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私心妄欲的功夫,是一個不間斷的過程,要損到無可損、無可得之境,才能得清靜之妙,入於自然無為之道。這好比磨棱合縫,磨之又磨,磨到無可再磨時,功夫方為到家。又如鋤草除根,鋤之又鋤,鋤到無可再鋤處,雖欲鋤之,則無草再鋤了。此等工夫,可忘者無不忘,可去者無不去,可了者無不了,可棄者無不棄;忘之又忘,去之又去,棄之又棄;清靜中更求清靜,無為中更有無為。


    到此天地,人欲去盡,天理純真,性靜如琉璃,靈台無汙染;心清似明鏡,未有半點塵翳(yi起障蔽作用的東西)。本體光明,真心自在,本來之麵目,方可顯露;無極之真人,始見金容。其無為之妙,如無極大道之無形,如太虛之不動。身心內外,無時不在無為之中。到此境界,天地萬物,無物不是無為之道,無欠無餘,無增無減,無凡無聖,無有無無。到此天地,損無可損,益無可益,法性內外,渾然都是清靜之理;有為與無為渾然一體,無中有有,有中有無;天地人物,全然都是無為之道。


    太上見世人根器有頓漸之不同,塵染有輕重之不一;為學為道,有淺深之不等。恐其一旦難入清靜無為之道,故設漸次之法,教人漸次循序而損之。修損之又損之道,猶如人食甘蔗,食一節、少一節,吃盡丟盡,終返於無。果能會此“損之又損”之道,自性中清靜無為,自然物欲不能汙壞我之真性;在滾滾紅塵中,自能一塵不染。故曰“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


    【無為而無不為矣。】


    上句所說的“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這個“無為”之妙,並非是土石塊那麽僵硬的無為,而是動中有靜,靜中有動,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虛實相通之無為;乃是空中有色,色中有空之無為;乃是有中有無,無中有有,有無結合之無為。其無為不言而信,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不為而成,此即是“清靜自然之道”也。


    清靜自然之道雖雲“無為”,但其所生發之萬物卻昭然顯著,神乎其神,妙乎其妙,則又“無為而無不為”。例如天不言而四時行,日月運行不息,此乃天道之“無為而無不為”;地不動,而萬物依時而生,此乃是地道的“無為而無不為”。人若能得此無為而無不為之理,效天法地,天地之全德,就在我性分之中,萬物之造化,具在我身心之內。未嚐不能與天地同其“無為”,未嚐不能與天地同其“無不為”。則我之“無為”,未嚐不是天地之“無為”,我之“無不為”,未嚐不是天地之“無不為”。求之於性,性理完全;問之於心,心德了明;修之於身,身無不修;齊之於家,家無不齊;治之於國,國無不治;平之於天下,天下無不平矣。故曰“無為而無不為”。


    今日修行之人,果能反省克己,修心消業,損之又損,損去後天妄思妄欲,複歸先天無思無欲,向父母未生前求實際,從五行不到處覓宗根;知無名天地之始,守有名萬物之母。如此,則“無為”之中,自有天地善應不測之妙;“無不為”之中,自有與萬物感而遂通之機。動中之靜,未嚐不是“無為”;靜中之動,未嚐不是“無不為”。“為”到此等天地,我之心即天地之心;我之體,即天地之體。修道至此,自然神妙莫測,變化無方;聚時則有,散時則無;欲一則一,欲萬得萬;日月星辰,隨我運轉;風雲雷雨,運於掌間。我與天地自然合一,“陰陽在乎手,變化由乎心”。則天地之造化,未嚐不由乎我!


    看經者至此,當深會其義。


    【故取天下者,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故取天下者,常以無事”,“取”,即是治,攝化的意思。並非心欲得、力所取之意。若以“取而欲得”解義,就是大失經文本旨。上文所言“損之又損,至於無為”,可知為道者,若不得“無為”之理,即不能有“日損”之妙。為學者若不得“無為”之理,不能有“日益”之學。“損”者,就是以無為之理,取之於道;“益”者,則是以無為之理,取之於學。為道為學,尚且以無為而“取”;以有為取之一物,尚且不能久得,更何況於取天下,豈可不無為乎!


