑤:“......”她想死可不可以?


    老天,她才十歲好不好?再早熟也有個極限好不好?


    萌噠噠的胖墩安慰的抱住瑤瑤,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誠摯的建議:“沒事,那都是上輩子的婚約了,你要不喜歡那個可惡的家夥,再找個喜歡的嫁了也沒關係。”


    “南離你一天不破壞我們感情會死啊?”桓寂惡狠狠伸爪抓向胖墩,大有把胖墩撕成碎塊的味道。


    瑤瑤本能的抱著胖墩避開桓寂的爪子。“你是?”怎麽感覺那麽熟悉?以及密切?別是她兒子什麽的。


    胖墩萌萌的道:“我是你的寵物,你看我可愛不?”


    子嫻、無支祈(嘴角抽搐):“......”可愛,太可愛了,比太陽真火還變態加恐怖的南明離火真的可以用這種詞匯來形容嗎?


    單論外形,胖墩真的很可愛,但不論是子嫻還是無支祈都見識過南明離火的恐怖了。前者是千萬年前鳳凰神尊隕落後同南明離火掐過,被燒得不輕,後者則是前不久就圍觀了一場兇蛟戰南明離火!


    山海界,南海丹穴山。


    胖墩下棋時很入神,但已有十足的把握,且快分出勝負時胖墩也會瞅一瞅圍觀者,然後就看到了子嫻,然後......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問胖墩一生最恨的是什麽?


    答曰:兇獸。


    太古洪荒時代逼殺過一次它的主人了,後來主人好不容易複活了,兇獸又找上門來了,後......主人又死了。


    這一次給救活後更過分,竟然瞞著它,還暫時中斷了伴生神器與主人的聯係,等它察覺不對時,主人都不知道輪迴多少世,又到哪個世界去了,三千世界找個人可不大海撈針難多了,胖墩隻得隨緣。盡管如此,暗地裏胖墩早把兇獸,特別是桓寂給恨透了。


    若是紮小人對兇獸管用,包管胖墩天天蹲家裏紮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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