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香演示完畢便拍拍李飛刀的手臂, 先前那一拿到刀片陡然變得淩厲的眉眼也瞬間柔和下來,隻見她輕聲細語地說:“夫君,你丟刀片的時候可一定要注意手腕使勁,壓著刀片, 不然它太輕薄,在空中會亂飛的。”


    李飛刀點點頭表示明白,觀察了好一會兒,這才對準一個方向下手——這一迴,他手中飛出的飛刀銀光一閃,準確地插進了一隻兔子的背上。


    郭香立即驚喜地說:“夫君,你好棒!”


    李飛刀笑了笑,拿著飛刀看了眼,轉頭問趙以瀾:“一一,兩隻夠吃了嗎?”


    趙以瀾:“……夠了。”


    她看著這對此刻眼裏隻有彼此的夫妻,他們二人相攜去將被飛刀殺死的兔子撿起,一人手中一隻說說笑笑撿了迴來。


    ——她覺得自己還是見識太淺,竟然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套路。李飛刀自稱小李飛刀,結果飛刀技術不行,竟然還是他夫人教的,他夫人那一手可真是驚豔啊。


    二人一左一右挽著趙以瀾往迴走,邊走邊討論著這兩隻兔子該怎麽做好吃的問題。


    趙以瀾有些走神,要不是係統任務顯示這兩人對她沒有惡意,她一定會被這對夫妻的詭異狀況給嚇到的。


    那麽,她要不要順著係統和這對夫妻的意思,認他們當義父母?


    ——似乎她也沒得選,這個任務得清了,才能進到下一個任務啊。


    等迴到了夫妻二人所居住的小屋,趙以瀾在他們去處理兔子之前叫住了二人,慢慢說道:“我在這個世界也沒有爹娘,若二位不嫌棄,我便認你們為義父母,可以嗎?”


    “可以啊可以啊!”郭香眉開眼笑。


    “不嫌棄怎麽會嫌棄呢!”李飛刀喜笑顏開。


    二人此刻仿佛將之前言之鑿鑿說趙以瀾是他們親閨女的話給忘記了,一人一邊抓著趙以瀾的手笑得相當和藹,李飛刀說:“一一,快叫爹和娘。”


    “爹娘”這兩個稱唿在趙以瀾看來實在有些羞恥y的意味,她張口說的卻是另外兩個詞:“義父,義母。”


    李飛刀和郭香二人卻也沒對這稱唿有什麽異議,眉頭都沒動一下便開心地應了,拉著趙以瀾的態度比之前更加親密。


    李飛刀道:“一一啊,你都不知道,從前我跟你娘兩個人在這裏生活有多寂寞。”


    郭香秀眉輕蹙歎道:“是呀,山裏隻有我們,剩下的都是些聽不懂人話的畜生。”


    趙以瀾道:“那你們為何不搬出山去?”


    二人對視一眼,聽李飛刀說:“我們還是喜歡在山裏的日子,清淨。”


    趙以瀾遲疑了片刻,照實說:“但我不可能在山裏久留的,我在外頭還有朋友,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李飛刀和郭香對視一眼,二人都有些為難,郭香對趙以瀾道:“一一,你先等等,我跟你爹出去商量一下。”


    二人說著便相攜走出門去。


    趙以瀾百無聊賴地待在屋子裏,她看到係統任務已經顯示完成。


    宿主:趙以瀾(成就點:15;好感度:20)


    任務目標:李飛刀,郭香(已完成,下一任務:等待中。)


    目標願望:要個女兒。


    係統商城


    看到好感度20,她頗有些心花怒放,原先她還是好感度隻有2的窮光蛋,沒想到這麽快就變得有富餘了。這任務,好像是她那麽多任務裏最輕鬆的,比當初那個看上去輕鬆實則也很麻煩的給人十兩銀子的任務要快得多。雖說,後續的麻煩隻怕還有不少。


    她輕快地坐在床上,有好感度她就有底氣多了,萬一他們不肯放她走,那她就隻能強行逃離了。


    忽然,她的注意力被桌子下方的某樣東西吸引,忍不住跑過去蹲下。


    桌子腳下墊著一本書,書上都是灰塵,隻能隱約看到封麵上有四個字,其中兩個字被桌腿壓住了,隻模糊地露出第一個“天”字和第四個“四”字。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她忙抓住桌腿輕輕抬了起來,將整本書抽出來,拍去上麵的灰塵,看清了封麵上完整的書名。


    《天命·卷四》


    ……真的還是假的?


