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落在房頂,遙遙朝著嶽雲初微微一拱手,身子一晃,瞬間從原地消失,楚無忌居然沒看清對方是如何離開的。


    “這紫衣人,不是化嬰便是歸元高手!”


    嶽雲初看了眼楚無忌,一言不發,走到石桌邊上,坐了下來。


    無名忽然奇道:“公子,怎麽這些客人都沒有反應?”


    “哦,我師父布置的陣法,有一點隔音效果而已!”楚無忌隨口說道,正在這時,石一餐悠悠醒轉過來,目光掃了眼四周,及至落在楚無忌臉上,忽然掙紮著站起身來,嘶聲道:“他們呢?他們呢!?”


    “逃了!”


    石一餐怔怔地看著房頂,許久之後,但見他眼中,居然留下了兩行血淚。


    血淚,的確是血淚。


    “我認得他們!我認得他們的,那隻滴血的獠牙,就是他們……就是他們…”石一餐死死的握住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


    楚無忌沒有說話,見嶽雲初想要詢問,忙示意她不要說話。


    “當年,就是他們,將我們全村上下二百餘人全部屠殺殆盡的!”石一餐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一下,雙眼無神的續道:“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我和同村一個朋友同去參加鄉試,考完以後,我遇到幾個外地朋友,便逗留了一下午,我那朋友提前走了,可等我迴到村裏的時候……”


    石一餐渾身一顫,眼中露出絕望的恐懼,顫聲道:“全村人,二百多人,全部橫死,而且每一個,都是被挖走了心!我當時嚇壞了,鼓起勇氣一家一家的查看,想看看是不是還有活人,在我那個朋友家裏,我卻看到了…他的屍體。”


    “他躺在地上,左胸空蕩蕩的,我喊他……後來我在搬屍體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他身下壓著一張被血染透的紙,但,清晰的墨跡,卻勾勒出一幅圖案,那是一隻滴血的獠牙!”


    石一餐心情似乎慢慢平靜了下來,淒然說道:“我那朋友有作畫的天賦,他可以隻需將某樣東西掃一眼,然後就能在半柱香的時間內畫出來,而且惟妙惟肖,恍若實物。我知道的,他一定是看到了那隻滴血的獠牙,可我一直不懂那是什麽,直到今天……是他們!我可以肯定,是他們!”


    直到石一餐說完,楚無忌這才感覺後背有些黏糊糊的,卻是不知何時,已出了一層冷汗。


    挖心?滴血獠牙?


    前主人記憶中根本沒有任何印象。


    “郡主,你呢?你想說什麽?”楚無忌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嶽雲初。


    “那些人我也不認識,那紫衣人,是保護我的人!”嶽雲初神色變幻不定,冷冷說道,然後看向石一餐,“你打不過他們的,別想著去送死!還有,楚無忌,他們也不是來殺你的,你放心!”


    楚無忌一愣,想要問一句:你咋知道?


    卻見嶽雲初已經走開,邊走邊道:“既然你要睡馬棚,今晚就去睡馬棚吧,我先睡了!”


    “哐”


    楚無忌的房門被關上,嶽雲初連燈都沒點,就直接睡了。


    “是的,郡主說的對,我打不過他們的……可我……”石一餐痛苦的抱著頭,“我沒用,我真沒用…”


    “關你什麽事啊,你村裏人死了,難道你就有義務替他們報仇嗎?你能安葬他們,就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無名搖搖頭,哼道。


    石一餐默然不語。


    楚無忌瞥了眼無名,這家夥倒是個心狠人啊,可…不應該啊,對妻子那麽情深,按理說不是個絕情之人啊!


    但無名說的,卻也是事實,石一餐早就說過,父母早喪,在那個村子裏,他沒有一個親人,因此說起來,他的確沒有替那些人報仇的義務或者責任。


    “不要急,既然知道世上的確有這些人,至少也就有了目標,我看你的《蝕日訣》也不是普通功法,勤加修煉,日後未嚐就沒有能力報仇!”


    楚無忌想起那天夜裏石一餐跟那黑衣人相鬥的情景,腳下兩輪太陽托他飛起,今晚又是雙目燃燒火焰,僅僅這表象,就已經極為不俗了,可以肯定,這《蝕日訣》絕不簡單。


    “無名,你不知道,我一個人生活在那個村子裏,沒有那些鄉親父老,我早餓死了,所以他們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公子,你說的對,現在我修為的確太低,但總有那麽一天的,一定!”


    石一餐目光越過房頂,遙望遠方,眼中火光時隱時現。


    “好了,都迴去休息吧!”楚無忌看了眼天色。


    “公子,你睡我屋裏去吧!”無名苦笑道。


    楚無忌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屋子,心中一陣無奈,自打嶽雲初決定每天晚上都要迴右相府之後,她的屋子早就騰出來讓廚子住了,因此她今晚沒地方睡。


    “算了,馬棚不也挺好的麽?有清香麥草在下,有星空朗月在上,有輕風徐徐吹來,星漢燦爛,思考人生,如此妙處,屋中豈有?”楚無忌搖頭晃腦,掉起了書袋子。


    “哈,公子,這馬棚裏,可不止你說的這些啊,還有臭味呢!”無名被楚無忌逗樂了,忍不住笑道。


    “誰說的,臭?不臭不臭,那隻是…隻是自然氣味而已!”楚無忌哈哈一笑,擺擺手道:“睡了睡了,一餐,不要想太多,車到山前必有路!”


