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瀾不會騎馬。


    意識到這個悲傷的事實,趙以瀾慢慢挪過去,在這幾匹馬裏麵挑挑揀揀了半天,才選中一匹最溫順的,拉著馬頭跟它交流感情講道理:“你好,可愛的小馬,我將會是你未來的主人,有我這樣一個集美貌與金錢和才華於一身的主人,你有沒有覺得很榮幸呢?你看你一身黑,正所謂烏雲翻墨未遮山,我就叫你小黑吧!小黑,接下來,你主子我得迴肇州府去,然而我不會騎馬,你看能不能打個商量,你跑的時候小心一點,別把我顛下來?”


    小黑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趙以瀾的話,打了個響鼻。


    趙以瀾欣喜地說:“那就這麽說定了啊,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請你吃最美味最美味的草料!”


    話雖如此,在爬到小黑背上的時候,趙以瀾始終提心吊膽,生怕它把自己甩下去。在真正開始騎馬迴城之前,她準備先自學一下該怎麽騎馬。如今沒有手機,她也沒辦法搜索如何騎馬,隻好自己慢慢摸索了。


    大概半小時後,稍微把握了些許訣竅的趙以瀾再也等不及了,驅使著身下的黑馬,向來路迴去。


    想想自己這張臉太招搖,迴肇州府說不定會碰上舒斷念,風險太大,趙以瀾決定換一張臉。目前她已經用過牧英和百曉生的臉,再用就會便宜一些,但牧英的臉舒斷念見過,而且和舒斷念還結過梁子,自然不能用,百曉生的臉賀齊見過,在肇州府裏又跟顧誌謙有關聯,她早就說過走了,此刻再出現總有些不便。


    最後看了眼自己還剩15點的好感度,趙以瀾咬咬牙給自己弄了一張新的臉。在外行動還是男人比較方便,她便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新人設,名叫趙昊,是明教的一名小嘍囉,身上武功一般般。她本來想叫趙日天的,覺得這樣的名字比較霸氣,可想想她這沒有武功的身體根本配不上那麽霸氣的名字,隻好將日天合並為昊,謙虛一點。趙昊的臉平平無奇,就像是路上每天都會見到的那種普通人,身形也不如牧英一般健壯,而是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類型,不太會讓人產生壓迫感。


    因為騎馬這事畢竟是自學的,趙以瀾很怕自己會摔下去,騎馬的速度自然就很慢,好不容易支撐到官道上,她邊慢慢操縱著黑馬前行,邊注意著四周,好不容易看到一輛馬車到來,她立刻跳下馬上前攔截。


    因趙以瀾在對方離得有一段距離便出手攔截,那馬車並未受驚,駕馬的車夫看了眼趙以瀾,遠遠地停下,轉頭對著車裏人說道:“小姐,有人劫道。”


    趙以瀾聽到這個就不幹了,她一個良民,憑什麽被誤會成劫道的啊!


    “小姐,請不要誤會,我可不是什麽江洋大盜。”趙以瀾一臉正氣。


    車夫低頭,似乎在聽著什麽,距離太遠,又隔著一道布簾,趙以瀾聽不到裏麵的小姐說了些什麽。不過在知道馬車裏是個小姐之後,趙以瀾就知道她搭便車的想法是沒戲了,誰叫她如今是個男人呢?


    她在對方再說什麽之前揚聲道:“我本來是想搭個車的,可既然車裏是位小姐,我也不會再提出這般無理要求。抱歉,幾位請吧。”


    裏頭傳出一個柔和的女聲:“壯士的馬可是有何不妥?”


    畢竟趙以瀾身邊明明有一匹馬卻還要搭順風車,可見不是她人有問題,就是馬有問題。


    趙以瀾坦然道:“馬倒是沒什麽問題,就是我不會騎。”


    車內一陣沉默,大概車內的人在想,既然不會騎,為何又會帶著馬出現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官道上?莫非先前都是牽著馬走的?


    車夫又低聲說了幾句,他在外頭,看到過趙以瀾從馬上突然跳下來,因此對她的話存了分疑惑。


    馬車內的小姐又輕笑著說道:“既然壯士不會騎馬,又想搭車,便上來吧。”


    這迴輪到趙以瀾遲疑了:“這……男女授受不親,隻怕不妥吧?”


