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房裏,楊思正積極地準備著給許婷過生日的晚餐。由於生活費告急,條件所限。所以沒有太奢侈的酬辦。一瓶啤酒,一瓶可樂,幾個小菜,這就是晚餐的全部內容。許婷從包裏掏出兩根蠟燭點上,然後把燈關了。

    “這樣感覺怎麽樣?”許婷笑著問。

    “挺好的,有氣氛。”楊思給許婷倒了一碗可樂,自己滿上一碗酒,“親愛的,生日快樂!”

    “謝謝,可我總感覺好像還缺點什麽?”許婷開始仔細地想。

    “沒缺什麽了啊?快吃吧,這樣都會有很多人羨慕了。”楊思拿起筷子開始吃菜。

    “誰啊?”許婷問。

    “至少胡文會羨慕。”楊思喝了一口酒,顯得很滿足。

    “明年你就要去實習了,然後就走了,我倆能在一起嗎?”許婷憂心地問。

    “我留下來等你,然後我們一起走,好嗎?”楊思道。

    “好的,能這樣真好。不管你去哪,我都陪著你。”許婷的憂愁頓時煙消雲散。

    “為了我們簡單的幸福,幹杯!”楊思再一次舉起了杯子。

    兩人沉浸在溫暖的燭光中,把一切的簡單與平實升華成了幸福。

    511中,大家依然各自忙碌著,無聊著。往昔隔日可見的活躍歡快的氣氛漸漸消失地模糊。

    聽到外麵有人敲門,估計是黃生上重修課迴來了,孫敏便起身去開。除了黃生,進來的還有孫鵬。

    “胡文在嗎?”孫鵬問。

    “我在這呢,怎麽了?”胡文從床上爬起來。

    “哥們,有錢沒有,借500元。”孫鵬顯得很急。

    “我身上沒有這麽多,都月底了。你有什麽事?”胡文問道。

    “媽的,前兩天我把隔壁一個班的傻x揍了,狗日的去學校告狀。我找了很多人去幫忙說,最後學校才給了個記過處分,還要老子交500元保證金,明天必須交。”孫鵬很生氣,但又有些無奈。

    胡文:“可我身上沒有這麽多啊,孫敏,司令你們有嗎?”

    大家都搖頭說沒有,孫鵬像是買房者遇到了次貸危機一樣無可奈何,垂頭喪氣地要出門。

    “等等。”胡文叫住了孫鵬,“司令,你那邊班費還剩多少?”

    司令:“還有400多。”

    “要不先拿出來,借給孫鵬吧?”胡文道。

    司令猶豫了一下。孫鵬道:“放心,我下月就還給你們。”

    “沒事的。”胡文補充一句,司令打開櫃子將錢給了孫鵬。

    “這叫什麽事啊,還要收什麽保證金。這不是亂收費嘛。”黃生將書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點了根煙。

    “你上網嗎?我打算睡覺了。”孫敏站起身,問黃生。

    “不上了,關了吧,下周重修考試,我得看會書。”黃生拿起書,躺在床上。

    “孫鵬和誰打架知道嗎?”胡文問。

    “不知道誰,就知道他把那x打掉了兩顆門牙。媽的,像這種就知道告狀的傻x,打死也活該。”黃生還是替孫鵬感到不值。

    胡文:“行了,出這樣的事,學校要罰1000也得認命,要不按規定就得開除。看會書快睡吧,我先睡了。”

    第二天在上完課迴來的路上,小蘭拽著胡文的手說,“我想去動物園玩一趟,來這裏都快3年了,我都沒有去過,以後就沒機會了。”

    “那你迴來累了,又不能學交誼舞了。”胡文道。

    小蘭:“那就不學了,我現在就想去動物園。”

    胡文:“好吧,我也想去看看,迴頭我問一下吳曉他們去不去?”