    “常以無事”。“無事”就是無為的意思。古之取天下者,隻是無為盛,而人心自歸。德無為自化,清靜自正,故曰“取天下常以無事”。若以有為去取,必是“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古之善治天下者,皆是行損之道,不勞民力,不耗民財,不重刑罰,不專政令,惟以無為化民,惟知行無事之治。天下既入無為之化,百姓之心德完全,天下之性理全備,百姓心安理得,天下太平無事,此便是“善取天下者”。行此損之道,就是“取天下常以無事”。假若不肯損之又損,或勞民力,或耗民財,或重刑罰,或專政令,以“有事”“有為”之權術治天下,則百姓未有不離心離德而去者。由此可知,若不能以無為之德化天下,天下必不能得。究其原因,蓋是不肯行損之又損之道。不以無為之德化民,民之事必多,國之事必煩。此皆是不能善治天下,以有事有為治國之害。故曰“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天下無事”者,是指“損”之道;“天下有事者”,是指“益”之道。文中言“善取天下”者,就是取天下無事之“損”道;言“不足以取天下”者,乃是不取“天下有事”之“益”道。天下若不以“損之又損”之道而治之,不以道德教民去私立公,不樹立道德正氣,隻與民以物質利益,則必德風日下,人心日私,民風不正,國事日煩,政令日多,日益日迷。有事之益,終成有事之損,其結果適得其反。


    學道之人,當深悟“損”之理。果能知此妙義,依而損之,除情去欲,舍妄歸真。觀破世事如夢幻,將是非人我,損之又損;把酒色財氣去之又去。損到無善無惡,無是無非,七情六欲俱無;情欲既斷,是非俱忘,一念純真,德與道合,至於無為。雖已無為,任萬物之自為,即是“無不為”。至此,五氣朝元,汙泥中自然蓮花顯現;三心歸一,臘月天自然雪梅爭春。損之日久,損到自然純熟之時,不必操存,而人欲自淨,天理自真。滿腹腔內,盡是一片光明境界,法性中惟有一個太極常存。我身中之天下,無不可取;我性中之天下,無不可治。


    【本章說解】


    本章經旨,重在“損”之一字。無論做人,無論修真,無論齊家治國平天下,損之道蓋是必遵必行之自然法則。


    學習知識的目的,在於致知格物,在於懂得做人的道理,在於明白修養道德的方法,而絕非謀私致妄的手段。做人要立道德之根本,明白人生真諦。心地真誠,敦厚篤實。知天地之理,曉人倫之規。應事之方圓,察變化之微機,莫不致其精微,方可謂之“學”。


    “為學”與“為道”尚有不同。為道者,是在做好一個有德之人的基礎上入道而修。為道不重耳目之用,不貴識見之多,以益為損,以損為益。見於內而不見於外,聞於性而不聞於塵。用心與俗人不同,修持與為學不一,而是存其心,養其性,在大逆之中求其大順之理,在大損之中得其大益之妙。明“道者反之動”之理,修“顛倒顛”之行,以陰陽反克之道,修造永生之性命;以損之又損之方,置換人心為佛道之心。


    太上聖祖所示“為學”、“為道”之理,是惟恐後人溺於人欲之私而損德敗道。細悟“為學日益”,其“所學”者,未嚐不是損之之理;其“所益”者,未嚐不是損之道。“損”者,就是損其私,損其陰,損其惡,損其邪,以至損去一切非道性的東西。“益”者,就是益其德,益其陽,益其善,益其正,“益”一切有益於性命升質的精華。“損之又損”,就是損到無善無惡,無是無非,情欲既斷,物我俱忘,德與道合,達到無為。不僅自己無為,而且還要順萬物之性的“自為”,如此才能“無不為”。


    修道之人,若隻見日益,不見日損,便是心昏而德不純。故曰:“德唯一,二三則昏。”唯隨煉隨忘,若忘若煉,方不會有道障。若執相執法,抱住不放,心中有塵,實為修真之憂。若能使人心漸消慚滅,歸於一無所有,則性即盡矣。然後再由無生有,出沒於顯隱兩態,行使變化莫測。經中以“天下”喻道,以“取天下”喻修道;以“有事無事”,喻有為無為。


    人能清靜無為,身中純是先天一炁,道自可成。此即“取天下”之本旨。若僅以有為之法搬運,全是後天用事,便是墜(zhui)入為損之道。此又是“不可取天下”之意。采藥煉丹,進火退符,安得無為?體內的真炁升華,是自然無為之升,非先有心而升;其降亦是自然而降,非先有心而降。即至采取不窮,烹煉多端,全是無為自然,並無半點造作。雖始用有為之法,終又歸於無為。這就是神修天元丹法之妙。


    損益也有順逆正反之分。人之有身,凡情濁欲,充斥身心。先天係統在陰性欲心的步步進逼之下,一點元陽,內損外傷,日耗年消,隻得以質態隱閉蜷伏,且是日日愈下,終至殘陽西下,性命分離,濃陰卷此一點殘陽,墜(zhui)入九陰之府,而一命嗚乎!


