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廠長和張平迴到省城,立即向趙副市長匯報了赴港購買紡織機的全過程,說話間對武軍夫婦的熱情幫助表示讚揚和感謝。青鬆表示滿意。又過了三天紡織機運抵省城車站,黃廠長派人及時提迴安裝調試,很快就投入使用。新的紡織機果然效率高、噪音低、產生粉塵少,工人爭相使用;黃廠長隻好按照勞動競賽最初的規定,讓優勝者首先使用,算是一種獎勵。

    張平迴到技術設備科把武軍碧玉托他帶迴來的書信、禮物分送給每個同學。田友亮、許貴生、朱芸三人,每人一封迴信,一件小禮物。信是封口的,內容不得而知;禮物,男的,每人一條領帶,女的一條絲巾。

    朱芸見他們幾個同學沒有給武軍夫婦送禮物,武軍夫婦卻給他們每人都送了一份禮物,睹物思人,不免想起武軍碧玉昔日同學時的許多好處來,思念之餘又有些不好意思。她問張平:“武軍碧玉如今過得怎麽樣?是不是很有錢?”張平說:“自然比我們有錢,家裏有樓房,有汽車;隻是樓房麵積不大,汽車也是半舊的。”朱芸說:“香港彈丸之地,人多地少,失業率高,求職難,寸土寸金,一般人住房麵積都不大。解放前夕,有親戚動員我家去香港,父親說,我家這點財產到了香港,大約連最差的房子也買不起,隻好到窮人區住庵棚,怎麽也不肯去。”

    三個人看了各自的書信和禮物,思念武軍碧玉,感懷往事,但考慮及政治不容又不便表白,隻好在心裏默默對他們夫婦表示感謝和祝福。

    田友亮問張平:“武軍碧玉送你什麽禮物?近水樓台先得月,一定比我們的多?”張平搖搖頭:“一樣的,也是一條領帶。還比你們少了一樣,他們沒有給我寫信。”田友亮想起在大學的時候,張平一直想追碧玉,而碧玉嫌他家窮,一心隻在武軍身上;開玩笑說:“給你還用寫信?碧玉沒有和你說悄悄話嗎?”張平笑了,說:“碧玉倒是想跟我說,可是武軍老是跟著我,嚇得碧玉也沒敢說。真遺憾!”大家都笑了。知道時過境遷,如今兩人都已結婚,那些往事已成美好追憶,現在都不會在意了。

    大家說笑了一會,張平擺了擺手:“好了,你們的信我都帶到了,武軍碧玉的迴信和禮物也帶迴來交給你們了,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們的心事也完了,各自去工作吧。”大家這才各自散去工作。

    張平拿出一個大包袱交給小潔說:“武軍碧玉給你和青鬆的書信、禮物都在裏麵。”小潔收了包袱不覺一陣臉紅。她不知道武軍碧玉會寫什麽書信給她和青鬆,也不知包袱裏是什麽禮物;既然另外包裹,不與他們的禮物放在一起,說明是不相同的。當著幾位同學的麵,她既不好說什麽,也不好打開查看,默默地收了包袱自去工作。大家都明白武軍碧玉和小潔青鬆的關係非同一般,書信和禮物自然也和大家的不一樣,害怕小潔難堪,因此也不便詢問查看。

    晚上小潔把包袱帶迴家裏,一路上想著武軍的慷慨為人,興起許多感慨。

    青鬆看見包袱問小潔:“什麽東西,鼓鼓囊囊一個大包袱?”小潔說明了情況。青鬆搖搖頭說:”武軍如今還是這麽講究,出手還是這麽闊綽,大約過得還不錯。”小潔歎息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據張平說,他家的情況也不是太好,隻怕也是打腫臉充胖子。”青鬆說:“還算他走時,遇到碧玉在香港幫他找了工作;若是沒有工作,僅靠他那一點轉業金,坐吃山空,境況會更差。”

