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有一對情同手足的好朋友同時被當時皓雪宗的宗主收為嫡傳。


    其一便是年輕時的陽軒子,還有一人則是陽軒子的師弟:歸海棠。


    兩個人打小就認識,一起踏上元修之路,並拜入皓雪宗。


    拜入宗門五年後,由於他二人出色的天資和勤奮不懈的修煉,幸運地獲得宗主青睞,將其二人收為親傳弟子。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對情同手足的師兄弟,都關係和睦,共同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光輝事跡。


    兩人在皓雪宗內的聲望也與日俱升。


    這樣的關係持續了二十多年,兩人從當初的愣頭青蛻變為宗門的中流砥柱。


    事情的轉機就生在這一年。


    兩人的師傅,皓雪宗宗主,雲麓在這一年生了怪病。


    眼看宗主身體一日不比一日,大限將至,宗門的長老們開始著急傳人的事情。


    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


    偌大的皓雪宗,一旦失去宗主的管控,鐵定要亂成一盤散沙。


    在局勢變成這樣之前,必須要確立宗主繼承人。


    毫無疑問,繼承人將會在宗主的嫡傳弟子陽軒子和歸海棠兩人之中誕生。


    宗主雲麓在重病臥榻時,思考了數天,方才得出答案。


    他的這兩個弟子,陽軒子和歸海棠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相比,皓雪宗不管落入誰手中,都隻會往好的方向展,而不會走下坡路。


    可即便如此,考慮到宗門之內方方麵麵的狀況和隱藏在黑暗中的派係爭鬥,接下來選擇的繼承人,最好能夠秉持中庸之道。


    這樣對於整個宗門的後續展才是最有利的。


    和兩個弟子朝夕相處數十年,雲麓宗主很是了解二人的脾性。


    陽軒子性格溫和,為人謙遜,待人接物都很有一套,和他相處過的人,都會覺得他很容易親近。


    而另一方麵,歸海棠,嚴格上來說,此人才智尤勝陽軒子一著,但性格太過爭強好勝,且脾氣容易暴躁,遇事不夠冷靜。


    如果說陽軒子屬於那種善守者,而歸海棠毫無疑問則屬於善攻的那一類人。


    所謂中庸之道,重在守成,而非開辟。


    一念至此,下一任宗主的名字,似乎已經了然心中。


    不久後,雲麓於病榻上單獨接見了陽軒子,並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他,在正式傳位於陽軒子之前,他將皓雪宗曆代宗主之間親傳的天脈決傳授給了陽軒子。


    不過,不知出於何種考慮,他隻傳授了前七重。


    後麵二重的心法,雲麓宗主隻是告訴陽軒子,在他繼承宗主之位後,自然會得到。


    陽軒子自然不會懷疑師傅的說辭,因此欣然接受。


    往後的數個月,雲麓宗主與陽軒子在病房內單獨見麵的次數與日俱增,他在一點點傳授陽軒子身為一宗之主所必要的各種見聞。


    盡管這時宗主還沒有下達召令,正式宣布陽軒子的繼承人身份。


    可兩人這密切的聯係,讓人不由得聯想到這上麵。


    事已至此,宗門內的人都已經把陽軒子內定為下一任宗主。


    這時,唯有一人對此事心有岔念,那便是歸海棠。


    倘若師傅是當著宗門所有人的麵前,宣布了選擇陽軒子為衣缽傳人,那他或許還能心平氣和的接受,畢竟長者為大,身為師兄的陽軒子理所當然有優先權。


    可師傅一沒有當眾挑明,二開始冷落自己,最近完全隻接見陽軒子。


    這一點區別對待讓歸海棠內心的嫉妒之情愈來愈甚,在這段時間,他聽見了無數風言風語,說他如何不是,失去了宗主的信任,所以宗主大人才會頻頻單獨召見陽軒子。


    外麵的風言風語更是把他推到風間浪頭。


    再這樣情況持續惡化之下,歸海棠的情緒漸漸崩潰……最後,他完全被自己的惡念所支配。


    “既然師傅不看好我,那我即便用搶的……也要把陽軒子擁有的一切奪取過來!”