    修真者“為道日損”,就是要反其道而動,以正之陽,克邪之陰。克中有生,生中有克,克損不已。損者,損其欲主;克者,克製欲神;益者,益其德性。這是最根本的釜底抽薪良方。“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使後天人心欲神歸服於陽,使先天諸心諸神獲得解放和新生,不斷發育成長,成為性命的真主人,以無馭有,永立於道境之中。


    德善章第四十九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心。】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常心”者,即無自我之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即一切以百姓之心便而從之,從百姓之心而德化之。


    聖人之性,具有太極之全體;聖人之心,空空洞洞,了了明明;涵天地之全德,無物不容,無物不照,精光四射,因物付物;大無不載,小無不包,美醜善惡,毫無遺漏;至公至正,不偏不倚(yi),不執不滯,因時順理,隨機妙應譬如明鏡照物一般。鏡無常形,以所照物之形為形,未嚐執著於一形,未嚐獨照於一物。天下萬民,一視同仁,無彼此之分。


    聖人處世接物,未至不先迎,已過不留戀,當前不沾滯,皆是因物賦形,隨機應變,以平常之心為己心而已,沒有自我的好惡是非之心。故聖人視己之心如此,視百姓之心亦如此,這正是“無常心”之妙處。故曰“聖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心。”


    百姓之心合於天理之正,則為善;溺於人欲之私,則為不善。聖人因材施教,因其人,而教其人;隨其心,而化其心。無人我之計較,無偏常之執著。百姓之得如己之得,百姓之失如己之失,百姓之苦如己之苦,百姓之樂如己之樂。與百姓同體同心,和百姓同唿吸共命運,盡百姓之性如盡己之性。


    學道之人,果能如聖人般的寬廣胸懷,包容萬物,慈悲眾生;不生人我之見,與眾生同體共運,去除分別之心,應事接物渾然如一,三心自然不起,二意自然不生。人之心善,我以善敬之;人之不善,我以善化之。人之心誠信,我以誠敬之;人之心欠誠信,我亦以赤誠篤信對待之。


    “三心”者,即人的主觀意識、隱性潛意識和先天真心;又有將過去心、現在心與未來心稱為“三心”者。“二意”者,即主觀意識和玄源係統真意;又有稱“順逆”為“二意”。二者,也就是心猿意馬,心不專一之意。用佛道聖心滌除凡欲濁識,將後天之意與先天真意扭結合一,結成“圭”字,這就是修真者的一心一意。三心二意既不在不有,則我之心亦如聖人之常心,即是聖人的“以百姓之心為心”。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


    “善者”,天之所賦,人之所受,本性全而不失者,謂之“善”。內而身心,外對家國,能全其理,盡其善,而不倚不偏;盡其事而無過不及,此即是人之善性。《三字經》曰:“人之初,性本善。”所說就是人本有之善性。


    “善者吾善之”。是說聖人對百姓之善者,從善如流,獎賞勉勵,使之更善。天賦之德,人受之性,其德未失者,謂之“真善”。天下之善,在內為善心,慈悲為懷;在外盡善德,行善事,無過而不及,是人之善行。我以我之善,共安於他人之善,此即“善者吾善之”。


    “不善者吾亦善之”,是指對百姓中之不善者,仍以善心誠待之,慈心教化,使其改惡從善,行立善德。人之不善,或因本性生質之惡;或因先天之缺損;或因物欲之蔽。故而德性不全,先天不足,貪私心妄,不明人事之當然,做事缺禮欠德。如此種種不善,雖不隻一端,但並非本來即如此,皆因後天物欲之汙染,積習之頑劣所致。對不善的人和事,不鄙視,不厭惡,不遺棄,而是以菩薩的大慈悲心,以己之善心善行而善化之,使之棄惡從善,改邪歸正,則不善者變而為善。此即“不善者吾亦善之”之義。


    所謂“德善”,就是一種上善、大善、大德之善。百姓歸於善德,天下人人皆善,無惡無邪,天下歸道,此皆是聖人無為之德教化的結果,是聖人之大善德。無論善與不善,聖人都以闊大的胸懷包容之。使善者欣然神往,更加為善;使不善者,善心油然而生,改正不善而從善。故曰“德善矣”。“德善”是一種玄德,是天德的自然流露,故稱為“德善”。善者的本性中有天德,不善者的本性中亦有天德,其本質亦善。天德未有不善者,天下人人具有德善,隻因曆劫輪迴中的耗損不同,故今世德性中所含道性基因的質量與數量有異。故聖人不棄,而以德善化之。聖人治世,欲使天下百姓人人共歸於善,同得自然大道之恩澤。故曰“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


    人生在世,如登寶山,周行左右,萬寶縱橫,無不可愛。當下山之際,若不持寶而歸,是謂自暴自棄。大道行世,德藏在萬事萬物中,故事事有寶,物物有寶。其寶非財貨名利等虛假之表,而是事之理、物之性、德之修、善之行。悟者即得,棄者即失;修者即真,迷者即假。天下最貴最寶者,莫過於善德。故人生在世,如在寶山,種種善緣,種種道德,皆為至寶。人不修善,空耗一生,猶如登寶山空手而歸,甚而滿目瘡痍,後悔莫及乎!


