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女人, 五官秀美, 皮膚很白。

    雖然她眼角一點細細的魚尾紋泄出了歲月的痕跡, 但人至中年,依舊很是漂亮。

    徐朵會注意到這個女人, 完全是因為五感敏銳,察覺出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似乎多了點。

    而且這人看她的眼神中,一開始含著些微不確定,繼而充滿打量和審視。

    徐朵覺得, 對方應該認識她,或者更準確地來說,是知道她。

    她不動聲色收迴視線,裝作一無所覺地繼續和張文華說話。

    “你剛才說, 李萍跟新寢室的室友吵起來了?”

    “嗯。”張文華點頭,“就她們寢室王小霞。”

    “王小霞?因為什麽呀?”

    “王小霞這次從家裏迴來,不是帶了個挺新鮮的隨身聽嗎?說是港城那邊弄來的。”

    這個徐朵知道,當時好多人都跑到王小霞的寢室去聽歌,那場麵熱鬧得,跟誰家買了電視也差不多了。

    張文華她們迴來後還羨慕了一陣兒,說隨身聽可比收音機好多了,想聽什麽聽什麽, 想什麽時候聽什麽時候聽。可惜她們都是本地人, 家裏也沒有親戚在南方, 能弄到這些新鮮玩意兒。

    “昨天她去上課, 把隨身聽放在寢室, 誰知下午下課迴來後,發現居然被人摔壞了。”

    說到這個張文華就有些可惜,“才剛買沒多久,就不出聲兒了。王小霞氣壞了,知道李萍下午第七八節沒課,提前迴了寢室,懷疑是她弄壞的……”

    後麵的不用說徐朵也知道了。

    不管東西是不是李萍弄壞的,她都絕不可能承認。

    而不管李萍說什麽,王小霞也不會信她,畢竟她是個有前科的人。

    這種情況下,兩人不吵起來才怪。

    “那隨身聽真是李萍弄壞的嗎?”徐朵問張文華。

    “誰知道呢,反正王小霞認定是她弄壞的,她們寢室也沒人幫她說話。”

    正說著,那個中年女人突然走了過來。

    “同學打擾一下,請問你們知道農學院怎麽走嗎?”

    “阿姨你問農學院?”張文華一聽,立馬看向身邊的徐朵。

    徐朵就笑著指了身後,“阿姨你看到那邊那棟黃色的四層小樓了嗎?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到那兒,左拐,和它隔一棟樓那個五層樓就是。”

    “那棟黃樓左拐是吧?”女人抬頭望了望,微笑跟她們道謝。走出兩部又迴頭追了上來,一臉不好意思,“抱歉,剛你說是左拐第二棟樓,還是第三棟樓來著?”

    “和那棟黃樓隔一個的就是……”

    徐朵的話剛說到一半,一輛卡車突然從女人身後駛來,見到女人擋在前麵,趕忙按起喇叭。

    女人卻仿佛被嚇傻了,滿臉驚慌地轉迴頭,可就是不挪步。

    “小心。”眼見卡車即將撞上來,徐朵伸手拉了那女人一把。

    下一秒,卡車一個刹車,在距離女人剛才所站位置不足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車裏傳來司機不耐的聲音:“你沒長耳朵啊?喇叭那麽大聲也聽不著。”

    女人忙和對方道歉,等卡車開走了,又心有餘悸地撫了撫胸,對徐朵道:“這位同學,剛才謝謝你了。多虧你反應快,及時拉了我一把,真是謝謝。”

    “不客氣。”徐朵笑笑,並不以為意的樣子。

    那女人就滿臉感激,又跟她好一通道謝後才離去。

    對方一走,張文華就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那車是哪兒來的,在校內還開那麽快,差點兒撞著人。”

    “可能是去食堂送煤或者糧食蔬菜的吧。”徐朵彎唇,垂眸掩住了眸底的深思。

    剛剛那一切,會不會太巧了點兒?

    怎麽那女人問路誰都不找,偏找到了她和張文華頭上?

