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正好沒有課,胡文和司令通知大家一點半開會,從十二點半開始,司令就開始忙著收拾自己的發型,整理衣冠等,這一幕是兩年多來大家從未看到過的。可見司令對這次活動相當重視,連動員會都搞得如此正式。司令說,“一場活動的成功與否,和組織者自身的形象有很大的關係。”大家不知道司令這是從哪裏總結出來的,但聽起來也是那麽迴事。臨出門之前,司令認為往頭上抹點美濤可能效果會更好,於是向孫敏要,孫敏一看司令碩大的腦袋,一趟抹下來,可能得消耗十幾毫升,便建議還是自然點比較美。司令從兜裏掏出5塊錢給他,讓他別費話。孫敏感覺一下子就拿了錢,顯得自己剛才說支持自然美有些假,又裝了一會。這一裝,把機會相當於拱手讓給了黃生。黃生從櫃子裏迅速拿出美濤,交到司令手裏,“來,用我的。”順便把那5塊錢放進自己兜裏。孫敏對於自己沒有把握住這次商機後悔不已,對於黃生這種搶人口中之食的做法痛恨連綿。於是走到黃生跟前,非常平靜的說了一句,“以後上網跟你就沒有什麽關係了。”

    抹完‘美濤’,司令讓大家趕緊走,不要遲到。一路上,司令全身心地護住自己的發型。手伸過頭頂,遮住頭發,生怕風亂了。路人都以為他是六小齡童的粉絲,在學《西遊記》裏的孫悟空,可惜人太胖,手舉得過高。便都一個勁地偷笑,司令感覺無所謂,說佛早就曰過了:是非天天有,不聽自然無。讓他們笑去吧。胡文等人卻害怕自己被無端的牽扯進去,怕哪天自己走在路上,被他人在背後指點說,“他就是上次和‘孫悟空’在一起的人,估計應該就是豬師弟。”遂加快步伐,爭取不和司令走在同一水平線上。

    眾人來到教室剛坐下,司令隨後就趕到了。第一件事就是問頭發有沒有變形。黃生告訴他,他的是強度定型的‘美濤’,可以抵抗7級以下風力都不變形。以便抓住這個客戶,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司令豎豎大姆指,來到講台,拿出他準備了兩天的動員稿,默念起來。

    看人來的差不多了,胡文讓大家安靜一下,聽司令發言。司令清清嗓子:“同學們,考慮到秋天已經臨近,前兩年都沒有組織大家出去遊玩,心裏很是自責。所以今年我決定組織一次遊玩,就這周末,咱們去‘常白山’玩一趟。”大家一聽,以為要去吉林長白山玩,激動地雀躍起來。司令示意大家不要激動,接著往下講,“此常白山不是彼長白山,是這裏當地的一個瀏覽勝地,那裏風景怡人,綠樹成蔭,每年遊客都數以十萬計,相信不會比吉林那個長白山差到哪裏去。”胡文在底下示意他要強調一下去了那裏,就是人與自然的最完美融合。司令點點頭,繼續發言,“作為當地的一個遊覽勝地,這幾年,當地政府投入很大資金用以保護植被和設施修善,相信去了那裏,是人與自然的最完美統一。

    底下一片掌聲,司令見提收班費的時機已經成熟,便省去了大段描敘常白山風光的句子,直接步入正題,“由於前幾次搞活動,班裏班費所剩無幾,考慮到租車等需要一定費用的支出,所以我們幾個班委決定,每人再收取30元,納入班費,希望大家能支持班級活動的開展。”

    雖然說是要收錢,而且是30元,但大家聽完司令的一番描述後,還是感覺這錢花的相當值。都積極解囊,一幅團結凝聚的生動畫麵展現於每個人眼前。

    司令所擔心的收費問題沒有出現,於是很感謝大家的配合,說可以散會了,讓大家準備好足夠的能量,周六敞開心扉地去happy。

    剛迴到宿舍躺下,胡文就接到小蘭的電話,說要胡文陪她去圖書館背英語。胡文說自己cet-4已經考過了(注:是考通過的意思)。小蘭便讓胡文帶上圖書證去圖書館借書看,翻半天,胡文才從衣櫃深處找出一塊嶄新的圖書證,拿了趕緊下樓。

    小蘭見胡文下來,匆匆迎過來問,“周六去的那地方有傳說中的那樣好嗎?”

