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嚇死她了,她還擔心萬一他們不肯走,等她數到五,就要完全暴露了呢!


    四周靜得可怕,趙以瀾見係統並未判定任務完成,心裏猜測不停,緩緩迴身看向那父子二人。


    之前離得遠看不清,如今近了,她才注意到這父子二人有多英俊。舒鼎天有著美鬢長須,眉目立體深刻,雖麵色蒼白,卻目光炯炯,而他身後的男子……不,或許該說是少年,比他矮上半個腦袋,麵容與他有七分相似,卻有著更為柔和的線條,他麵無表情,淡淡望著趙以瀾。


    趙以瀾決定先開口打破三人對峙的沉默,她說:“嘖,遠看尚且過得去,近了卻原來不過如此。算了,你二人滾吧,老身找別人去。”


    她說著,轉身將脊背暴露給二人,緩步前行。她邊走邊注意著係統麵板,可係統始終並未判定她任務成功。莫非她得走得更遠些,讓舒鼎天認為已然安全,才算任務成功?


    身後忽然傳來咚的一聲,緊隨其後的是那少年低沉的唿喊:“爹!”


    趙以瀾嚇得趕緊迴頭,任務還未完成,若舒鼎天就這麽死了,她還不得哭死呀?


    趙以瀾快步來到舒鼎天跟前,他已昏迷過去,原先被他壓製住的傷勢全線崩潰,身上血流如注。


    舒斷念連點舒鼎天身上幾處大穴,堪堪止住血。隻是,舒鼎天內外傷交織,隻怕沒多久了。


    趙以瀾再著急也隻能幹瞪眼,任務目標都已昏迷過去,她要如何完成他的心願?前半個擺脫追殺暫時是完成了,那後半個呢?讓舒斷念活下來又該怎樣做才算是完成?


    趙以瀾正焦頭爛額,卻見那原本蹲在舒鼎天身邊的少年忽然起身,慢慢向趙以瀾走來。


    趙以瀾頭皮發麻,控製著全身的力量才沒有驚得後退,她還得撐著她屬於前輩的顏麵啊。


    隻見舒斷念忽然一扯腰帶,衣服前襟散開,露出他纖白的鎖骨,他勾唇一笑,妖冶動人:“婆婆,你不是說要采陽補陰麽?我願助婆婆一臂之力。”


    趙以瀾瞪大雙眼,他、他是被他爹的事刺激瘋了麽?自薦枕席是什麽鬼!


    第14章 父親的請求


    舒斷念麵容妖豔柔和,微笑間男女莫辨,如同血池中盛開的白蓮,危險卻動人。


    趙以瀾厲聲道:“站住!”


    舒斷念停下腳步,歪頭看著趙以瀾,臉上似有疑惑:“婆婆?”


    趙以瀾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想想看當初聽到她的“人設”,魏霖那種快嚇尿的反應才是正常人的吧?誰知這迴她碰到的人並非常人,她的人設必須得崩了呀!


    “老身對你沒興趣。”趙以瀾硬撐著迴他。


    舒斷念勾唇一笑:“婆婆,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你對我沒興趣呢?我雖元陽尚在,平日裏卻也看了不少春宮圖,必定能讓婆婆滿意。”


    趙以瀾:“……”這小子……他爹是血翼閣閣主,而血翼閣正是一宮一樓二閣中的一閣。該說不愧是邪教之人麽?


    如今趙以瀾身上的內力還在,她倒不怕舒斷念亂來,隻是如此一來,她這任務就很難辦了啊。舒鼎天昏迷著,她可不希望她跟舒斷念糾纏的時候,他就那麽死了。


    “臭小子,你老子隻剩一口氣了,你倒有心思想些有的沒的!”趙以瀾一副教訓孫子的口氣,“老身雖行事不拘小節,卻也沒得采個熱孝之人的元陽!”


    舒斷念笑了笑,一步步向趙以瀾走來,眼神迷離氤氳:“婆婆……”


    趙以瀾眉頭一皺,見舒斷念離得過近,連忙後退,誰知舒斷念卻忽然變了臉色,猛地噴出一口血來,轟然倒下。


    距離過近,趙以瀾身上也被噴了些血水,她呆了呆,才走上前去:“舒斷念?”


