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桌,一名碧衣男修埋頭飲酒,桌上明晃晃擱著一把長劍,周身氣息泄露而出,儼然是金丹修為!


    而且是一名劍修。


    他聽著大堂眾人的議論,不動聲色地找到源頭。


    那是一名身材矮小,相貌平平的修士,年近五十的樣子,頭戴綸巾,眸有精光。


    “鍛天山出現了一處蛇影之地,沒人知道它的來曆,現在已經擴散到了二十裏地,若不製止,恐怕還要漫延更廣。”


    年古稀義正言辭地說道,很快引起一眾人附和。


    “這蛇影之地我們也都聽說了,十分危險,若是任由它擴散,對我們進入鍛天山大為不利。”


    “隻是我等修為淺薄,想要一探蛇影之地,恐怕九死一生。”


    “古稀前輩,依您所見該當如何?”一名修士望向年古稀詢問道。


    年古稀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微微一笑,說道:“集眾人之力,鏟除蛇影。”


    哢嚓——


    劍修男子捏碎一顆花生米,眼裏神色晦暗不明。


    年古稀的聲音還在繼續:“我邀諸位前來,就是為了蛇影之地一事,我們可暫時成立斬蛇聯盟,清除蛇影,為鍛天山的安寧做出貢獻。”


    斬蛇盟是效仿的鍛天山以何力為首的獵獸盟,並非年古稀獨創。他一番話說得眾人心思各異。


    “說是斬蛇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年古稀是想成立勢力,獨占蛇影之地,排除其他勢力進來瓜分利益。”一名修士在心裏這樣想著,臉上神色絲毫沒有變化。


    另一名修士則在思考,“我們都是散修,獨來獨往慣了,真的要加入這勞什子的斬蛇盟嗎?”


    “年古稀說是暫時成立斬蛇盟,待清除蛇影後就解散,他這話裏幾分真幾分假,我暫時分辨不出來,唯有一點可以確信,蛇影之地裏麵定然有重寶,上次去鍛天山聽見的鳥鳴,似乎就是從那個方向傳出來的。”


    “若不加入斬蛇盟,待斬蛇聯盟一成立,年古稀恐怕就不會讓其他人有機會靠近蛇影之地了。”


    幾個唿吸的功夫間,桌上已經有不少人向年古稀表明了願加入斬蛇盟的想法。


    原因無他,年古稀雖然隻是築基後期的境界,但卻是一名實實在在的煉藥師。


    在任何地方,都不可小瞧一名煉藥師的號召力。


    年古稀臉上笑意越發明顯,眸光看向還未表明態度的幾人。


    一名女修,麵帶黑紗,美眸轉了轉,輕飄飄道:“我不加入。”


    說罷,徑直起身離席。


    今朝聽這邊的動靜好長一段時間了,她雖然表麵是築基境,實則卻是實打實的金丹境修為,桌上的人,無一人察覺到今朝已經看了許久。


    黑紗女修離開後,年古稀的笑容微微僵硬,直到另外幾名築基境修士答應加入斬蛇盟,他臉上才重新恢複笑意。


    “諸位放心,斬蛇一役中,丹藥補給,皆由年某所出,不會讓大家破費。”年古稀保證道。


    眾人的臉上,也都浮起笑意,舉杯暢飲。


    今朝不動聲色將視線移到另一人身上,正是那名碾碎花生的劍修男子。


    他一張臉,顯得有些陰沉,似乎對年古稀成立斬蛇盟一事很不滿,甚至說是怨毒。


    這就奇怪了。


    難不成他們有過節?今朝雖然知道很多未來之事,但也不是事事皆知,自然不認識劍修男子的身份。


    他便是當日一齊圍攻雲喜的四人之一,其餘三人皆已死在雲喜劍下,而雲喜也被困在了金丹殺招“虛蛇影”裏麵。


    劍修男子名喚圖九,當初見勢不妙,提前遁走,之後一直試圖靠近“虛蛇影”,卻始終無可奈何。


    圖九原想等時間長了,“虛蛇影”的威力減弱,再潛入進去,奪了九天彩雲鳥和少女身上恢複靈力的寶物,離開鍛天山的。


    誰知“虛蛇影”不斷擴大範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若讓年古稀成功組建勢力,將蛇影之地封鎖起來,不讓外人踏入,圖九更取不到裏麵的寶物了,自然臉色不好看。


    他仰頭喝完最後一壇子酒,丟了一塊下品靈石,提劍出門。


    紀離收迴視線,同趙秦、今朝說話,“那男子看著年紀不大,居然已經是金丹境了。”


    實際上紀離結丹的時間,比圖九更早,但圖九是散修,資源都要靠自己搶奪,和紀離這樣,背靠宗門修煉起來的天才不一樣,圖九結丹的過程要艱辛數倍不止,也側麵說明,他的天資不錯。


    趙秦慢悠悠飲茶,“他服用過駐顏丹的,真實年紀應該在百歲左右。”


    “不過百歲結丹,又是散修,這樣的修煉速度,也不慢了,早年興許遇到過什麽大機緣。”


    趙秦隻一眼,便看出圖九的跟腳,這就是元嬰大圓滿的不俗之處了。


    如今的秀玄界,青荷女君飛升,南無大師避世,雲華尊者跌境,可以說趙秦已經半隻腳站上了山頂。


    衍玉宗有了新的化神境這件事,消息掩蓋得極好,外界都還不知曉。


    隻有今朝估算著時間,知道雲華尊者快要下山了。


    紀離聽著趙秦的話,若有所思。機緣這樣的東西,很玄妙,有時候一個普通的煉氣一層二層,都能踩著它,一飛衝天,有的人卻苦尋不得。


    他從前待在山上,除了做任務,鮮少離宗。宗門雖能提供修煉的資源,但機緣卻是要自己找的。


    但不離開宗門,遇到機緣的可能性就會大大減小。


    紀離此刻方才明白趙秦的良苦用心。來鍛天山隻是第一步,是教他們學會自己奪取資源,適應散修的生活。


    宗門的精英子弟,未必比得過刀尖舔血的修士。


    “鍛天山的情況,剛剛我都已經說給你們兩個聽了,從明日起,我不會插手你們遇到的任何麻煩和困境,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解決。”趙秦的目光在紀離和今朝的身上來迴移動,聲音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紀離鄭重地說道:“弟子知曉。”


    他都已經是金丹境了,若事事都還要師父護著,成什麽樣子。


    紀離也並非是一點風雨都沒有經曆的花朵。


    今朝笑眯眯地說:“趙師叔,我保證什麽麻煩都舞不到你麵前來的。”


    趙秦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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