    胡文:“我也不知道,但宣傳肯定是略帶誇張的,這社會,什麽東西不是放大以後呈現給我們的。”

    小蘭:“我感覺你那‘略’字應該改成‘很’字,聽司令描述的,別說是真的長白山了,泰山都要俯首自愧不如。”

    胡文:“這種宣傳方式到社會上以後被戲稱作藝術。”

    小蘭:“這種藝術也太不真實了,欣賞起來太累,更不美。”

    胡文:“但它是現實。”

    小蘭:“難道現實中的一切都是這麽虛假嗎?”

    胡文:“也不全然,現實中的真偽就像馬路邊跪一排乞丐,都楚楚可憐地向你伸手。他們當中有的確可憐的,也有假裝的。可我們已經分不清了,但願假裝的是極少數,那樣對善良的施者也算是一種安慰。”

    小蘭猶豫了一會,“不說這個了,當務之急是要學點英語,要不四級都過不了。你去借書吧,我上三樓自習室找倆座位。”

    胡文點頭應好,便去了圖書館。中陽的圖書館是建校的時候蓋的,現在已經滿月瘡痍。由於這幾年校方忙著擴建,資金緊張,不像有些院校自己有校辦工廠和發明研究成果,可以轉化為資金。僅靠亂收費和政府補貼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圖書館和學校機房所在的樓就被迫成為見證中陽風雨蒼桑五十年的曆史性建築,而且都是原貌呈現。

    進了圖書館裏麵,胡文很是陌生,兩年多了,胡文從來沒有踏進來過半步。原來吳曉來過兩次,說找了半天,找不到一本適合用於他消遣的讀物。聞者驚嚇至今,今天過來,正好也可以解開這個謎團。胡文小心翼翼地在狹小的過道中走著,生怕撞到書架,引起多米諾骨牌的效應。好不容易才挪到古今文學名著與小說那排,拿了本《宋詞三百首鑒賞》,便開始往迴挪。胡文感覺,讀南宋人寫的詞,從他們字裏行間流露出來的悲涼傷感之情,對比當今社會,是最能讓自己對所處環境充滿希望和幻想的,也才能讓自己感覺生在80年後,還算是幸運的。

    挪到門口,胡文排隊準備辦借書手續,隊伍足有三四米長,便心想,無論是什麽,都有它存在的價值,這樣的圖書館也不例外。好不容易輪到自己,胡文對圖書館管理員說自己借本書,那老師指指窗口上方。胡文一看,才發現是還書的窗口,隨即她又指指對麵,示意那邊才是。胡文很感謝老師沒有罵他,連連點頭致謝。排在後麵的人可就忍不住開始交頭接耳了。能采集到這種爆笑新聞,也足夠他們作為幾天宿舍臥談的談資了。或者以後還可以再拿出來溫故知新,也會同樣好笑。

    胡文心想:罷了,做件蠢事,也能給部分人帶來點快樂,不說光榮,也無需羞愧了。便拿了書去找小蘭。

    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又再找,發現有位爬著睡覺的非常疑似,衣著、背影、發型都一模一樣,甚至都可以確認,可胡文還是不敢上前拍她,隻是輕敲桌子兩下,中國人口太多,相象者不少,以防萬萬萬一判斷失誤。小蘭抬起頭,說自己看英語容易犯困,其實小蘭看什麽書都容易犯困,這點小蘭早就有說明:書中自有安眠藥。而胡文也親眼目睹多次。

    小蘭拿起胡文借的書看了一眼,才發現是宋詞,便丟還給胡文。說還不如看英語,如果說胡文借這樣一本書,能同時滿足自己的欣賞,又讓小蘭對比發現看英語更有意思,還能給一群人在無聊的時間帶去一點歡樂的話,這本書的價值也就得到充分體現了。

    胡文坐下來和小蘭一起看起書來,兩人一古一今,一中一外,一個索然無味,一個興致盎然,形成極大的反差。這時,一聲很響亮的推門聲把胡文從宋朝拉迴到了現實當中,也把所有人都驚的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頓覺進來二人有幾分眼熟,稍稍走近一點,胡文開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孫鵬和阿彪,不管信不信,事實就是他們倆。胡文站起來給他們招手,讓他們過來,可阿彪竟莫名其妙地叫胡文去外麵。

    胡文來到走廊上,阿彪問,“你過來幹嘛?”

    胡文:“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

    “沒看到嗎?”阿彪亮了一下手裏的英語書,“我倆來看英語。”看胡文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便接著說“對,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自己也不信。實話告訴你,我倆來看美女,這幾天有個外語係的大三女孩一直在這邊上自習,今天媽的沒有來。”

    胡文:“那你打算怎麽辦,迴去?”