    前輩有雲:“人有一善,百神俱泰;人有十善,司命儲算;人有百善,東華注名;人有千善,福及七祖,性命成真;萬善齊備,玉符下迎,白日升天。”由此可知善德的重要意義。贈人以財,不如贈人善言。黃金雖貴,用之有窮;善心於心,終身為寶。一切聖真,皆以無上善德,得道成功。人能持善言普化眾生,令其奉行,必獲福無量!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


    “信者吾信之”,“信”德是做人之本,修道之根。《華嚴經》雲:“信為道源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根。”“信”有實信、德信、能信、正信、邪信、迷信等層次之不同。“實信”是真實的信心、信念,相信大道實存之理。“德信”即道德圓滿,已斷除貪欲、嗔(chēn)恨、愚癡的汙濁,德似白蓮般聖潔,是人格道德之典範。“能信”即信有超越能力,可以拔除煩惱痛苦。“正信”者,信從正道,堅守正念、正覺、正性、正心,持正而修。“邪信”者,貪恣現世欲樂,不信因果輪迴,不信有凡聖有涅盤,不信正法三寶,深陷斷滅空見。“迷信”者,不明大道之理,迷於一偏一端。


    世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有信愛情至高無上者;有信金錢萬能者;有信權勢力量者;有信地位尊貴者等等。這些幻信皆不合大道真理,都是迷妄害性之毒藥,難生實信之善根。天無信日月不明,地無信萬物不生,人無信性命不保。


    仁義禮智信是做人的根本,“信”為五德之主,是德之總樞,存於中央戊己土,即河圖洛書之圓心一點。它是天地之核心,是人的本然真性,亦是萬物之中心。土為信,土最守信用,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絕不失信虛妄。今之世人,信德漸失,信用掃地,背信之事處處可見,賴賬、詐騙、違約、造假等等無信之事,層出不窮。天地如此寬廣,不去開拓鵬程萬裏,卻躲在陰溝裏自尋短見,豈不悲哉!世人不講信行信,自以為暗中虧心之事可以瞞天過海,殊不知天眼昭昭,天網恢恢,豈能逃脫因果規律的製裁!


    聖人心懷百姓,毫無私心,以天下百姓歸信為己任,以己之信,合於百姓之信。對於尚不具信德之人,因其天德若存若忘,或將信粉飾於外而內信不真;或失信於人與事;或對大道之真理,對做人之仁善,雖有所知,但卻半信半疑。對此類信德不純者,不嫌不棄,以己之善德,引之使其進於信。此即“不信者吾亦信之”。


    大乘法可出三界,以信心為開覺路,信誠者得度,不信者受苦。天人守信不妄,如車之按時起行,終能到站。一切仙佛聖真,都是由誠信大道開始,勤行不輟,故得正果成道。故知信為道之基,信為功德母,信為心之寶,信為心之道。信者與不信者,都是同根同體,本性中無有不信,此是人人原本具有的“德信”。故聖人以己之德信,開發不信者之德信,教人共信於善。此即這幾句經文之義。


    【聖人之在天下,怵怵(chu)焉,為天下渾其心。】


    人生在世,有此身便有此性,有此性便有此善,有此善便有此信,善信都是本性中之固有。隻是各人所稟受之氣質,有清濁之不一,所以有善有不善,有信有不信。世人善信之種種差異,皆因不能靜養其心、複歸其德之故。


    “聖人之在天下,怵怵焉”,“怵怵”,即恐懼、不安之貌。此句是說:聖人見天下人終日迷於物欲,不明大道,陷入凡塵苦惱之中不能自拔,為此而痛心、而焦急。“怵怵焉”,就是形容聖人為天下人的不善不信者,目前所處的愚昧狀況,心懷不安,若有擔心恐懼之貌。


    “為天下渾其心”,是說聖人心存大德,對百姓中的善者信者,敬之仰之;對百姓中的不善不信者,亦無不愛之憐之。視信與不信,善與不善,聖人皆以誠一不二之心包涵之。聖人對天下之不善不信者,心存焦急不安。但聖人慈悲,對那些不善不信者,仍以德善待之,不厭惡,不嫌棄,也不責怪。以一顆上善之心,挽救那些不善不信者之心,以保全其天性。


    “渾其心者”,就是沒有分別心,渾然不分其善與不善。使善信者不自異於人,使不善不信者不自暴自棄。“渾然”即一氣的混沌之貌,是大道未分陰陽的無極狀態。自太極運化陰陰之後,才產生了萬物的良莠不齊,才有善惡美醜之分。聖人心與道同體,視萬物為一,心如宇宙,包容天地;性德純真,視善惡信偽,皆以一待之,無有相之分別。


    聖人像母親對待孩子那樣,憐憫世人之無知無明,以無為之德,拯救人心之偏,複其本性之明。聖人不以己之善信之德獨異於人,不行有作有為之善顯露於世,而是以其無為盛德的巨大感應力,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使不善不信者改惡從善;使他們在無欲無為、不知不識中,渾然複還其固有天德。其感應之妙,絲毫不爽,世人難以知曉。