    舒斷念麵上的豔靡不再,麵色蒼白,眉頭緊皺,似乎隻剩一口氣了。


    趙以瀾直起身,視線一會兒落在舒斷念身上,一會兒轉到舒鼎天身上,半晌茫然一歎——她要拿這倆大活人咋辦?


    趙以瀾試著扶起舒斷念,她內力尚在,力量不小,扶他並不吃力,隻是他個子比她高,她若扶著他走,他的兩腿便拖地了,她隻好將他扛起,走到舒鼎天身邊放下。


    她盤腿在二人身邊坐下,苦惱地看著他們。


    好嘛,她該拿這兩人如何是好?此刻城門已關,她沒法帶著他們迴城去,且就算城門未關,她也不可能大喇喇扛著二人進城呀。而她的任務,還係在舒鼎天身上,她又不可能一走了之,她的3點好感度還未迴本呢!


    她也不能一直待在這兒不走,那些追殺舒鼎天的武林人士說不定還會迴來看看,此處並非久留之地。


    趙以瀾正苦惱,卻見舒鼎天咳嗽一聲睜開雙眼。原本銳利的目光如同罩上一層迷霧,卻仍然精準地尋到趙以瀾的位置。


    “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求。”舒鼎天掙紮著坐起,捂著胸口肅容看向趙以瀾,“我在江湖數十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然而我隻有斷念一個兒子,無論如何都放不下他。晚輩鬥膽請求前輩,救我兒一命,我願將我幾十年來的藏寶之地告知前輩。”


    藏寶之地!


    趙以瀾眼睛放光,好在蓋在頭上的布巾擋住了她的視線,沒有破壞她這“前輩”在舒鼎天心裏的高人形象。


    被舒鼎天叫做前輩,趙以瀾心裏不是不別扭的,隻是誰叫她一時作死呢?如今也隻能趕鴨子上架了。


    “老身雖不在乎你所謂的藏寶之地,然而看在你這護子之心的份上,老身便答應你。”趙以瀾端著架子,試探道,“老身看你這兒子,身上似乎有難言之隱。”


    舒鼎天道:“不愧是前輩,正是!我兒自小便中了丹毒,全靠我以自身功力護著,才未出事。前幾日我得了一枚千年雪蓮,得神醫農樺指點,再加上一株千年人參,煎好後讓他服下,再輔以七七四十九日的傳功,便能徹底清除丹毒。那一株千年人參正在我的藏寶之地,誰知我帶我兒來之時卻被人識破追殺,若非前輩出手相助,我二人早已暴屍荒野。”


    趙以瀾聞言咯噔一聲,即便她能成功找到那藏寶之地,也無法完成傳功啊,再過不到三刻鍾,她的內力就煙消雲散了,哪來的內力能傳功?


    “嗬嗬,這倒不難,”趙以瀾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隻是老身的內力陰毒無比,隻怕你家小兒支撐不住!”


    舒鼎天虛弱地笑了笑:“前輩若能相助,晚輩自然不會勞煩前輩。我還留得一口氣在,支撐個四十九日不在話下,傳功之事自然無需前輩動手。隻求前輩護著我二人到那藏寶之地,事成之後,寶物悉數奉上!”


    趙以瀾鬆了口氣,這事她或許可以辦到……


    “如此,便指路吧!”趙以瀾道,“我銀月婆婆難得發一次善心,你便是死了,也給老身好好記住!”


    舒鼎天拱手感激道:“那是自然,我與我兒,必記得前輩恩情,永生不忘!”


    趙以瀾不再說話,以一種前輩的姿態什麽話都沒說,接連不客氣地扛起二人,在舒鼎天的指點下往前走去。


    她已經肯定,她這任務,隻怕是要等七七四十九天,把舒斷念徹底治好了才算數。隻求舒鼎天在這四十九天之前不要死了……


    趙以瀾沒有輕功,即便已很努力了,依然走得不快,她怕舒鼎天質疑她為何不用輕功,然而舒鼎天或許是忌憚著她先前表現出來的實力和古怪脾氣,竟一句也沒提。


    舒鼎天的藏寶之地距離他被人圍住的地方竟並不遠,即便以趙以瀾這緩慢的腳力,也隻要不到一刻鍾便到了。那是一個山洞,趙以瀾順著舒鼎天的指點走到了底。此處表麵上看隻是個普通的洞穴,然而舒鼎天移開底部一塊石頭,露出一塊顏色略微有所差異的部分,輕輕一按,便聽刷的一聲,底部洞穴牆壁向裏頭陷了進去,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趙以瀾心下暗暗稱奇,先將偽裝石頭恢複原樣,便帶著舒鼎天和舒斷念走進洞口,進去後經舒鼎天指點,按下左壁一處機關,將洞口關上。


