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葉迦言將她扶起來,把她的腦袋按到自己肩上,側眸看了眼小白貂。


    千脩眨眼,摸了摸懷裏瞬間也陷入昏睡的長門雪,“幹嘛對我的小徒弟施昏睡訣?”


    “你希望她醒著聽到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千脩訕訕,“你要說什麽?”


    “這一次的魔物來襲我可以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定不會輕饒。”葉迦言沉聲說完,低下頭去看阿善,聲音清和的下了逐客令,“你可以先迴去了。”


    “屋子都被砸了,迴去也沒地方睡。”他笑道,覺得這山頂也挺適合休息的。


    葉迦言清淡的眸光飄來,“我和阿善明天早上迴去,希望我們迴去的時候,千脩道長已經把毀掉的屋子都修葺完畢。”


    千脩:“......”


    “還是說你希望我對雪神說實話?”葉迦言握著阿善白皙的手腕說道,目光凝重的看著她。


    千脩聳了聳肩,唇角勾著笑,似乎將他方才的話全拋於腦後,抱著白貂嗬欠連天的走了。


    ……


    翌日,阿善正叉著腰一臉不解的打量自己煥然一新的屋子,長門雪就一腳踹開了她屋子的大門。


    “他在哪?”長門雪冷著臉問道。


    阿善不悅的皺起眉,“你又發什麽瘋?”


    “千脩不見了!”長門雪沉怒,下顎繃得很緊。


    她昨夜在山頂上不知不覺睡著了,一覺醒來卻發現他不見了蹤跡。


    起先她以為他去了外麵,可等她將長門山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他。


    葉迦言聽她說完,十分淡定地繼續擦他的桌子,道:“不用擔心。”


    “你知道他在哪裏?”阿善和長門雪同時開口。


    “嗯。”他點頭,身子微俯,幾縷墨發從容的從肩上滑下來,遮住了那雙菁華瀲灩的眼眸。


    阿善一把奪去他手裏的抹布,說道:“別抹了,那個道士去了什麽地方?”


    葉迦言眼神微閃,抬頭,墨發輕揚,“下山除妖。”


    長門雪淺色琉璃的眸子看上去毫無溫度,“為什麽不打聲招唿就走?”


    “或許是忘了。”他含笑解釋。


    長門雪轉身,看著外麵紛飛不歇的大雪,“或許他隻是不想帶上我這個累贅。”


    阿善點頭,“也對。”


    長門雪背脊一僵,隨即跨步離開。


    葉迦言看著她無奈笑道:“你又何必故意氣她。”


    “若是真氣著了,才不會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這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麽。”阿善白他一眼。


    他失笑,倒也承認了她的話,“你說得對,她還是晚一點知道的好,不過我很好奇,阿善是如何知道的?”


    “你迴來的那天晚上,他說過我身上很香。”阿善的眼裏落入這世間的雪景,美的清冷又孤寂,“這世上,能夠直接聞出我身上香味的人,除了死人隻有他們。”


    葉迦言點頭,大概,連千脩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或許知道樽月是誰,可他顯然並不清楚落骨香的作用。


    兩個人不再說話,氣氛陡然陷入了詭異和尷尬,昨晚發生的那幕似乎還在眼前,無言半晌,一個繼續抹桌子,一個轉身進了屋。


    門外,竹子搭起的台階下蹲了一隻小白貂,雪白的貂毛與四周的雪一樣耀眼,它安靜地趴在那裏,等聽完了屋裏之人的談話後,慢慢縮起自己的小身子,蜷成一團,毛茸茸的前爪抱住了小小的腦袋,一點點的埋下頭去。


    大雪未止,寒風裹心。


    第95章 披血而歸


    人間路,曲折勝過平坦,人間事,坎坷多於順遂。


    路有彎曲泥濘,事有撲朔離奇,走的遠了,遇到的多了,也就能一笑置之。


    千脩走過很長很長的人間路,一個人獨行,靠著一人一簫走到今日,算不上經驗老道,可遇事也能夠化險為夷。


    可他這次迴來,卻渾身是傷。


    像是被人從血池裏拎出來一樣,紫袍被血染的濕透,成了深紫泛黑的顏色,每走一步,衣服下擺都會淌出一道蜿蜒的血跡。


    雪地純白,鮮血瑰紅。


    如紅梅落入雪地,點滴嵌入,異常刺目。


    長門雪看見他時,淺色琉白的眸子一動不動,她站在門旁,靜若一扇屏風,帶著枝寒葉霜的冰冷。


    千脩抬手扶住門框,沾滿血跡的手傷痕累累,紫發糾結在一起披在背後,抬頭朝她展顏一笑。


    “小雪啊,為師把一隻千年老樹妖殺了,厲害吧。”


    話裏盡顯得意和驕傲。


    長門雪看著他,語氣平平,“傷成這樣,有什麽好炫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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