    上好善,民自善;上好信,民必信。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聖人以一心觀眾心,以一理通萬理。天下雖大,歸之一誠;百姓雖廣,通之一理;萬事雖繁,共之一心。世間之人,賢奸忠偽,良莠不齊,而聖人大公無私,一視同仁,開誠布公,推心置腹,渾天下之善惡美醜為一理,猶如陽光之普照萬物一樣,沒有厚此薄彼之分。故聖人無為之德的感化力無窮無盡,民雖日益遷善而不知,其存神之妙,豈非世間那些勸善勸忠,演說示義之行善者所能及。故曰“怵怵矣為天下渾其心”。


    【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子。】


    觀此二句,深知聖人渾其百姓之妙義,關愛天下百姓之慈悲。百姓既沐浴聖德之化,性之善已複,心之信已全。聖人以百姓之心為心,百姓亦渾渾然。百姓受聖人大德之感化,以聖人之心為心,效法聖人之德。見聖人之善,百姓亦從而善之;耳聞聖人之信,百姓亦從而信之,此即“百姓皆注其耳目”之義。


    百姓感知聖人之德,便以聖人為楷模,效法聖人善信之德。世人注重耳之所聞,目之所見。隻知顯,不知隱;隻知有為,不知無為。這是世人認知的極大局限性,故容易陷入一偏。聖人惟恐百姓多用耳目之見,或流於著相之蔽,或遷於耳目之私,終而落入後天。從而使本性之善,本心之信,所知不全,所得不真,得而複失。是以聖人似慈母對待孩子一般,關懷備至,操心無限。


    “聖人皆孩子”,是說天下之聖人待民之心如慈母,無論其善惡,皆遇之以慈,待之以厚。對不善不信者,聖人皆善而信之。知其人心之無常變化,猶如己之心病。聖人能以善善而棄不善,能以信信而棄不信,此即所謂“常善救人,故不棄人”也。


    聖人愛民如子,撫之如嬰兒一般,含辛茹(ru吃)苦,精心護養。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所謂“皆孩子”,即赤子之性,先天本心,似愚如昏,無善無惡,不動後天私念,智慮之心不起,全是一片天然流露。雖有耳目,卻無欲無為,不有耳目之用,亦無耳目之欲。“聖人皆孩子”即此義。


    聖人德化萬民之心,正是使民正其先天赤子之性,複其先天本心狀態,保全其太樸之氣。使善者歸於上善,使不善者從於善;使信者更信,使不信者同歸於信。使天下皆複還於樸,聖人與百姓渾同一心,天下渾然一德,則天下歸道矣。


    修真人切莫自私自利,當效法聖人的菩薩心腸,多幫助世人。當你付出愛心慈懷時,此心即是慈心善性。久而行之,此心即通,此性無阻,就會得到“大喜”的果實。人心變化多端,一善念可得福果,一惡念即得惡果。人心就像一個“魔術師”,可以將自己的麵貌身形隨心變化,要變“魔”或“佛”,都是隨心所造。走什麽路,變什麽法,全在一念之間。變好變壞,變善變惡,變佛變魔,全由自己親手所造,豈可不慎乎?


    【本章說解】


    此章經旨,是言聖人以其善德信德,忘善惡之分別,盡己盡人,教化世人立信複善,拯救世人心性返歸大道的慈悲心腸。


    繼天立極者莫非道,代天宣化者莫非德。有道必有理,有德必有善。德善在太極未分之前,存於無名之始;在太極既判之後,流行於天地之間。天地萬物各具此理,有無空色各得此善。假使聖人不行教化,天下之大本不立,人心私欲難除,使性中之真善,變為不善;欲情欺詐必橫生,使性中之真信,變為不信。是故聖人行道於天下,天下無不依道而行,聖人之德明天下,眾生之性皆化為善信,天下百姓由此而無不善、無不信。


    聖人之心如中天日月,無所不照;聖人之德如天地之元氣,無所不生。以此觀之,萬民之性同其善,萬民之心同其信,天下萬民如一人,萬民之心即一心。


    仁義禮智之德的根基在於信,皆源於這個特殊之信(心)。此信(心)內含五行之氣,但無五行之質;暗藏於五行之中,但又不落於五行之中。它源於父母未生之前,但可以現於既生之後;它雖然寂然不動,但可以感而遂通,所以“信”能主宰仁義禮智這四德。這個“信”又有“心”的名稱,此信不完全是常人所說之信。做人要講忠信誠實,言而有信。古有“人而無信,不知其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人無誠信,不如狗畜”等論,皆是講做人的基本誠信。


    修真所講之“信”德,不僅是儒家所說的做人誠信,而是更深層次的一種陰陽合一,二土(即中央五戊土與十己土)合圭,毫無後天雜質的真實無妄之真信。又可稱之為靈信、玄信、德信、善信。