    石一餐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與無名離開了。


    楚無忌臉上笑容收斂,緩緩走進馬棚,隨手抓了些稻草鋪在地上,盤膝坐下,心中念頭紛遝而至。


    今晚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他總覺得有很多地方不對勁,可始終卻又理不清頭緒,究竟是哪裏不對。


    迴想那兩人出現的時候,身後那股冰冷慘烈的肅殺之氣,以及嶽雲初那冰冷的聲音……隱約間,仿佛覺得身邊這幾個人,每個人都籠著一層薄紗,看不真切似的,就連沒有絲毫修為,來曆神秘的無名,也讓他生出這種感覺了。


    正在這時,他意識掃過體內客棧,立刻發現自己屋中,嶽雲初從床上坐起身來,抱起被子,然後走出門,向這邊走來。


    “難不成,這山大王發善心了?正好了,且試試看從她嘴裏能問出什麽吧!”


    想到此處,楚無忌趕快躺下身子,裝作迷迷糊糊的吟道:“一枝嬌臥醉芙蓉,良宵不得與君同,恨忡忡……恨忡忡……”


    嶽雲初剛剛走到馬棚邊上,一聽楚無忌的‘夢話’,俏臉騰的一下紅了個通透,銀牙輕咬,恨恨道:“死下流胚子,也不知道遺憾與哪個姑娘不能共度良宵,真是個混蛋!還恨忡忡,恨死你!”


    正在這時,隻聽楚無忌又道:“郡主大人,你要是溫柔些,肯定會更美的……哎呀別打……別打……”


    嶽雲初一愣,忽然心中一動,前些日子,石一餐不是說,這混賬有著納靈境九品巔峰的實力麽?怎麽可能會說夢話?而且老娘走過來的時候,腳步那麽重……不好,這混蛋在裝睡,而且……而且居然……居然調戲我?


    想到此處,再難忍耐,一個箭步衝到楚無忌身邊,伸手便向楚無忌耳朵扭去。


    “誰!”楚無忌‘嗖’的一下翻身而起,右手一探,左手一攬,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嶽雲初死死摁在了地上,但腳下似乎一滑,無巧不巧,身子倒翻,兩人齊齊倒在稻草上,而他,則壓在了嶽雲初身上。


    於是乎,此刻的模樣,就顯得有點那啥了……


    楚無忌左手攬著嶽雲初的小蠻腰,右手原本是卡著嶽雲初的脖子,一倒下去,有意無意,變成了摟住了某人的脖子。


    四目相對!


    “咦?啊?哦!”楚無忌眼中先是一驚,然後一奇,最後釋然,嘀咕道:“做夢了,這夢倒也奇怪,剛剛還想著良宵不得與君同,轉眼就實現了,夢境,真神奇!真好!”


    口中嘀咕著,咂巴了一下嘴,雙眼一閉,雙手還緊了緊,身子微微一側,倒在一邊,同時胳膊一緊,某郡主立刻就變成了躺在某人懷中的模樣。


    嶽雲初全身輕顫,腦中轟轟作響,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掙紮了。


    半晌後,她猛然反應過來,身子一扭,再扭,三扭。


    掙不脫!


    “一!二……”嶽大郡主渾身動彈不得,很快,她便發現,貌似還有這張嘴能動,臉一沉,嘴皮微微一動,報起了數。


    ……嗯,實在是不敢動作太大,稍有不慎,嘴巴就貼到某人臉了。


    “咦?不對呀!”


    楚無忌忽然睜開眼來,左手一動,向下三寸,一片柔軟豐臀,然後動了動,揉了揉,同時右手五指動了動,指尖滑過某郡主側臉,最終停在滾燙的耳朵上。


    “真的?”楚無忌眼睛大睜。


    猛然轉頭。


    “吧唧”


    四片嘴唇來了個親密接觸。


    “啊……啊……”楚無忌驚慌大叫,叫聲剛起,立即變成了慘叫。


    慘叫的原因,卻是……下嘴唇被兩排銀牙死死咬住,血腥味頓時蔓延開來。


    “你作死?”嶽雲初聽到慘叫,心中已然不忍,翻身而起,一臉寒霜,瞪眼看著楚無忌,嘴角兀自還帶著某人的鮮血。


    “時機已到!”楚無忌心中暗道,隻是這豆腐吃的,作死啊!


    “前世的‘磚家’們,可別騙我啊,如果被我證實大量的雌性激素不能影響女性的智商,我這輩子都詛咒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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