    小潔說:“天無絕人之路。就像我解放後,失去了武軍父子的資助,又沒有工作,一家三口,隻有出沒有進的,實堪憂慮;不想卻遇到了你,幫我找了工作,又安排了住房。否則,生活也夠艱難的。”

    “你在新中國,與他所處的情況不同,省城初解放,百業待興,急需文化人,你不愁找不到工作;隻不過晚幾天罷了。”

    “何止找工作?住房,軍管,當時的難題多得很。他家是那種政治情況,武軍的母親又不太識時務,光不想吃虧認輸,那怎麽行得通?如果不是遇到你,夠我們兩個女人作難的!”

    “我也沒有吃虧,幫你們做了點事情,撿了個漂亮媳婦。”青鬆看著小潔開玩笑說。

    “撿的?總是我願意嫁給你,國民黨丟下的官太太多了,你怎麽不撿別人?”

    “對啊,我為什麽不撿別人,單單等著撿你,而且等了這麽多年、受了那麽多煎熬?難道是我傻,還是那些官太太嫌我窮,沒出息,不願意嫁給我?”

    小潔笑了,在青鬆唇上吻了一下說:“我知道你一直在等著我。其實,我也一直在等著你。自從在解放軍的軍車上看見了你,知道你還活著,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等到你。——如果你已經和別人結了婚,我這一輩子也就不打算結婚了。”

    青鬆摟著小潔迴了她一個吻。“我就知道你一定還等著我,我怎麽會和別人結婚?當時丟下你離開省城,那是形勢所逼,迫不得已,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我知道。隻可惜------”小潔迴想起那段生活恍如一場噩夢,不堪迴首。他閉上眼睛緊緊依偎在青鬆懷抱裏,不願意再想再說下去。

    青鬆看著小潔,指著包袱問:“可以打開看看嗎?”“問誰呢?包袱是指明給咱們兩個的,又不是單給我一個的,須要問嗎?”小潔笑著說。

    青鬆打開包袱,隻見裏麵有三件衣服:一件灰色男西裝,分明是給他的;一件絳紫色連衣裙,不用說是給小潔的;還有一件紅花燈芯絨極漂亮的童裝,自然是給丹青的。另外還有書包和玩具,也是給丹青的。他看了一會衣服都交給小潔,又拿起信來看。從字跡認得信是武軍寫的,下麵的署名是夫妻兩人。內容卻簡單,不過是一些表示思念和問好的話,另外還詢問丹青是否該讀小學了。

    他把信也交給小潔說:“武軍送咱們衣服,又給丹青買了衣服、書包、玩具,詢問上學的事,看來他對丹青還是很關心的。到底是他的女兒,親情難以割舍。我看,丹青還是跟他姓吧,本來她就該姓劉。如果跟我姓,武軍知道,以為是我的意思,會對我有意見的。”

    “不,我考慮過,跟他姓,將來會對孩子的前途有影響。還是跟我姓吧,叫周丹青。這樣,即使他知道也不會有意見了。”

    青鬆想了想,沒有再爭論。

    小潔把衣服拿到衣櫃裏收起來,又看了信,見沒有什麽重要內容,就放在一邊,對青鬆說:“我現在著急的倒不是丹青讀書的事,小學校就看在跟前,到時候報個名去讀書就是了;我是著急肚子裏這個。”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孩子一天天長大,我的行動就會一天天困難;工廠上上下下都在開展勞動競賽,人人都很忙碌,我也不好意思請假休息。我每天既要上班,又要做家務,還要照顧丹青,實在有些支持不了!”