    那小姐又咯咯笑起來:“江湖兒女,又何必在乎這些小節?壯士上來便是。”


    趙以瀾不敢上,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她有經驗,她之前做任務,可不就是抱著不良居心接近任務目標的麽?如今雖然是她主動開口跟人家搭訕的,可對方的表現也實在是太奇怪了,讓人覺得是在引人進入陷阱啊……


    趙以瀾覺得沒有馬車可搭大不了就牽著小黑走一會兒,總比莫名其妙陷入危險之中的好。


    “多謝小姐好意,我心領了。”趙以瀾道,“隻是我大老粗一個,難免會衝撞小姐,還是算了吧。”


    馬車內的小姐似乎輕笑了一聲,低聲道:“既如此……壯士,我們後會有期。”


    在車內小姐的示意之下,馬車繼續前進,趙以瀾也拉過自己的馬,準備再上馬。


    總覺得這馬車裏的人有點怪怪的。馬車裏的那位小姐麵對她的態度算是最奇怪的,其次她好像沒聽到裏頭有丫鬟的聲音啊,既然是個坐馬車出來的小姐,身邊怎麽能不帶一個丫鬟呢?而那位小姐還自稱什麽江湖兒女,誰家好好的江湖兒女坐馬車啊,太矯情了……她還是遠離些比較好啊。


    就在這時,趙以瀾聽到了係統的提示音,一查看便發現了新出的任務。


    宿主:趙以瀾(成就點:4;好感度:10)


    任務目標:鄭若蘭(青城派幫主之女,距離:北方8米。)


    目標願望:擺脫控製,恢複自由。


    係統商城


    趙以瀾呆了呆,在看到係統麵板上顯示的距離正在逐漸加大之後,她才意識到,她這個新的任務目標,居然就是剛才的那位小姐!


    未及多想,趙以瀾一轉身大聲道:“哎那位小姐,那個我改變主意了,能不能稍我一程啊?”


    馬車驀然地停下,車裏傳出那位鄭若蘭小姐嬌嫩的聲音:“那麽壯士,請上車吧。”


    趙以瀾牽著馬快步來到馬車邊,將自己的馬交給車夫,把韁繩遞過去時,她發現那車夫的手挺白,不禁抬頭看了一眼,仔細一打量才發現這車夫長得眉清目秀。車裏這位鄭若蘭小姐畢竟是一個幫派的小姐,雖然那個幫派是個她都沒聽說過的小幫派,可該有的派頭還是有的,連帶著普通的車夫都長這麽精致。


    她覺得這位小姐說不定是個顏控,可惜了,她沒把自己的臉弄成個大帥哥,不然要接近對方估計會更容易些。


    對於所謂的“擺脫控製,恢複自由”,趙以瀾心裏閃過幾個想法。聽這個小姐幾次迴答那泰然自若的聲音,顯然並不是被車夫劫持了,那麽問題肯定比普通的劫持要嚴重得多,她得離近了才能套出真實情況。雖說剛拒絕上車轉頭就又改口了還挺尷尬的,但為了任務,這點臉皮算什麽!


    趙以瀾彎腰進入馬車內,剛要再說上幾句客套話,就被裏頭人的模樣驚得呆了呆。


    隻見一個大約十八歲左右的妙齡女子正斜躺在馬車中的軟墊上,單車支撐著下巴,黑如墨的長發垂下,有幾率纏繞在她露出半截的藕色手臂上,性感又引人墮落。她有著一張精致美麗的臉,雙眼裏仿佛墜著璀璨的星河,燦爛多姿。


    趙以瀾內心是個女人,可如今身體是男的,看到這一幕不禁呆住,連忙就要退出去:“抱歉,我還是去外頭跟車夫一起待著吧。”


    如果運氣好,她說不定還能從車夫那邊探聽出點消息。


    鄭若蘭卻說:“壯士跑什麽呢?我又不會吃了你。”她笑了笑,眉目間風情無限,“來這兒坐下吧。”


    馬車啟動,趙以瀾呆了會兒,隻好在馬車進門處縮著坐。


    看這鄭若蘭的模樣,怎麽好像在勾引她?不太像良家婦女,至少得是個人妻吧?可係統隻說她是青城派幫主之女,並未提及她是否嫁人……唉,該不會她如今是個寡婦,正如饑似渴的時候吧?可擺脫控製是怎麽迴事?寡婦門前是非多,難道青城派幫主之女的身份沒能幫她解決困難麽?