    小蘭開心的點點頭,“好久沒和容兒一起吃飯了,今天我們叫上她吧?”於是她便給容兒發了條短信。

    等胡文和小蘭都準備開始吃了,容兒才嘟了個嘴過來,“你們還能想到我啊,真不容易。”

    胡文:“嗬嗬,大美女嘛,時時都想著你的。”

    “胡文,我恨你,你把小蘭從我身邊搶走,讓我孤苦令仃的。”容兒齜一下牙。

    胡文:“那你就多吃點,把我吃窮今天。”

    “我可不要,我都胖了。”容兒站起來給大家看,證明自己胖了。

    “哎呀,我好像也胖了,該減肥了。”小蘭顯得很恐慌。

    “哪有啊,減什麽肥?”胡文端起碗開始吃。

    “不行,絕對要遏製在萌芽狀態,我不吃了,以後隻吃水果。”小蘭很堅定地說。

    胡文顧自己吃起來,容兒、小蘭一旁坐看著,不時夾兩口菜吃。

    小蘭:“那我們先走了啊,一會上自習的時候,你給我發短信。”

    胡文說好,容兒輕打一下小蘭:“哼,你又不陪我。”

    吃完飯,胡文迴去宿舍,走到四樓的時候,胡文想去看看孫鵬在不在。

    “孫鵬?”胡文推開虛掩的房門叫了一聲。

    “哎,胡文啊。”孫鵬躺在床上,扭頭看了一眼說。

    胡文:“重修停課了,怎麽還看書呢?”

    “馬上要考試了,媽的,再掛的話連學位證書都沒有了。”孫鵬從床上坐起來,遞給胡文一隻黃果樹。

    胡文:“那事怎麽樣了?擺平了沒有?”

    “就還那樣,不管了。”孫鵬深吸一口煙,對坐在陽台上看小說的舍友說,“小三,去幫我提紮酒來。”

    “哎,不用了,我不喝了,迴頭還有事,你接著看書吧。”胡文轉身要出門。

    孫鵬:“有雞毛事啊你,喝不喝?”

    “不了,看你的書吧,再掛科就廢了。”胡文把門關上,上樓。

    剛進511,突然覺得很不習慣,黃生、吳曉都在宿舍,人仿佛多了許多。再一看,吳曉桌子放了兩袋衣服,而他一個人在默默地抽煙,凳子旁邊丟了五六個煙頭。胡文本還打算問問他去不去動物園,看樣子也不用問了。

    “我去提兩紮酒,喝酒吧。”吳曉扔掉煙頭,終於說話了。

    看大家沒有說話,他從衣櫃裏拿了50塊錢,獨立下樓去了。

    胡文走到陽台上給小蘭打電話。

    小蘭:“我這就下樓,你快啊,我等你。”

    胡文:“小蘭,我不去了今天。”

    小蘭:“怎麽了啊?有事啊?是不是你又找人喝酒去了?”

    胡文:“哪裏是我去找他們啊,我是怕容兒罵我總是霸占著你,所以今天才……”

    “你就去喝啊!喝死你算了。”小蘭生氣地掛了電話。

    胡文走迴宿舍裏,黃生已經把桌子擺好了。

    黃生:丁默、司令,你們也都過來,今天算是大家聚會了。“

    剛說完,吳曉提著兩紮酒就迴來了,打開一瓶,自己先喝了一口。

    “我說你們能不能都高興點啊?什麽事總讓你們板著個臉的,要再這樣滾他媽的出去。”黃生很生氣的拍了一下桌子。

    胡文:“是啊,大家很久沒能這樣聚在一起了,吳曉,今天你提議的喝酒,但你不要掃興,今天誰提不開心的事,誰他媽的就不是511的人,來喝!”

    “幹一瓶”,大家站起來用力的碰了一下。

    丁默酒力不支,喝得很慢,但他還是把一瓶吹了下去,然後徑直往洗手間跑去。

    “今天不醉不歸”,司令停頓一下:“哦,好像已經歸了啊,那今天不醉不睡覺,我再下去提兩紮。”

    雖然司令的那句口誤很不是好笑,但大家看到這種久違了的場麵,還是借機大笑一場。

    胡文拿出手機,給小蘭發了條短信:親愛的,你好好上自習啊,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

    黃生:“趕緊把手機給我扔一邊去,要不我幫你扔,快點喝酒。”

    於是大家又舉起酒瓶喝起來。

    孫敏:“好像迴到了剛開學大一那會了,那時我記得我們六個人還有楊思經常一起吃飯,還一起喝酒,那時候太爽了。”