    青鬆安慰她說:“你別著急,這事情我考慮好了:一個方案是叫父母親把家裏的房子、土地處理了,搬過來和我們一起生活,這樣家務事他們就可以幫你做了。第二個是,如果父母親不同意搬過來,我就通過組織給我們安排一個阿姨幫助做家務。總之,不會叫你太累。”他把手伸進小潔的衣服摸著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說:“兒子,再堅持幾天,會有人來照顧你媽媽的。”

    小潔推了他一把,笑著說:“你就會耍貧嘴!工作一忙起來又忘了。上次就這麽說,這次還是這麽說,還不知拖到哪一天。我看你就別再拖了,也別麻煩組織找什麽阿姨來,誰也沒有自己的父母親知心;你就現在寫封信給家裏,叫爹媽盡快把房子土地處理了,趕在孩子出生前搬過來,不要到時候家裏事沒完,這邊你又離不開,心掛兩頭,又著急上火。”想了想又說:“你姊妹三個都在省城,家裏沒有別的人了,他們遲早是要來的;不如現在就來。一來可以幫幫我們,二來,子孫一處,也好享受天倫之樂。我想,他們一定會同意來的。爹是識字的,你把信寫得懇切些,情況說得嚴重些。”她眼巴巴地看著青鬆,極力督促他。

    青鬆想了想說:“好吧,我就來寫信。其實,我們不催他們來,再過一段時間,他們也會自己來的。”

    “他們早就想抱孫子了,如今有了孫子,還不要趕過來抱嗎?”

    “也不全是這個原因。農村很快要實行農業合作化了,土地歸公,農民憑勞動吃飯;他們都老了,不能勞動了,幹集體的農活又不能請你兄弟幫助,他們有子女,又不算五包戶,還不要過來?”

    “農村要實行合作化?”小潔有些吃驚。

    “是的。中央的文件說的。現在有些地方已經實行了。先搞互助組、初級合作社,再搞高級合作社。像蘇聯那樣,整個農村都實行合作化,土地歸公,由領導統一安排種植,農民也像工廠的工人一樣,按時作息,按勞分配。”

    “這麽搞也好,大家一起勞動,一起吃飯,不分貧富,大同世界。爹媽可能還不知道。你寫信告訴他們,他們也許會來得快一些。”

    小潔把武軍帶來的書包和玩具拿去給丹青。青鬆便開始寫信。

    趙老漢接到兒子的來信又是喜又是悲。喜的是小潔懷孕了,他很快就有孫子了。他這個家財旺人不旺,到青鬆這一代已經三代單傳了。他從小就給青鬆訂了親,就是希望兒子早結婚早生子;可是由於上學、參加革命,青鬆三十歲才結婚。如今終於盼到兒媳懷孕了,眼看他就抱孫子了,他怎能不高興?他立即把這個喜訊告訴了老伴。老伴聽了樂得合不上嘴,連忙跪在祖宗靈位前燒香磕頭,祈求祖宗保佑兒媳為他們生個孫子,延續趙家香火。可是想到馬上就要離開家鄉,離別祖屋、祖墳,心中又著實不舍,不忍——這裏雖是農村,卻是世代居住的地方,趙家雖然三代單傳,卻有眾多親戚,還有世代親密相處的鄉鄰,祖屋、祖墳、親戚、鄉鄰,情深義重,難舍難分啊!老夫妻想來想去,怎麽也找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實在沒辦法,他們隻好拿上青鬆的信去找小潔的父親,他的老親家周老漢商量。

    周老漢看了青鬆的來信,又聽了趙老漢夫婦的悲喜陳述,認真思考了一番說:“從長遠來看,你們老兩口還是到青鬆那裏為上策。雖然目前你們身體還好,行動自由,家裏房舍寬綽,家具足用,地裏收的吃用不盡,青鬆還不斷寄錢來,但是你們總有年老幹不動的那一天。再說,幾個孩子都在省城工作,在省城結婚,他們是不會迴來的了;現在小潔懷孕了,也需要你們去幫忙照顧。常言說,養兒防老。你們不過去,他們不得為你們養老盡孝,心裏著急;你們長年不得和兒女親近,享受天倫之樂,老了又無人照顧,更是著急。這樣一來,倒顯得父子不親,老不慈,子不孝,名聲也不好聽。”

    趙老漢說:“你說的這個道理我也想過,隻是這麽一片房子,屋裏屋外這麽多東西,就這麽丟下,拍拍手走了,實在有些舍不得!”