    封麵上寫的作者是武嶽,而翻開之後,裏麵的內容跟趙以瀾曾經在地宮裏看到的卷一一樣,都看不懂。她又將書合上,書的樣式跟她卷一也是一樣的,而且這書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


    所以說,舒斷念上無量山要找的東西,居然在這兒,還被她輕輕鬆鬆拿到手了?


    趙以瀾隻覺荒誕,別人辛辛苦苦追尋的東西,於她來說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種感覺還真的是……太爽了!


    她緊緊抓著這本書,心裏已經開始想著該怎麽拿它跟舒斷念談判,以此來換得更多時間……不過,其實她不把這書給他也沒事,之前她從橋上掉下來又不是故意的,那麽高又那麽冷,基本上可以認為是沒有生還機會了吧?人一死萬事皆休,舒斷念就不至於去找飛燕閣麻煩了吧?


    趙以瀾想著,將書拿起放在手邊,慢慢思索。書對她來說沒用,給舒斷念就是蹭一個好感度,說不定能讓他放她一馬;若書暫時不還,她可以先拿著,萬一哪天倒黴又遇到他了,可以拿出來邀功謝罪……


    不管怎樣都有利有弊,趙以瀾一時間也沒個確定的選擇。此時,李飛刀和郭香走入屋內,顯然已經商量好了。


    李飛刀道:“一一啊,我跟你娘商量過了,你有事兒就去做,記得常常來看看我們就好,若長時間來不了,就給我們寫信。你都這麽大了,天高任鳥飛,我和你娘也不能總拘著你。你今次走前,跟你娘學學這飛刀之技,也好多一技傍身。”


    郭香道:“是啊一一,娘功夫不好,也就這一手飛刀絕技拿得出手,你可要跟著娘學?”


    麵對郭香那殷切的眼神,趙以瀾怎麽好意思說不?再懶她也得學啊!


    “多謝義母,我很想學的!”趙以瀾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郭香當即笑得開懷,這一瞬間仿佛一個十來歲的少女,明媚妍美。


    “義父義母,這本書你們還有用嗎?”趙以瀾舉起那本《天命》問李飛刀夫妻。


    李飛刀看了一眼,疑惑道:“你哪兒找到的?”


    趙以瀾道:“原先在墊桌腳,我看著眼熟,拿出來才發現好像是本很重要的書,不知道有什麽用,但至少有兩方勢力在找它。”


    李飛刀接過書給郭香看了看,他奇怪道:“這書是什麽時候拿來墊桌腳的?”


    郭香迴憶了一番,苦惱道:“我也不記得了,相公,得有個好幾年了吧?”


    李飛刀道:“是吧……啊,好像有一迴咱們上山,不小心掉進了個冰窟窿裏,當時不是撿了一箱子金銀迴來嗎?”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這書就在箱子裏頭藏著,不是武林秘籍,看也看不懂,便拿它來墊桌腳了。”郭香恍然道,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雙眼放光地問趙以瀾,“一一,你走的時候帶些銀子吧?你之前落了水,娘幫你換衣裳的時候看到你身上就隻有三百兩銀子了,這怎麽夠呢?多帶點兒金銀珠寶出去傍身,我和你爹在山上也用不了多少的。”


    趙以瀾的銀票都是用防水的牛皮袋裝好的,因此落了水也沒事。她就是從郭香和李飛刀二人的對話裏麵聽出舒斷念他們這迴注定要白走一趟,有點為他們惋惜而已。誰叫他沒有她的運氣,從橋上掉下來被人救了不說,還發現了他最想要的東西……


    “謝謝義父義母。”趙以瀾沒有推辭,接受了二人的好意。


    看到她臉上那明媚燦爛的笑容,李飛刀和郭香二人心裏都喜滋滋的,二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個意思——有個貼心的女兒果然很好啊!