    歸海棠開始在暗中策劃一個驚天陰謀。


    不久後的某天,雲麓宗主在接見陽軒子過程中,忽然病身亡。


    經過長老們的調查,現是宗主喝的藥水中被人下了劇毒,而能夠在那個特定時間點和地點下毒的隻有一人……陽軒子。


    一夜之間,陽軒子從宗主繼承人變為弑師篡位的罪大惡極之人。


    陽軒子甚至沒有任何辯解的機會,便被長老們打入宗門大牢。


    而這一切背後的主謀竟是師弟歸海棠,那時的陽軒子怕是想破頭也想不出這個結果。


    歸海棠收買了宗主身邊最信任的侍女,提前在藥壺的壺口抹了劇毒,所以第二天總之用藥時,才會莫名其妙中毒。


    而當時房間裏隻有陽軒子一人,他縱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這身冤屈。


    另外,為了自己的計劃更加穩妥,歸海棠以宗門內部利益劃分為噱頭,暗中拉攏了幾位長老,在這幾位長老添油加醋的描述下,陽軒子想要洗刷冤屈更是難上加難。


    在經過宗門長老會決意之後,大家一致決定,判處陽軒子死刑,以昭告死去的雲麓宗主。


    在行刑的前一天夜晚,陽軒子屬下幾名心腹,冒著背叛宗門的大罪,夜襲地牢,將陽軒子解救了出來。


    倘若那時陽軒子偷偷潛逃,或許接下來的一切也不會生。


    隻可惜,他天性正直,不可能在蒙受如此冤屈後,還苟且偷生。


    所以,陽軒子以戴罪之身,再一次走上皓雪宗主殿:雪陽殿。


    在被萬人包圍的情況下,他仍然沒有放棄為自己洗刷冤屈。


    可這時,宗門上下幾乎都被歸海棠打通,又有誰人聽得進去他的辯白?


    眼看著自己的心腹們相繼慘死於自己腳下,陽軒子終於看透了事實,不再屈服,而是奮起反抗。


    而後,代表宗門清理門戶的歸海棠,與為自己清白而戰的陽軒子,兩位曾經攜手並進的師兄弟,展開了一場生死決鬥。


    在這場戰鬥中,陽軒子隱隱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


    可那時,已經迴天乏術。


    戰鬥中,陽軒子被一位長老偷襲而分心,落了空門給歸海棠,這一次疏忽的代價,是他的整隻右手。


    眼看自己將要死於自己曾經最信任的師弟手下,陽軒子忽然燃起了強大的生念,借助天脈決的強大爆力,他迴光返照,從萬人包圍之下,殺出重圍,帶著傷痕累累的身子,消失在皓雪宗山下。


    而後,他為了躲避追捕,一路南下,最後因緣巧合來到那無名山穀下,便決定在此度過餘生。


    在進入山穀之前,陽軒子得到消息,他位於王都的家眷,一夜間被不明人士全部殺光,整個陽府慘遭血洗。


    正式因為這個消息,才讓他徹底斷卻了迴的念頭。


    他已經失去了一切。


    個人的地位,聲望,心腹們,家人們。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殘忍的奪走。


    而現在的他,隻是一個失去右手的廢人,即便他能殺迴皓雪宗,又能做些什麽呢?


    這一切都是師弟歸海棠的傑作,他已經了然於心。


    可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此後的數十年,他忍受仇恨與孤獨的煎熬,在絕望與潦倒之中,死去。


    靈魂殘留於世間五百餘年……


    直到……與南雁四人的相遇。


    他曾停滯不前的時間才再一次轉動起來。


    ……


    今天已經是師傅與鬼眼始祖蜘蛛王戰鬥後的第七天。


    他的靈魂狀態已經虛弱到,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的地步。


    那團靈魂之火正以肉眼可見的度,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透明。


    “師傅!”


    已經……到了必須要分離的時刻了嗎?


    四人臉上已經被悲傷所籠罩。


    “小娃兒們,老朽本就是已死之人,這次不過是迴歸本源罷了,不必為我傷懷。”陽軒子的聲音從那靈魂之焰裏傳來,他跳動著漂浮在南雁的額頭前。


    在這一瞬間,靈魂之火猛地化成了師傅原本的身形,一個透明的蒼老身影漂浮在南雁麵前,伸出那唯一的一隻手,輕輕撫了撫南雁的額頭。


    “為師的往事也都告訴了你,我的好徒兒,既然如此,能聽聽為師最後的一個願望嗎?”


    “師傅您請說!徒兒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必定為您辦到!”


    南雁忍住悲傷,立即半跪在地,抱了抱拳,以示決心!


    “很好,我陽軒子,此生能得此徒兒,真乃一大幸事!哈哈哈哈!”陽軒子出了豪邁卻又顯得有些蒼涼的笑聲,“聽好了,我的好徒兒,我想讓你幫我辦的事情隻有一件……他若有一天,你能替為師上一趟皓雪宗,摘掉那主殿雪陽殿的牌匾,將“天下第一”改為“枉為第一”!為師便是在黃泉地下,也能含笑了!”


    “僅此而已……?”


    難道師傅不準備讓自己替他尋得滅門之仇人——歸海棠或者其後人,然後報仇麽?


    就在南雁抬起頭準備詢問時,卻見師傅透明的身影正漸漸化作無數光塊飛升……然後消失在虛空之中。


    最後的最後,他老人家是麵帶著微笑,離開了此世。


    “師傅之遺命!徒兒南雁銘記在心!”


    南雁朝著陽軒子靈魂消失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舉起手誓道:


    “終有一日,我會將皓雪宗那“天下第一”的牌匾換成“枉為第一”!我要讓世間都知道,師傅您清清白白一世!至於那姓歸的後人,我不會違背師傅您的意願,主動去尋他們為您報仇,但若遇到,我絕對不會與他們有任何親近之舉,若有違背,天打五雷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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