    趙以瀾腦洞大開,已經腦補出了一場又一場狗血的愛恨情仇,心裏直歎氣。這個要怎麽辦啊?總不能直接把鄭若蘭帶走吧?


    “不知壯士該如何稱唿?”鄭若蘭巧笑倩兮,“我叫何楓晚,停車坐愛楓林晚的楓晚。”


    趙以瀾知道對方用的是個假名,她也不在意,她已經用過很多個假名了,今後用的假名隻怕還會更多。她拱手道:“何小姐好,我叫趙昊,昊天的昊。”


    趙以瀾這時候突然想到,先前車夫好像是叫她小姐的,也就是說,鄭若蘭其實未婚?


    “趙大俠……”鄭若蘭輕笑一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不會騎馬卻在管道上牽著馬的呢,趙大俠可真是與眾不同。”


    趙以瀾正色道:“因為這馬是我路邊撿的。有好幾匹呢,可我隻有一個人,也用不著那麽多馬,就隻撿了這一匹,本想著路上練一練說不定能練成,可惜我太駑鈍,死活練不成啊,讓小姐見笑了。不知小姐要去何處啊?”


    鄭若蘭捂嘴笑道:“我正要去肇州府,有些事要做。”


    她說得不清不楚,趙以瀾卻也不好多問,她也笑道:“正好啊,那就麻煩何小姐送我一程了。”


    說完趙以瀾覺得有點不舒服,“送一程”這種說法太像是給自己立g了,有點懸啊……


    “趙大俠也正要到肇州府去?”鄭若蘭問道。


    趙以瀾道:“我正在雲遊四海,去哪兒都無所謂,既然何小姐正好要去肇州府,我聽聞肇州府人傑地靈,乃是江南最值得一去之處,正好去瞧瞧。”


    “也是,肇州府是個好地方,我也是心向往之,如今才會慕名前來。”鄭若蘭笑道。


    趙以瀾露出些許好奇和疑惑的神情:“不知何小姐從何而來?如今路上雖太平,然而何小姐孤身跋涉,畢竟不太妥當啊。”


    鄭若蘭抿唇笑道:“有勞趙大俠關心,我家車夫有一身好功夫,倒是不怕宵小。”


    趙以瀾忍不住腹誹,就算你家車夫不怕宵小,可你這隨便把人——還是一個男人——請上馬車的舉動,也太招人惦記了吧……


    這時,外頭車夫道:“小姐,有人劫道。”


    趙以瀾:“……”車夫你是不是隻會這一句話了啊!


    鄭若蘭也是微微一怔,她轉向趙以瀾,笑道:“不知趙大俠可否幫我去瞧瞧?”


    趙以瀾如今畢竟是個男人,自然隻能肩負起保護弱女子的職責,她掀開車簾走出去,就見路上馬車前麵的路麵上倒著一個人。那人趴著,從身形看應該是個男人,身上穿著粗布衣裳,卻並不襤褸。


    看趙以瀾出來,那車夫稍稍讓開一點,好讓她下車。


    趙以瀾跳下馬車,慢慢挪過去,走到那人麵前推了推他:“你沒事吧?”


    原本靜靜趴著的人突然呻吟起來:“哎喲真是疼死老子了,你是怎麽駕車的?!”


    趙以瀾的手被人狠狠抓住,她隻覺荒謬——她這是遇到古代碰瓷的了?


    趙以瀾看看距離這裏足有五六米的馬車,冷著臉粗聲粗氣地說:“小樣兒,碰瓷碰到小爺頭上來了?趕緊給小爺起開,小爺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馬,可你若是不識相,便別怪小爺不客氣了!”