    大家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什麽他媽的那時這時的,現在不爽嗎?不爽你再來一瓶。”胡文新開了一瓶,遞給孫敏。

    “對,喝。”

    “你們就煽風點火啊!”孫敏沒有辦法,又吹了一瓶。其實孫敏隻是一個受害者,他說的,正是大家想的。之所以都沒有講出來,是怕戳破這層薄如蟬翼的氣氛。

    “還是這樣好啊,大家能這麽開心的在一起喝酒,不去想英語四級,不去擔心能否畢業,不去談感情上的事。”吳曉看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他,很自覺的拿起酒瓶,“我喝。”

    其實這倒像是一場耐久跑,誰潛意識裏都想說自己的心裏事,憂的、愁的、歡的、喜的,但也隻能用罰酒這種方式來製止大家。

    司令半天終於氣喘虛虛地提了兩紮酒上來,累坐在地上。

    “司令,你該減肥了。”大家異口同聲。

    “其實我們都比原來胖了。”孫敏的一句話讓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行了,有完沒完了,快點喝,劃拳,剪刀石頭布都可以。”黃生看沒人喝酒很著急,  “我順便再放幾首歌聽一下。”

    胡文:“搖滾的,有氣氛。”

    黃生打開幾首崔健、許巍、竇偉的歌,便迅速迴到座位上加入戰鬥……

    到淩晨1點多,喝了六紮酒,就都已經酩酊大醉了,地上布滿了破碎的酒瓶和流出來的啤酒。吳曉說還要喝,還要去買,結果被左腿絆到了右腿,重重地摔在門口,然後席地而睡。而胡文和黃生僅存的一點意識和力氣卻也隻能夠他們自己找一張沒有人躺的床躺下。

    第二天,沒有一個人能按時起來去上課的。11點多,才陸續有人被吳曉打掃衛生發出的聲音吵醒。胡文看了看手機,有3條未讀短信,都是小蘭發過來的。第一條是昨晚10點多鍾發的,問下不下來。接下來的兩條都是早上發的,字裏行間透著怒氣。胡文起床洗了把臉,感覺精神好多了,便給小蘭打了個電話,讓她一起去吃飯,小蘭說吃過了,說要是願意的話下來走一會。胡文穿好鞋子下去。

    胡文見到小蘭的時候,小蘭正從旁邊的小賣部出來,手裏拿著一盒酸奶,二根火腿腸和一個麵包。

    “沒死啊你,給,喝點酸奶會好受些。”小蘭把東西遞給胡文。

    胡文:“哈…,我就知道我的小蘭不會生我氣的。”

    “你再這樣爛喝我真的不理你了。”小蘭踢了胡文一腳。

    “走,我們去學校食堂底下的咖啡屋坐會,那裏剛開不久,聽說環境不錯。”胡文騰出一隻手拉著小蘭過去。

    來到咖啡屋,裏麵冷冷清清的,唯一的一個服務員也趴在收銀台上睡覺。小蘭讓胡文不要進去了,可能是這麽輕聲的一句話驚動了輕睡的服務員,便趕緊起來問好,招唿兩人入座。

    “哎,那角落旁的是不是吳曉和牛歡嗎?”燈光有點暗,普照不了每個角落,小蘭有些不敢確定。胡文往小蘭所指的方向看,吳曉也正好轉頭過來,象征性地朝胡文笑了一下,便轉了迴去。

    “兩位要點什麽?要不要……”服務員欲推銷小店最上檔次的咖啡。

    “兩杯卡布基諾,謝謝。”胡文打斷了她。

    服務員又想開口說話。

    “就這些,謝謝!”胡文補充一句。

    “哎,你說他倆怎麽了,好像有什麽事?”小蘭把頭探過來輕聲的說,怕被吳曉他們聽到。

    胡文:“不知道,不管他們了。對了親愛的,你去動物園想看點什麽啊?”