    所謂“真信”者,就是真實無妄,毫無雜質,含有“妙有”。它是空而不空,不空而空,仁義禮智四大上德的基本元素,皆包容其中。五德的根本元素源自於“信”,而又歸綜於此信。“信”是統馭其它四德的君主,可使散居於四邊的仁義禮智,歸於中央一信。此一信即一心、一中,也就是天地之根,性命之本源。


    “信為道源功德母”,離“信”(心)不言道。修真者的最高境界,就是後天複返先天,先天層層返修複歸,歸於混沌,歸於一中。再依次繼續逆化至太始、太素、太初、太易,終而歸於太虛本源,亦即複歸至自然大“信”場之中。


    “信”又是一種高能道性物質,以氣態廣泛存在於宇宙空間,滲透在每個分子、原子、粒子的結構中。代表著大道“形而上為炁”的特征,它是一切物質分離、增長、變化的根本契機。掌握並具足了“信”的道性物質,就能整體把握萬事萬物演繹變化的總規律。


    經中以“聖人”喻心,以“天下”喻身。聖人修身,不外乎元神元氣。修真者在未成道前,既有元神,也有識神;既有元炁,也有凡氣。元神常被識神遮蔽,如明鏡被塵垢久封,不擦洗豈能圓明?元炁被凡氣淹沒,猶如白衣被油汙所染,不洗滌豈能還原?若生一躁心,一起惡念,識神必增氣勢,反而欺壓元神,欲求複性則難。若妄欲亂動,七情泛起,凡氣必盛,真炁受損,欲求複命亦難。聖人治天下,不論善惡誠偽,蓋以仁慈忠厚之心待之;一團天真,渾然在抱。此即是虛,此即是道。虛能生神,道能生氣。心若不虛,已先失道,神與氣豈可長存?修身治世,本是一道,理無二理,知治世即知治身,明外因即明內理。故以此理喻之。學人用功,當謹守真常,善養虛無,則元神元炁,自常來歸。若稍起一欲念,動一凡氣,恐修學難進。願共慎之戒之!


    生死章第五十


    【出生入死,】


    “出生入死”,天地生萬物,雖然千變萬化,無有窮盡,而其道不外乎一陰一陽,盈虛消長,進退存亡而已。其間也不外乎太極理氣的流行而已。“出”者,出其機竅也;“入”者,入其機竅也。出其機竅者則生,入其機竅者則死。譬如每年春分之後,三陽開泰,風和日麗,萬物則生。至秋分以後,陰氣漸盛,天氣漸涼,霜雪即降,萬物則死。萬物之出入,在卯酉之門,此門是天地闔辟之機,出入之竅。卯為生之竅,酉為死之竅。


    “出生入死”之意,是說天下萬物,出則為生,入則為死。出是由無而至有,入是由有而歸於無。莊子曰:“萬物皆出於機,入於機。”又曰:“其出不訴,其入不詎(ju)”,“有乎出,有乎入。皆以出為生,以入為死。”此乃天地萬物生命出生入死的普遍規律。


    太極之元炁,無聲無臭,動而生陽,靜而生陰,發為五行,散為萬物,順而生之,源源不絕。逆而用之,滴滴歸宗。生就意味著死,死又孕育著生。死者即靜,生者又動。天地這種造化相因之道,自古至今,從不改易。生死交替,新陳代謝,才有萬物的生生不息。如果萬物有生而無死,芸芸萬物充塞乾坤,天地不僅難以置容,也必難蓄生育之機。因此,消(消除;消滅)者息(滋息;生長)之,盈者虛之,才存有生之理。


    人若能知生生之厚,即在此消息盈虛之中,於是觀天之道,執天之行,於殺機中覓生機,在死裏求生氣。行春夏秋冬之令,含生長收藏之功。順守逆施,天地生化萬類,而成萬年不蔽之天如此;人身返本還原,以求長生久視,亦是由此。惟有善攝生之人,用陰陽顛倒之法,造化逆施之方——下而上之,往而返之,靜觀自在,動候陽生。急推鬥柄,慢守藥爐,返乎太極,複乎至誠,出有入無,亙古曆今,同乎日月,合乎乾坤。


    人與物的生死都是一樣。其機竅之妙,在天地為陰陽之動靜;在男女為性情之出入。所以,物之生死於陰陽之動靜;人之生死於性情之出入。人之出生,是由父母之情之相媾,精血之合和,才使人身孕育生成;人之入死,是由於七情六欲的頻動,精氣神逐漸損耗,使人身由青壯走向衰老而死亡。由此可知,人的生死“出入”,“出”者,是出於情欲之機竅,“入”者,也是入於情欲之機竅。出之則生,入之則死。故為“生之戶,死之門,天地根”。