    裏頭一片漆黑,舒鼎天從懷中掏出火折子,摸索著向前走去,點亮了洞壁上插著的火把,光明降臨人間,趙以瀾眼前也陡然一亮。


    ——啊啊滿地的黃金銀子珠寶首飾!


    第15章 裝逼如風


    趙以瀾雙眼被炫目的珠寶黃金閃花,幸虧她頭上罩著布巾,沒讓舒鼎天父子見著她的醜態。


    她可是前輩高人啊,明明說過不屑舒鼎天的藏寶地,可不能暴露了……可是,看著這一洞的珍寶,她真的極為心動,反正要待上個四十九天,中間應當有不少機會拿一點的吧……畢、畢竟舒鼎天說過要以洞中珍寶相贈的,這洞中的東西,說起來都是她的!


    舒斷念尚昏迷著,舒鼎天稍稍恢複,點了自己兒子的幾處穴道,便累得攤在洞壁上,他從懷中掏出個精致的錦盒,打開後取出裏頭的雪蓮,又來到那一堆珠寶前,翻找到另一隻更大一些的錦盒,裏頭正躺著那一株千年人參。洞中並無煎藥工具,他無法,隻得將兩樣珍貴藥材用內力碾碎,全部喂自己兒子吃下。


    趙以瀾道:“你先為你家小子療傷,老身去許都城內弄些吃的過來。”


    “多謝前輩!”舒鼎天感激道。


    趙以瀾嗤笑一聲,按下原先的機關走出洞穴,等脫離了舒鼎天的視線,這才長舒了口氣。說什麽去城裏弄吃的,不過是她為了持續樹立自己高人形象的說法罷了,她隻是想去拿一下之前被她丟掉的東西罷了。


    因內功丸的有效期還未過去,趙以瀾出門後便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確認周圍沒人,便向原先的方向走去,尋了半天找到被她丟掉的吃的用的,拿頭上的布巾包了,提著滿滿一包慢慢走迴去。


    她走得很慢,盤算著手裏這些東西夠他們三人吃上個三四天,到時候原先追殺舒鼎天的武林人士恐怕早就離開,那她便可以迴城加補給了。當趙以瀾迴到山洞時,她體內的內力也徹底沒了,算起來她離開到迴來不到半小時,那麽舒鼎天應當認為她的輕功卓絕,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便來迴了許都,還越過城防,帶了這些東西迴來,她在他心中的高人形象一定更進一步。


    趙以瀾啟動機關進了山洞,也沒在乎自己沒罩頭巾。大家要在一起四十九天,她的樣貌遲早要被看到的,反正光聽她那稚嫩的聲音就曉得她樣貌同樣年幼——畢竟她可是練采陽補陰功法的呢……


    趙以瀾把金瘡藥丟到舒鼎天跟前:“用吧,別半死不活的,老身看著糟心。”


    舒鼎天感激道:“多謝前輩。”他的目光不動神色的從趙以瀾身上掃過,並未多做停留,雖說之前早從她的聲音及所練功法猜到她的樣貌必定青春靚麗,然而如今這年幼如此的模樣,依然教他微微吃驚。甚至,此刻他從她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內力,看來她早已練至返璞歸真的境界,任誰也看不出這般柔弱的外表之下有那樣雄厚的內力。


    若她如今並未歸隱山林,而是重新出山,隻怕如今的武林第一人,早已易主,哪輪得到蕭無淵?