    “那多了,老虎、獅子、猩猩,最喜歡看熊,它可像你了,真的。”小蘭捂著嘴格格的笑,還迴頭看一眼有沒有驚動牛歡他們。

    胡文:“死女人,你才像熊呢。”

    小蘭:“就你像,死男人。”

    就在胡文和小蘭爭論誰更像熊一點的時候,吳曉和牛歡走過來,拍拍胡文的肩膀,“胡文,先走了啊。”,牛歡跟著勉強擠出個笑。

    兩人從咖啡屋出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來到女生宿舍下,牛歡說再見,吳曉這才拉住了她的手說,“我們倆都冷靜一段時間吧,迴去都好好想想。”牛歡點了下頭,迴去宿舍。吳曉原地呆了一會,想去小賣部再買聽漢斯,可一想,昨天酒氣還未消,實在喝不下去,便扭頭就迴宿舍。

    “分就分,什麽了不起的。”吳曉一進門,點根煙坐在凳子上。其實他是最不想分的,這就和現在網上流傳的說芙蓉姐姐要退出演藝圈一樣,性質是差不多的。黃生、丁默仍躺在床上伸著懶腰,孫敏和司令正在書架上找書,準備下午去上課,吳曉看眾人鴉雀一片,拿了本書便又出門了。

    下午,直到上課劉芳讓胡文點名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吳曉。開課大約5分鍾後,他才慢悠悠地進來,劉芳讓他站住,說清楚為什麽就他一個人遲到。吳曉猶豫了一會,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徑直往後排走去,靠中間的位置坐下。劉芳看情況也問不出什麽東西,吳曉也說了聲對不起,感覺麵子上多少還算掛的住,便在點名冊上標注了點什麽,然後接著上課。

    由於昨晚喝酒過多,511人都累的發困,趴在桌子上睡起來。坐在旁邊的同學看這麽多人都在睡覺,以為學校對紀律有所放鬆,便開始交頭接耳,有的戴上耳機開始聽搖滾,聽到高潮的時候,身體還和著節奏小範圍晃動起來。人多力量大,這把在講台上忙著低頭講課的劉芳氣得狠狠往桌子上一拍,“你們也太過份了。”嚇得眾人瞬間成一個姿勢——挺直腰板低著頭,劉芳用力過猛,小手拍的通紅,伸到講台底下,“胡文,下課的時候來我辦公室一下。”

    下課以後,胡文等劉芳走後,躡手躡腳地去劉芳辦公室,樓道裏的人看胡文這姿勢,都以為是白天行竊的小偷,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於是胡文挺直腰杆,敲敲辦公室的門,響亮的喊一聲“報告!”

    劉芳讓胡文進來,按常理應該先說一聲坐下才開始正題,這次直接就進入了正題,“這些天你們班的學習風氣怎麽了?其他任課老師也反應說你們班紀律不好,我原來還不太相信,這下好了,你們還擺事實了。……都什麽時候了,眨眼就要畢業了,你們班還有多少同學英語四級還沒有過。功課這麽緊,平時怎麽樣我就不管了,起碼上課時間你們要認真聽講吧?迴去好好和他們說說,監督好他們。還有你,今天上課還睡覺,怎麽迴事?”

    胡文沒有說話,把頭又往下低了一點,顯出一副深度自責的樣子。

    “迴去吧,以後我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再出現。”

    胡文從來沒有看劉芳發這麽大的火,雖然不是完全針對自己,但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灰溜地迴到宿舍。大家一看胡文迴來便都迎了上來,問劉芳怎麽罵的?胡文搖搖頭,坐在凳子上。孫敏很客氣地遞上根煙,順便給胡文點上,“哥們心裏一定很窩火,這我們知道。其實你隻是其中一個,劉芳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怪你頭上,這是大家的錯。今天凡是上課睡覺的,說話的,聽耳機的,都應該去。”

    胡文:“劉芳現在還在辦公室,你要去就去,抓緊時間。”

    孫敏轉頭想問問眾人的意思,卻發現大家作鳥獸散,全部已經歸自己的位。

    “嘿嘿,我看還是改天吧,讓她先冷靜一下。”孫敏說完也迴到那台“屬於”他的電腦前。

    小蘭給胡文發來悼電問情況怎麽樣,有沒有遭收拾?要不要收屍?胡文迴複一條:現已陰陽相隔,望能早日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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