    阿彪給胡文和孫鵬發了根黃果樹,“來都來了,先不迴了,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美女。”

    胡文笑了一下:“有什麽好看的,這是圖書館,又不是澡堂,再開放能開到哪裏去?”

    阿彪:“這你就不懂了,澡堂咱進不去,隻有來圖書館,這裏女的相對較多,都說夏天是女人的季節,其實更恰當的說應該是男人的季節,現在還來的及,再過些天,天氣轉涼就沒戲了。”

    胡文:“嗬嗬,那你還不抓緊時間。”

    孫鵬和阿彪把剩下的半根煙扔掉,進去“學習”。胡文也隨即進去,朝小蘭身上看了一遍,以防有偷窺者窺視,確定不會走光,這才安心看書。

    “你幹嘛呢,剛才那兩人誰啊?”小蘭問。

    “沒事,看你漂亮呢,他們就是原來一起喝酒的幾個朋友,也來上自習的。”胡文應道。

    “噢!那他們怎麽還不坐下,這麽多空位。”小蘭不解。

    “可能是想找個好一點的座位,快看書吧,聽話。”胡文道。

    小蘭這才開始繼續看書,胡文也賞析起宋詞來,正好讀到薑夔的一首“鷓鴣天——元夕有所夢”。心想,薑某人風流一生,也能為一歌妓寫下如此至情至深的詞作,便情不自禁感慨那時的妓女想必比較敬業,能讓嫖客對之動情,不像現在都是純粹的錢色交易。胡文看書很容易陷進去,不像小蘭,看了幾分鍾,又過來拍拍胡文,“如果這周末去遊玩,那不是又不能去學交誼舞了。”胡文很難想象一個人在看書的過程中能突然問一個這樣的問題,但畢竟是小蘭,總得迴答:

    “估計出去傍晚就能迴來,我們晚上去學,不衝突。”

    “那太累了,我不去。”小蘭原地扭了幾下。

    “行了,這麽多人,別整這一套啊,我抽你了啊。”胡文表情裝的嚴肅,但最後還是忍不住跑出了笑臉。

    小蘭狠狠地在胡文胳膊上掐了一下,又扭身迴去看書。

    就在這時,一個紙團不偏不移地砸在胡文的頭上,抬頭一看,是阿彪他倆用這樣三種方式告訴胡文他倆要走了,沒有找到合適的獵物。

    吳曉興高采烈的從外麵跑迴來,邊跑邊給牛歡打電話,讓她趕緊下來。一到樓下,便抓住牛歡的手,不停地說,“250,250。”牛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對吳曉說:“你叫我急匆匆地下來,目的就是罵我一句二百伍?”

    吳曉連連甩頭,讓自己平靜了一下說:“不是,是房子租好了,有電視、衛生間、床,一共就250元一個月。”

    牛歡一聽感覺很滿意,臉就笑開了,但不到一會,又收縮迴去。吳曉問道:“娘子,何事又不開心?”

    牛歡說:“在外租房,畢竟學校不允許,同學知道多了影響也不是很好,所以不宜像楊思那樣大張旗鼓地請人吃飯,弄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最好隱蔽一點,也不要每天都在外麵住。”

    吳曉深表同意,讓牛歡迴去拿幾件衣服,他也上樓去收拾。

    急匆匆的跑到511,吳曉拿起袋子就開始裝衣服,黃生上著網,抽空問了一句這是要幹啥?吳曉迴應說是要拿下樓去洗。眾人不信,洗衣店即使搞酬賓也不至於把幹淨的衣服拿下樓去洗。吳曉沒有說話,顧自己忙。眾人對真相也沒有了太大的興趣,便沒有多問,隻是把髒衣服都拿出來,讓吳曉順便一起帶下去。吳曉沒辦法,隻好拎幾大袋衣服下樓。

    直到晚上,眾人也不見吳曉迴來,以為他沒帶錢,被店主扣下來打工還錢了。便給吳曉發了條短信,問怎麽還沒迴來。吳曉迴複說自己今天在網吧包夜,不迴來了。

    接著幾天,晚上都不曾見著吳曉,每次問他,都以上網包夜,去老鄉那邊吃飯留宿等借口掩裝,大家心裏便有些明白,不難為他找借口了。

    這些天,511裏晚上又開始冷清了,胡文陪著小蘭去自習室“睡覺”,吳曉陪著牛歡在出租房睡覺,黃生痛苦地上著重修課,留守宿舍的人有電腦玩的還好,剩下的隻有到處找書看。不管是專業書也好,文學書也好,信手拈來,躺著就能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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