    趙以瀾心裏對洞中的金銀珠寶很是惦念,板著一張小臉,一副嫌棄的模樣坐在裝了金元寶的箱子上,雙腿剛剛及地。


    她無聊地看著舒鼎天,他先拿了金瘡藥簡單地替自己的外傷止了血,便開始替舒斷念運功療傷。


    趙以瀾換了個姿勢,托腮看著,好一會兒竟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睡眠不深的趙以瀾被一旁的動靜驚醒,睜眼之前快速迴想起自己此刻的處境,等清醒了些才慢慢睜開雙眼,看向舒鼎天父子那邊——開始便是以高人形象出現的,她為了維持這個形象不得不付出太多的努力,真是心累。


    舒鼎天已替舒斷念運功完畢,給他擺了個五心朝天的姿勢,便力竭靠在洞壁上,見趙以瀾看過來,舒鼎天慘然一笑:“讓前輩看笑話了。”


    趙以瀾道:“老身活了七十多年,什麽笑話沒見過,不差你這一條。”


    舒鼎天歎息一聲,銳利的目光落在自己兒子身上,柔和不少,他似想了很久,才赧然道:“不知前輩……可想要一個徒弟?我兒天資聰慧,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等我幫他去了頑疾,今後他的功力將一日千裏,定能不辱沒前輩的威名。”


    趙以瀾嗬嗬一笑:“老身見過的練武奇才多不甚數,若都收為徒弟,旁人隻怕要當老身是開善堂的!”她哪兒敢收舒斷念為徒弟啊,分分鍾就暴露了呢。她唯一能教他的,也就是如何裝逼了吧……


    “是晚輩唐突了。”舒鼎天似乎早料到趙以瀾會拒絕,並不意外,又想起什麽,拱手歉然道,“先前我兒對前輩無禮,還望前輩海涵。斷念他曾經學了門采陰補陽的功法,不自量力想在前輩麵前班門弄斧,等他醒來,我自會好好教訓他。”


    趙以瀾一愣,又飛快掩飾住心中的震驚,冷然一笑:“你說得沒錯,你家這臭小子果真是不自量力,也不怕老身將他吸成個人幹!”


    她說舒斷念怎麽就自薦枕席了呢,原來是準備扮豬吃老虎呀!幸好她並沒有采陽補陰的能力,也並非七十八歲見多識廣的老妖婆,否則今日還真會陰溝裏翻船!


    趙以瀾在心裏給舒斷念這個人標了個“極端危險有心機”的標簽,這四十九日的時間裏,她可得小心著些,別又著了他的道了!


    “多謝前輩手下留情!”舒鼎天可不知趙以瀾不過是在嘴炮,她用她的內功將人嚇退,又於極短時間內往返許都,可見內功和輕功雙絕,即便她並未展露外家功法,光這兩樣已足夠獨步武林。


    趙以瀾冷哼一聲,不再應他。


    舒鼎天也不再打擾趙以瀾,開始打起坐來。


    一夜無事,第二日一早,趙以瀾睜開眼睛,差點被麵前的一張俊臉嚇得魂飛魄散。


    好在她還記得自己的人設,冷冷道:“看夠了沒?滾。”一副她好像早知道對方在看她似的。


    蹲在她麵前盯著她看的人正是舒斷念,他清透雙眼中是趙以瀾那張水嫩的小臉,他像是完全沒將趙以瀾的嗬斥放在心上,勾唇一笑:“婆婆,你長得可真好看。”


    趙以瀾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他在她麵前蹲著,就是為了等她醒來跟她說這麽一句話?


    “嗬嗬,老身這身皮囊,自然是極好的。”趙以瀾話音剛落,便見舒斷念伸手過來,似乎要觸碰她的臉,她猛地抬手一拍,啪的一聲將他爪子打落。


    舒斷念揉著有些泛紅的手背,似是委屈地看著趙以瀾:“婆婆,你怎麽如此狠心?我不過就是仰慕婆婆罷了。”


    趙以瀾心中警鈴大作,她如今沒了能換取內功丸的好感度,可以說毫無自保能力,而舒斷念跟他爹舒鼎天不同,行事令人難以捉摸,若再讓他近身,隻怕他就會逼出她根本毫無武功的真相了!


    第16章 護法


    趙以瀾盯著舒斷念那張豔麗的臉嗬嗬冷笑:“若每一個仰慕老身的人老身都給好臉色,那老身還不得給累死?再不滾開,即便你爹的麵子也不頂用了!”


    舒斷念不為所動:“婆婆,何必如此絕情?”


    趙以瀾若此刻還有內力,早一巴掌拍過去了,如此堅韌如同狗皮膏藥般的人,真是讓人無奈又抓狂。


    可惜趙以瀾早沒了內力,因此她隻得眼神一掃:“舒鼎天!管好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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