    周老漢笑著說:“你這麽多房子、東西,說一句不怕你生氣的話,不是青鬆庇護,怕是土改就沒有了。你多使用了這幾年,也該滿意了。你看,我家現在還有什麽?”

    “這怎麽叫庇護?青鬆為革命出生入死,我家是軍屬,應該照顧的。”

    “你這麽說也有道理。隻是這都是些笨重東西,你怎麽往省城搬?怕是搬運費就需要許多!”

    “搬是不好搬去,青鬆他們也不肯要,說是這些家具又老氣又笨重。我打算能賣就賣掉算了,賣不掉就暫時放在你家。你看怎麽樣?”

    “行。反正我家也沒有大家具,正好借著使用一下。另外我還有個想法:小潔那裏有一套家具,還是武軍丟下的,青鬆又不肯要,老早就叫我弄迴來使用;我嘛,一是嫌路遠,搬運困難,二是怕政治影響不好,一直就沒有去弄。你到省城跟青鬆商量商量,他要是肯用那套家具,你這套家具我就留著用了,他要還是不肯用,你的家具我就想辦法賣了,把錢給你寄過去。”

    “你說的這事我也聽青蓮清秀說過,我想青鬆也是怕政治影響不好,畢竟劉師長和武軍都是幹國民黨的。這樣吧,我這套家具就不賣了,暫時放在你家用吧。說實話,這些家具我也舍不得賣,都還是老爺爺手裏打的,木料好,手工也好。你就幫我把家前屋後的樹賣了好了。我不在家了,沒人看管,長也長不好。”

    周老漢點頭答應。

    “還有就是我家的祖墳,前後共是五座。每年清明節,我還要迴來一趟的,給祖宗添墳燒紙。如果萬一有事不能迴來,我就寄錢來,請你父子幫助添墳燒紙。人走了,祖宗不能丟了。”

    “這個你無需交待,也不用寄錢來,你如果不能迴來,我自會帶著孩子給幾位老人家添墳燒紙的。這點忙我如果不能幫,那還叫同學嗎?親戚嗎?”

    趙老漢聽了深受感動,不覺有些黯然,歎息道:“想到就要離開故居、親鄰,離開祖屋、祖墳,遠赴他鄉定居,我這心裏實在不是滋味!”

    “你怎麽這麽想法?你又不是出去逃荒要飯,生活無著,生死未卜;你是跟了當大幹部的兒子到省城享福去。古人說,出於幽穀,遷於喬木。你是步步高升,應該高興才對。”周老漢竭力寬慰他。

    “如果不是三個孩子都在省城工作,家鄉無人,老來無靠,我倒寧可在家鄉守著故居祖墳終老一生——親不親故鄉人,甜不甜故鄉水!背井離鄉總不是件好事。我即使把房子土地交給村裏,我也要跟支書說好,我到省城隻是暫住,幫助青鬆小潔照顧孩子,孩子帶大了,我還要迴來住的。”

    “這麽說也好,留個退路。但是,誰又能想到將來怎麽個發展呢?青鬆信上不是說農村要搞合作化嗎,誰知道又怎麽個‘化’法?土地歸公了,房子歸不歸公呢?人歸不歸公呢?我倒是想連土地房子帶人都歸了公。如果我歸公了,就是公家的人了,就是合作社的公物了。公家不是提倡愛護公物嗎?別說是一個人會說話,能幹活,就是一頭牛、一條驢、一個狗,一棵樹,隻要是公家的,就要愛護,不允許隨便糟蹋。我想,到合作化了,世界大同了,大約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批鬥我了。要不然,怎麽叫合作化?怎麽叫世界大同?大同就是大家都一樣,不分三六九等。你說是不是?”