    在趙以瀾同意之後,李飛刀去處理兔子肉,為一家人做飯,趙以瀾則跟著郭香跑到外麵練飛刀。按照趙以瀾的想法,飛刀絕技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練成的,她很快就要走,估計剛能熟悉怎麽拿飛刀,就該走了,不過看郭香興致勃勃,她便也露出期待向往之色,認真聽講。


    郭香道:“這手飛刀絕技,乃是你爺爺傳下來的,隻是你爹不爭氣,天資不足學不會,還把你爺爺氣了個半死,因此你爺爺才會將它傳給我。你要記住,李家飛刀,講的是一個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手中無一物,心中有飛刀。來,娘教該怎麽將內力跟巧勁結合,讓飛刀如臂使指。”


    趙以瀾大睜著雙眼連連點頭。


    郭香又問:“你如今可有學內功?”


    “我習武時歲數已大,也沒有別的功法,便開始學《般若心經》,娘聽過這部內功心法嗎?”趙以瀾如實相告。


    郭香迴憶了一番,點點頭:“娘聽過,是不是學得快,然而內功並不穩定,時不時可能失靈?”


    “正是。”趙以瀾點頭。


    郭香笑道:“那不妨事,我們李家飛刀雖結合內力威力更強,但即便不用內力,若不遇上太過拔萃的人物,也足以自保。”


    趙以瀾點點頭,很好嘛,她的保命功夫又可以多一樣了……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郭香邊說理論邊實踐,幫趙以瀾熟悉李家飛刀的應用,趙以瀾學得倒也認識,隻是半個時辰下來並沒有太大的進步。


    郭香卻誇道:“一一天資聰穎,這才半個時辰便有此成效,娘真為你高興。等下了山後不可荒廢,要日日勤練,如此方能小有所成。”


    “一一謹記義母教誨。”趙以瀾正色道。希望她下山之後還能堅持練下去吧……


    趙以瀾和舒斷念他們是早上開始爬山的,她掉下溪流時還不到正午,如今已是傍晚,李飛刀做好了晚餐,香氣襲來,郭香便結束了她的教學,帶著趙以瀾迴去吃晚飯。


    晚上主食是米飯,那兩隻兔子被做成了紅燒兔肉,清炒兔肉等好幾道菜,看得人食指大動。


    趙以瀾早餓了,也不矜持,吃了滿滿兩大碗飯才罷休。


    晚上,郭香點了蠟燭,李飛刀也一起,三人圍坐在桌子邊話家常。李飛刀和郭香二人說的都是上山之後的趣事,趙以瀾聽得津津有味,而關於她自己的事,她便是挑著說的,說自己自小流浪在外,如今也有了幾位好友,將當初跟賀齊一起南下之事揀了些能說的當趣事說了。三人說說笑笑,倒也和樂融融。


    山上造房子不易,因此這裏隻有一間臥室,白日趙以瀾躺的床就是夫妻二人睡的。今日趙以瀾要將就一晚,李飛刀便搶著打地鋪睡,讓趙以瀾和郭香睡床。


    李飛刀在地鋪上躺著的時候已經在開始謀劃:“等天氣好些,我去山上砍些樹迴來,再建一個屋子,將來一一迴來也好有個地方住,總不能老跟我們擠一間屋子。”


    郭香眼睛閃閃發亮:“嗯,相公,屋子大小你定,屋子裏頭的東西我來定。”她側頭看趙以瀾,“一一,你對自己的屋子有沒有什麽喜好?”