    人之生猶如晝夜。晝夜循環,運行不息,猶如人的生死輪轉,迭嬗(diéshàn輪流更替)不已。但其中的屈伸往來,亦是陰陽動靜的對立兩麵,毫無差忒。人身即是一太極,有陰有陽,有性有命,是一炁合三之體,稟天地之精氣神而生,精氣神分離即是死。人能克製七情六欲,魂定魄定,陰陽平衡,故為生。七情泛濫,六賊猖狂,勞心損神,陰盛陽衰,終而氣散神離,故為死。情欲之出入,皆有其機竅。排遣情欲而出者則生,引導情欲而入者則死。故曰“出生入死”。


    人能全其本來之天性,養此固有之真心,截然脫離於情欲之中,超然於情欲之外。則身中之萬神自然守舍,性中之至理自然常存,命中之元炁自然充盈。視聽言動,自會有歸根複命之妙;待人接物,自然有致虛養靜之功;行住坐臥,自然有元炁交通升華之竅。此便是“出生”之竅,性命“常生”之門。倘若迷於紅塵,將真心妙性鎖入情欲的牢籠之中,心不清,性不靜,自招萬物欲心侵害。情不除,欲不去,自引六賊入室妄作亂,則私欲的機關橫起,妄動之竅妙傍生。如此自我作踐,性必隨緣而遷轉,心必逐物而失真,生機滅而死機現,此便是入死之竅,死我之門。


    生死乃人之常。唯聖人動靜如一,喜怒不生,性如太虛一般,空空洞洞,心與天地一樣,渾渾沌沌,陰陽不能改易,五行不能變遷,超然於萬物之表,卓然不受情欲之害,所以有大受用,不再輪迴,不有生死,得大自在。


    天道好生,萬物皆有相生相克之理。人若能心存好生之德,則必長生;若多行暴逆,則必死亡,修道之理盡在其中。合道則生,失道則亡,此乃天地不變之法則。前人雲:“學道要知生死事,不知生死莫求仙。能知生處方知死,去往無拘任自然。”


    【生之徒,十有三,】


    “徒”者,類也。“生之徒十有三”,此言“十”為天地全數,“三”為三陰三陽。人稟乾三陽而生,遇坤三陰而死。皆是一陰一陽,屈伸往來,循環相因之理。非陰到人成陽,非死無以為生。人之生在於得天理之德,具太和之氣;人之死在於縱情肆欲,理滅德喪。順陰陽而生者,太極渾然在抱,兩儀真炁流行;逆造化而生死者,皆本元之炁喪失,後天之陰邪太重。“十有三”,十者全數,即道之包羅天地。三者,天一生水,地二成火,天一地二,合水火之數為三。


    “生之徒十有三”,是說生之門不隻一個,共有十三類,皆有生我之機竅。所謂“十有三”,是指人的七情六欲而言,七情加六欲,合為十三數。“十三”又指人體之九竅四關。“九竅”即兩目、兩耳、兩鼻、口、前陰、後陰。“四關”即四肢之關竅穴。喜怒哀懼愛惡欲為“七情”,眼耳鼻舌身意各有所欲,是為“六欲”。性本清靜,心本靈明,由於後天色物之引誘,使性生情,心生欲,情欲流於不正,反招其害性亂心之禍。


    萬物皆是順天地陰陽之常,得陽氣之三而生。三為生數,為陽數。在易為內卦三爻全陽的泰卦,意味著天地陽氣已升,萬物開始生發吐芽。以十二地支陰陽運轉的時序而言,亥子時為陰陽交會,一陽始生;至寅時三陽已立,萬物滋生,從卯門而出。此即“生之徒十有三”。


    人若能去欲除情,守真斷妄,性明心靜,這“十三”類情欲,即可化為清靜無為之道,化為正知灼見的眾妙之門,轉為純清真一之理。若將七情六欲比喻為十三層地獄之門,人若求生,則必須從這十三門中一層一層跳將出去,才能逐漸解脫,心身才能輕快。若稍有染惹,必然被鬼門縛住手腳,身心墜(zhui)累,未有不掉入深淵底層者。此即是“生之徒,十有三”之義。


    《易經·係辭》指出:“仰以觀天文,俯以察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形狀。”道家的“三才”論認為,天、人、地三種物質,隻有人居中,是半陰半陽之物。天屬純陽,地屬純陰。人至十六歲開始損耗半陽中乾卦的一道道陽爻,陽爻破損,陽氣耗盡,其半陽變為半陰,雙陰合成純陰坤卦,人體性命即分離而死亡。


    上士聞道勤修實煉,將半陽中破損之爻,修複返補成陽爻,複歸至半陰半陽狀態;再將另一半坤卦的道道陰爻,複歸為陽爻。至此則完成純陽之體,與天道合,變為全真,可與日月長存。此即傳統所說:“順為鬼,逆為仙,機關竅妙卦爻間”。這是祖先留給我們的“起死迴生”之路。