    “這個,青鬆信上沒有說清楚,我就更加說不清楚了。不過社會是往前走的,總該越來越好吧。”

    “你到了省城問問青鬆, 問明白了寫個信給我。我倒是盼望合作化,把我也化進去,我就不會被人批鬥、打罵、看不起了。”他看著趙老漢有些心不在焉,又強調說:“你千萬記住!別到了省城,每天高樓大廈、彩虹錦繡的住著看著,就把這事給忘了。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沒挨過批鬥,不知道那個滋味,我實在是受夠了!不是看著這一群孩子,想著青鬆那邊還有點希望,我早就死了!”

    趙老漢連忙點頭說:“我記住了。一到省城我就追問青鬆,然後給你寫信。”少停他又說:“這事還沒來到,隻怕青鬆也未必知道得清楚。”

    “青鬆這麽大幹部,能看到中央文件,肯定知道得清楚;就怕共產黨內部有紀律,不準外傳,那就沒辦法了。總之,你給我關心著點,一有消息,就寫信告訴我——你又不是共產黨員,紀律管不到你。”

    趙老漢點頭答應。

    最後周老漢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動身,到時候我帶孩子給你送行?”

    趙老漢歎息道:“既然決定去了,就要趕在入冬之前。我現在地裏還有二畝黃豆沒收,家裏還有些糧食、柴草、小雞小豬的,又不能帶去,要全部處理掉,再把要帶去衣服被子,手頭用的東西整理好,要交公的交待好,就能動身了。到時候還真的要你兩個孩子幫我送到車站。”“好說。到那時候農活就不忙了,你把一切要帶去的都整理好,包紮好,該走的時候招唿一聲就行了。”

    趙老漢點頭稱謝。看看天不早了,夫妻倆便起身告辭。

    趙老漢夫婦迴到家裏老兩口又談論了一陣去省城的事,想到就要離別故鄉,家中許多祖傳的器物不免拋棄,心裏又是一陣難過。但是兒女都在省城,急待他們去,自己年壽漸高,需要照顧,現在不去,將來又怎麽辦呢?也隻好將心一狠,決計到省城去。

    去意已決,他們便開始作到省城去的各項準備。地裏莊稼該收的收了,家裏東西能賣的賣了,能寄存的寄存了,要帶走的都包紮好。每天忙忙碌碌,心裏亂七八糟,不是滋味。其間周老漢也來過兩次,一邊安慰勸說,一邊幫助他們整理東西。

    入冬之前趙老漢夫婦終於做好了去省城的各項準備工作,又翻開皇曆選定了宜於出門的黃道吉日,便去告訴小潔父親,請求幫助送往汽車站。

    周老漢得知確信,知道趙老漢夫婦這一次真的要走了,他們這一走今後見麵就困難了,也不免有些難過。因為他和趙老漢不僅是兒女親家,還是自幼一起在私塾裏學習長大的同學。這些年,村裏許多親鄰嫌棄他是地主分子,怕影響到自己和家庭子女,不敢和他親近來往,連說句話都不敢站住腳步慢慢細說,隻有趙老漢倚仗自己是軍屬,兒子是共產黨的大幹部,村幹部拿他沒辦法,依舊和他交往如初;特別小潔和青鬆結婚後,他和他的家人也因此沾了趙家許多光彩。趙老漢一走,今後他在村裏連個真心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往後想想,不免難過。難過歸難過,人家到兒子那裏去是正當歸宿,而且也是自己建議他去的,有什麽說呢?隻好說了幾句祝福的話,然後親自到集市上打酒買菜,給趙老漢夫婦餞行。啟程那天,全家人一起送至村頭,然後由兩個兒子拉著板車載著東西送到汽車站,看著趙老漢夫婦上了汽車方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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