    趙以瀾對上那人的臉,咧嘴惡狠狠地笑了。


    那人一個激靈,知道碰上硬茬了,連忙翻身而起退到一旁,連連點頭哈腰地道歉:“是小的有眼無珠,請大爺別跟小的計較,就把小的當做一個屁給放了吧!”


    趙以瀾站起身,矜持地點點頭:“看在你真心悔改的份上,小爺便饒過你了,還不快滾?”


    那人趕緊連滾帶爬地跑了。


    趙以瀾轉頭迴到馬車上坐好,馬車繼續前進,鄭若蘭一臉感激地笑道:“多虧了趙大俠,不然我還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趙以瀾道:“想必沒有我,何小姐的車夫也能解決這些小貨色,讓何小姐看笑話了。”


    鄭若蘭道:“哪裏,我可要好好謝謝趙大俠……”她說著,給趙以瀾拋了個媚眼。


    趙以瀾作為一個純種直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急忙扭頭躲開了鄭若蘭的目光。啊啊啊,看來鄭若蘭果真居心不良啊,讓她上車就是為了勾引她吧!可她現在長得也不好看啊,鄭若蘭又看上她哪一點了?而且,說好的被控製呢?還能這麽愉快地勾引人,怎麽看都沒有被控製吧?


    ——難道說,鄭若蘭是被控製著去勾引男人?


    真相還隱藏在雲霧之中,趙以瀾恨不得直接抓著鄭若蘭的衣領問她你究竟是怎麽被控製的,告訴我啊,我幫你啊!


    可理智戰勝了衝動,趙以瀾重拾耐心,穩穩地坐著,似乎並未被鄭若蘭的媚眼影響到。


    鄭若蘭那雙漂亮的眼睛在趙以瀾臉上轉了轉,忽然低笑一聲:“沒想到趙大俠不但有著一身俠骨,還是個正人君子呢!”


    她這話聽起來似乎帶著些許諷刺,又好像是真誠的讚歎,趙以瀾聽不出來,正要轉迴視線去看個真切,卻發現馬車裏一直縈繞的香氣陡然靠近。


    鄭若蘭再開口時,聲音已經近在咫尺:“趙大俠,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很沒有魅力呢。”


    趙以瀾一驚,剛要躲開,鄭若蘭卻已伸出雙手抱住了她的脖子,仰頭妖媚地看她。


    居然被一個女人勾引加調戲了!


    趙以瀾腦子裏好像有一整個交響樂隊在演奏,瞪大眼見鬼似的看著鄭若蘭那過近的臉,連忙要推開她時,忽然發覺頸後一涼。


    她的身體陡然僵硬。


    她麵前的女子卻依然保持著笑顏如花的美麗,輕笑道:“趙大俠,可不要亂動呀,不然,我可不保證我手中的匕首是不是會不小心割斷你的喉嚨。”


    趙以瀾:“……我不亂動,有話好好說。”


    趙以瀾的配合讓鄭若蘭很是滿意,她低笑一聲,表揚道:“趙大俠可真乖。”


    趙以瀾真想迴她一個嗬嗬,她這麽善良準備幫助她,結果她居然拿刀威脅她,可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趙以瀾道:“不知何姑娘求的是什麽?”


    鄭若蘭微微一笑:“趙大俠覺得呢?”


    她一隻手摸到趙以瀾胸口,往衣服裏摸了進去。


    趙以瀾大驚,這是要劫色不成?!她本體是個女的啊,要真的被個女的劫色了,那就太慘了吧!


    趙以瀾連忙道:“何小姐,你看我長得不好看,內裏更是沒用,是個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花架子,何小姐你美得慘絕人寰,總有俊秀公子願意跟你一度春宵,何必……”


    鄭若蘭從趙以瀾胸口摸出一疊銀票,稍微攤開看了眼,笑道:“趙大俠看上去不起眼,倒是挺有財,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趙以瀾幹笑:“都是撿的……”這裏頭的銀票還包括舒斷念讓她從雲水姝身上搜出來後給她的,說撿的也不算撒謊。還好她把武功秘籍放在馬背的褡褳裏頭了,至少那兩本書暫時還不會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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