    其實趙以瀾想說她就算來看他們頻率也也不會高,不用給她造新房子,可見二人那興致勃勃規劃起來的模樣,她又不忍心打斷他二人,便笑道:“我不喜歡太大的屋子,小一點的好,其他的怎樣都好,我不挑的,隻要義父義母做的我都喜歡。”


    趙以瀾的話著實取悅了郭香,她便認真規劃起來,想要為自己的閨女建造一間最完美的屋子。


    一夜好眠,趙以瀾起床後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山了。


    郭香收拾了一包裹的金銀珠寶非要讓趙以瀾帶上,甚至要她把他們所有的飛刀都拿走。趙以瀾自然不肯,她一個初學者,在郭香的教導下學的最好是怎麽不動聲色地往身上藏刀片,至於怎麽以最快速度取出並攻擊敵人,她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去熟能生巧。那麽多刀片對她來說就是暴殄天物,隻是在郭香的熱情之下她隻能拿了五片,在郭香的指導之下挨個往身上藏好。


    趙以瀾不認識下山的路,而李飛刀和郭香夫妻自然也不會放心讓她一人下山,便陪著她一道往山下走。


    路上白雪皚皚,唯有高大樹冠上部露出棕褐色或是綠色,令人心曠神怡,賞心悅目。越是向下走,溫度便越高,一路上的積雪消融很多,再向下望去,前方已看不到積雪。


    三人走到半途,郭香忽然低喝一聲,右手向下一甩,袖中飛刀便到了右掌掌心,瞬間出手:“誰?”


    路旁不遠處走出一行人來,為首之人身材頎長,容貌美得近乎中性,此刻他右頰上多了一道淡淡的血絲,非但無損於他的美,反倒令他添了分毀天滅地的妖冶之美。


    他微微勾著唇,雙眸似懶洋洋地睜著,渾身上下卻似有著宛若實質的冷意。


    是舒斷念。


    趙以瀾下山時身上裹得很嚴實,怕冷的她連臉都沒露,之前李飛刀他們又和她一樣一直在趕路,什麽話都沒說過——那麽舒斷念是不是衝著她來的?


    趙以瀾將自己的帽子壓得更低了些,她義父義母難不成要和舒斷念打起來?雖然是才認的,但她還是挺喜歡李飛刀和郭香二人的,實在不想他們有事。


    她在考慮,要不要掀開帽兜跳出去,大喊一聲“surprise”並獻上《天命·卷四》……


    第100章 會哭的孩子


    趙以瀾還沒想好, 這邊李飛刀和郭香二人便一左一右擋在了她麵前,迎向舒斷念,隻見李飛刀麵沉如水,全沒有麵對郭香和趙以瀾時的憨厚氣息, 一雙厲眼鷹隼般直視舒斷念:“閣下何方神聖, 跟著我三人有何貴幹?”


    舒斷念右手食指夾著片薄如蟬翼的刀片,刀片刃部還有些許紅色,他輕輕一甩,那刀片便從離三人半米遠的空中劃過,直直地插入不遠處那空落落的樹幹上。


    他眉頭一挑,笑道:“曾久聞李飛刀夫婦於十五年前便隱居在無量山中, 我還當是傳言不可信,如今一見才知傳言也不全是假的。”


    “你是何人?”李飛刀皺眉看著舒斷念, 渾身戒備。舒斷念是這一兩年才起來的, 李飛刀和郭香隱居的時候他還是個嬰兒呢, 二人自然不認識他。


    舒斷念道:“舒斷念,血翼閣閣主。”


    李飛刀眉頭動了動,他和郭香雖然也經常下山去購買一些補給品, 可從來不會去關注如今江湖如何了, 因此對於他們二人來說, 江湖還是十五年前的那個江湖,血翼閣的閣主,還是舒鼎天。從名字上來判斷,眼前這個年輕人, 應當是舒鼎天的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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