    而農大校內極少有車出現,那卡車早不來晚不來,那女人站在路中間的時候,它就來了。

    想到之前那些不著痕跡的打量,徐朵總覺得,這個人一定還會再出現的。

    果然事實證明,並非是徐朵多心。周五下午,她剛下完課從農學院教學樓出來,迎麵就碰上了那女人。

    “咦?同學是你啊。”

    對方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先是一愣,繼而笑起來,“好巧,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你。”

    “是挺巧的。”徐朵一臉傻白甜地笑出頰邊兩顆梨渦,指了指身後的五層樓,“阿姨,這就是農學院,你那天找到了吧?”

    “找到了,我按照你說的,從那邊那棟黃樓往左邊一拐,就找到了。”

    女人說著,想起什麽,忙從自己背著的包裏取出一個紙包,“上次那事兒還要多謝你。這是我自己做的幾樣小點心,正好今天遇上了,就送給你,全當是給你的謝禮。”

    “那怎麽好意思?”徐朵立馬推辭,“我就是隨手拉了你一把,也沒做什麽。”

    “給你你就拿著,咱們能接連碰上兩次,也算是有緣,你就別跟我客氣了。”

    女人硬是把紙包塞進了她懷裏,又笑著問她:“小同學,你是農學院的嗎?”

    “是啊。”徐朵點頭,一點不設防的樣子。

    女人就問她:“那你知不知道,你們學院哪位教授最擅長改良水稻品種?我們研究院今年的試驗田出了點問題,想找個擅長這方麵的教授幫著看看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改良水稻品種嗎?”徐朵沉吟,“我們學院陳教授好像手裏有個項目,就是關於雜交水稻的,已經做了幾年了。”

    女人一聽,立馬問她陳教授的辦公室在哪兒。問完再三跟她道過謝,便要離開。

    徐朵趕忙把懷裏的紙包遞過去,“阿姨,這個我不能要……”

    話未說完,女人已經擺擺手,噔噔噔進了農學院教學樓。

    “阿姨!”

    徐朵又急急喚了聲,等對方的身影在樓門口消失,她才低頭,望著那個紙包思忖起來。

    這個人,接近她到底有什麽目的?

    是這包吃食有問題呢,還是這不過是個開始,對方還有更長遠的謀劃?

    徐朵抱著東西,如常迴了寢室,直接將其塞進包裏帶迴了家。

    迴到家,她徑直進了自己和大佬那屋,打開紙包仔細查看起裏麵的東西。

    一包驢打滾,一包艾窩窩,一包豌豆黃,全是帝都當地有名的小吃。

    徐朵沒看出什麽來,拿起一個豌豆黃掰開,放在鼻端嗅了嗅,又小小咬了一口仔細在舌尖品嚐。

    嗯,是地道的帝都風味,裏麵也沒放什麽不該放的東西,可以吃。

    她不由蹙起眉,將目光移向另外兩樣。

    小姑娘表情嚴肅,樣子不像是在吃東西,倒滿像驗毒。

    一旁看著的莊振宇忍不住也捏起一個豌豆黃仔細瞧了瞧,“怎麽,這些東西有問題?”

    “不知道。”徐朵搖頭。

    不知道?

    男人挑了挑眉,問:“這些哪兒來的?”

    “一個女人給的。”

    說到這裏,徐朵頓了頓,想到自己除了學校的老師同學,在帝都根本不認識幾個人。

    那有沒有可能,對方是衝著大佬,或者說是大佬身後的莊家來的?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抬眸認真望向男人,“振宇哥,我跟你說件事。前兩天我碰到一個人……”

    她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跟莊振宇說了,包括自己的猜測。

    男人聞言,沉吟,“一個中年女人?看起來大概多少歲?長什麽樣?”

    “應該是四十歲上下吧。”徐朵迴憶著說,“身高比我高一點兒,差不多有一米□□。體型比較豐腴,皮膚很白,容長臉兒。看起來好像挺溫和,不過……”

    她抬手點點自己眼尾,“這兒比較長,還向上挑,不像是個真溫和的。還有眉毛,雖然她修過了,還畫了眉,但我敢肯定她是個掃帚眉。”

    “掃帚眉嗎?”莊振宇聽著,唇角漸漸勾起個冷笑,“那我可能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是誰?”