    經中指出“生死之門戶”,正是教人去情忘欲,知此出入之機,不起求生入死之妄念,不作輕生徇死之事,如此死門不有,生門常開,天長地久,可與天地同春。人生的來去因緣,旅途歸宿的規律,生老病死的因由,命運沉浮的根蒂,榮辱順逆等等來龍去脈,皆在自然法則的全息因果規律之中。導致人死亡的根本原因,除情欲妄動害命之外,作為修真者,最難也是最關鍵的一關,就是清除本因之業。隻有無因無塵,才能問鼎大道;隻有無掛無礙,才能歸根複命,長生久視。


    【死之徒,十有三,】


    神離氣散謂之“死”。“死之徒,十有三”,是指七情六欲。七情六欲皆起生於一心,統之於一心,製之也在於一心。逆修者,則可關門捉賊,閉門滅鬼,剿(jiǎo)其老巢,清其陰魔,斷其輪迴種子,後天複返先天,此便是生之門。如若縱欲,順人道而行,則是開門揖盜,引狼入室。認陰魔作主人,自我作踐,造惡作業,甘作輪迴種子。此便是死我之戶。所以,生死出入之機,完全在此順逆顛倒之中,在於各人如何持養。


    生之徒為取生之道,死之徒為取死之道,二者統言天地間人物生死的常道之理。人生於天地間,往往舍棄其取生之道,而妄取死之道,這是人不能全生的通弊也。世間之理,從來都是“貪生而不生”。人若貪生之厚,隻圖享受,不重道德,隻重物質,輕忽精神,其結果必然是求生反而無生之地。自貴之人傷內,勞賤之人傷外,強暴之人不能壽終正寢,此皆是取死之徒。


    道家認為:天下一切生於心,亦死於心。天堂地獄由心造,生死禍福由心召。病皆由心生,亦必由心治。心是天地人萬物之主宰,是生殺的總樞。道家特別重視生之道,其理法皆是延緩或杜絕死之途。主張養生先養於內,養命先養性,修身先修德,治病先治心。性命雙修,再造心身,顛倒為用,德道雙成,直趨長生久視之道。


    生之徒為取生之道,死之徒為取死之道,二者統言天地間人物生死的常道之理。人生於天地間,往往舍棄其取生之道,而妄取死之道,這是人不能全生的通弊也。人與物一樣,自有生以後,後天智識逐漸開啟,好惡心生,貪物欲,事繁多,因之竭精耗神,促齡喪命。所謂動之死地者,亦是十中有三,是因為生之數不敵死之數,陰之機多於陽之機,造化生生之機的理氣枯竭,故入於死之徒。


    “死之徒十有三”者,生出卯門,死入酉門。“酉”為十二地支的倒數第三位,是陰氣已盛,陽氣已衰。太極陰陽圖已是純陰一片,猶如下弦之月;又如燈油耗盡,將之熄滅,故歸入死地。


    人往往求生而卻落入死地,皆是因七情六欲過盛,敗喪了自己的真心,毀滅了自己的生路。人多不知情欲之起,所產生之毒素害人身心,有甚於虎狼;情欲之害,無異於自殺。倘若任情縱欲,隨欲遷轉,終日竟夜,以情欲為快意;動靜行藏,以情欲為滿足。沉迷日久,險到臨頭而不覺,麻木地深浸於死我之途。


    十三徒之害,隻因自己貪染其中,所以人事失中,天理滅絕,私意甚濃,德性被蔽;四相不覺,終而敗弊;五衰不覺,終而變態。周身內外死氣凝結,五髒六腑陰魔當政,漸至於死地。此非天之所使,而是人自造死門,自入於死地矣。


    【人之生,動之死地者,亦十有三。】


    “人之生,動之死地者,亦十有三”,天有好生之德,賦予萬物以生命。地有厚載之德,養育萬物生命。故天地能長久,生養萬物而不息。青山之所以長在,細水之所以長流,樹木之所以長立,皆因大公無私,奉獻了自己的生命,利益於萬物眾生之故。人為萬物之靈,怎奈卻不如物命?蓋因人心有“十三”之損,所以命短早亡。人若能心存好生之德,則必能長生。人與萬物皆有惜命求生之心。螞蟻雖小,落水後亦要奮力上岸以求生。人命更是關天,豈能不珍惜愛生?


    人雖惜生,卻不知惜生之理。往往弄巧成拙,適得其反,厚生反而害生,執生反而難生。


    所謂“動之死地者”,就是“貪生而不生”之意。凡事都要適中,不過不及,方合自然生生之道。貪生欲望過強之人,怕死之心常動,求生之心過強,反而形成心理壓力,造成精氣神耗損,體內陰陽失衡,導致疾病叢生。視聽言動,念念不離於生,執生不放,怕死心動,這就是“動之死地”。本為求生,反喪其生,本想離死,反而入死。事與願違,畫蛇添足。皆因違背生之道,過甚執生之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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