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百裏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滿意的掃視了一眼下方的人頭。


    手向上抬了抬。


    管家得到雲百裏的指令,氣沉丹田,發出響耳的聲音:“去大將軍府。”


    兩百名家丁浩浩蕩蕩的從相府出發,驚的樹枝上夜眠的鳥齊飛,尾隨在騎馬的雲百裏身後。


    朝著大將軍府而去。


    ********


    大將軍府屹立於內街,府邸寬大,在風雨飄渺中百年不倒。


    碩大的古銅色鐵門,門前兩座昂首銜珠的白玉石獅,威武雄壯。


    深灰色的高牆足有十米高,正中一方匾額,上書“將軍府”三個大字,鐵畫銀鉤,氣勢如虹。


    不同於相府的秀美,大將軍一磚一牆,充滿了豪放的味道。


    大將軍府主院裏,燈火輝煌,人來人往,有幾個少年趴在一戶窗下嘰嘰喳喳。


    他們的穿著皆是上乘的絲綢。


    眉宇間有著男兒的英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內屋裏,主位上的老人器宇軒昂,身形健朗,絲毫看不出六十歲的年齡。


    衣著簡單的便服,五指幹幹淨淨,什麽玉扳指都沒有帶。


    顯得利落而且舒服。


    微睞之間,更見韜略萬壑的儒雅睿智,大將之風。


    下方,小身影清涼如雪的眸子轉動,沒有一絲一毫的膽怯。


    冷破天眼微微一眯,看著那毫不畏懼和他對視的小丫頭。


    那雙晶亮的瞳孔讓他看到了倚姝的眼睛。


    不用懷疑,不用質問。


    她,就是倚姝的孩子,他的外孫女。


    冷管家見將軍一言不發,隻是盯著小小姐看。


    他剛要開口。


    冷破天身子一動,從主位上走下,步伐沉穩有力,可以看得出身子骨很好。


    “聽若,我是你外祖父。”


    他一開口,聲音不似一般老人那樣無氣,中氣十足。


    “我知道。“雲聽若的聲音糯糯的,有著小女孩該有的音調。


    讓冷破天心裏一軟。


    忍不住顫抖的手想要摸摸她的臉。


    他唯一的外孫女,被他遺留在皇城七年。


    這七年來,她一定過得不好。


    當他的手要觸碰到雲聽若的臉時,雲聽若的臉微側。


    冷破天的手頓了頓,最後輕輕落在雲聽若的小肩膀。


    他的力氣明顯放輕了很多,生怕給雲聽若拍痛了。


    “聽若,是外祖父不好,當年不該把你扔在皇城。”冷破天見到雲聽若眼裏的疏離。


    心裏一痛,可剛毅的將軍不會表達出麵部情緒。


    “外祖父,你有你的苦衷。”


    雲聽若搖了搖頭,從老人的語氣裏,她聽出了失落和哀傷。


    那是對逝去女兒的懷念。


    邊關那是軍隊駐紮的地方,全都是大男人,沒有一個女人。


    她一個小女孩,又是相府千金,怎麽能生活在那種地方。


    所以大將軍沒有帶走她,是對的。


    “聽若,你----。”冷破天麵容驚訝,眸底波光無聲凝結,陷入難以置信的怔忡之中。


    聽到雲聽若發出清楚的吐音,他震撼了。


    在邊關的七年,他自然也聽到相府四小姐的各個版本。


    花樣百出的版本,都是說四小姐是個小傻子。


    剛才見到雲聽若,他心中思戀倚姝,自是沒有發現她清明的眼眸,以及明朗的迴答。


    現在雲聽若一開口,讓冷破天迴神。


    “外祖父,聽若不是小傻子。”


    雲聽若對這個老人很有好感,他的憐愛不是假的,他的關心是真的。


    讓她生不出一絲冰冷來抗拒他。


    “是說這麽惡毒,膽敢亂傳謠言。”


    冷破天開心後,臉上滿是憤怒。


    “外祖父,今夜是個開心的日子,不要被那些壞心情的事破壞了這見麵的喜悅。”


    雲聽若拉過冷破天的手,老人的手已經是幹枯瘦弱,讓人遙想到當年這雙手,是怎樣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我的聽若真懂事。”冷破天拉著雲聽若坐下,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不無疼愛地拍拍她的頭。


    麵容充滿了柔和。


    窗台外,一個少年發出憤憤不平的聲音:“哼,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祖父這麽慈祥。”


    想他天不怕地不怕,在祖父麵前卻什麽怕。


    這小丫頭卻能坐在祖父的腿上,讓他內心很是羨慕。


    “別亂說,聽若表妹是姑姑的女兒,人家才七歲,自然得受寵些。”


    另一個少年又張開嘴,隻是這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他也想坐在祖父的腿上,和祖父一起笑。


    可他不敢這樣做。


    “你們擠著我了,讓一讓。”


    後麵的兩個身影不斷往前擠,想要看清楚裏麵的小人兒。


    其中一個身形比雲聽若高不多少。


    “擠什麽擠,往後退。”


    前麵的兩人見後麵的兩人不斷擠,音調忍不住加大。


    屋子裏的四人抬眸,紛紛望向左後方的窗台。


    冷管家不動神色的走了出去。


    隻聽一聲聲“哎喲。”


    在進來的時候,手上分別抓著四個扭動的少年。


    “將軍,四個小少爺在外偷聽。”


    冷管家一鬆手,四個少年滑落在地,青衣飄搖,發絲淩亂,麵上隱有汗珠,卻仍不減那俊逸風華。


    你壓著我我壓著你,屋子裏的氣氛立馬歡樂了起來。


    “祖父,千胤沒有偷聽。”


    一個少年麵容俊朗,從地上爬起,對著冷破天抱拳。


    “祖父,景塵沒有偷聽。”


    “祖父,景玄沒有偷聽。”


    “祖父,絕耀沒有偷聽。”


    四個少年溫潤如玉,低著頭不敢看主位上的老人,說出的話卻讓冷破天皺眉:“狡辯,撒謊,這就是冷家男兒的氣魄。”


    “祖父,孫兒--。”


    冷千胤剛要開口,卻被冷破天打斷:“你們四個,今晚不許吃飯,去後院馬步,抬腿,推沙兩個時辰。”


    “啊。“四個少年的臉瞬間變成了苦瓜臉。


    “外祖父,聽若向你討要一個顏麵,今日就饒了這四位哥哥可好。”


    雲聽若見到他們四人擠眉弄眼。


    不知怎麽的,便開口替他們說話。


    四個少年錯愕的抬起頭,盯著祖父腿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眉清目秀,雪白的麵容像那玉瓷般的娃娃,天真嫵媚的星眸,蕩漾著朦朦朧朧的水意。


    素白的裙角,紛飛猶如天邊雲絮,很是好看。


    一時間讓四個少年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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