    “沈汝真,我前大嫂,子建他媽。”

    “子建他媽?”徐朵倒的確沒想過,對方竟然是那個在莊家出事後立馬拋夫棄子離婚走人的女人,一怔,“她這麽費盡心思接近我幹嘛?”

    “誰知道呢。不過以她的為人,八成沒安什麽好心。”

    莊振宇冷嗤,“你是不知道她這人臉皮可以厚到什麽程度。都離婚十年了,她居然還打著我大嫂的名義到處跟人拉關係,謀便利。甚至跑到咱哥單位去,以他妻子自居,弄得咱哥不得不當麵澄清,把當初的傷疤全重新扒出來。還有子建……”

    男人深吸一口氣,眸中盡是冷意,“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子建之前愛闖禍,總跟人打架?他打架,十次裏麵有九次是因為那女人。她有個侄子之前跟子建一個學校,天天當著子建的麵兒罵他小白眼狼連媽都不認,還說是咱哥作風有問題對不起他姑姑,他們才離婚的。”

    “顛倒黑白倒打一耙,這也真是夠不要臉的。”

    原書劇情開始的時候,男主已經上了大學,對於男人剛才說那些,並沒太多描寫。

    是以徐朵隻知道莊子建他媽極品,卻沒想到她除了後來那些騷操作,還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她有點心疼起那個熊孩子,“他們家這麽敗壞咱哥和子建的名聲,咱們家就沒想個辦法給他們家點教訓,讓他們把嘴閉上?”

    “怎麽沒給他們教訓?咱爸叫人找到了她弟弟下鄉期間在當地娶的老婆,把那女人接到了帝都。那女人直接抱著孩子鬧上門去,把他弟弟和趙家的聯姻攪黃了。不然你以為她這一年多為什麽這麽老實,隻敢通過陸雪梅她媽打打感情牌。”

    說道這裏,男人眼中滿是嘲諷,“他弟弟以為迴了城,就沒人知道他當初知青下鄉時娶過老婆還有過孩子,可以再說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兒了。真不愧跟她是一家人。”

    嗬嗬,這是繼出了一個渣女渣媽之後,又出了一個渣男渣爹?

    徐朵對這家人已經不想做任何評價了,“振宇哥,你說她故意接近我,不會是覺得我年輕好騙,想拿我做突破口吧?”

    “有可能。”男人緩了緩神色,抱住她俯身在她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畢竟你的枕邊風,對我還是很有作用的,拿下你就等於拿下我了。”

    “是嗎?”徐朵拿指頭撥弄著男人胸前的扣子,突然笑了,“怎麽說我也是子建的小嬸嬸兼師父,既然她自己要往我手裏撞,那我就……”

    “你就什麽?”

    “正好最近閑著沒事兒做,我就陪她好好玩玩兒。”

    徐朵說完,又想起那幾包點心,“既然是咱們前大嫂送的,那這些應該都能吃,毒死我對她又沒有好處。不過你以前吃過她做的東西嗎?會不會很難吃?”

    “你還真以為是她做的?”男人敲敲她腦門兒,“這麽好的賣相,八成是在哪家老店買的。沈汝真可沒有我媳婦兒這麽賢惠,她連飯都做不明白,還做點心呢。”

    明明比起這個時代的女人,她不會做衣服做斜,也沒家務全包,是個所謂的懶女人。可他居然說她賢惠……

    徐朵有些訕訕,“振宇哥,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麽?我做飯。”

    “想吃什麽都可以嗎?”男人聞言,墨眸閃了閃,突然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可以。”徐朵靠在男人懷裏,根本沒去看他的神色,“隻要別是鮑參翅肚這些根本弄不到的東西就行。如果今天晚上做不了,明天我起早去買菜,一定做給你吃。”

    “用不著這麽麻煩,我想吃的東西挺簡單的。”男人湊近她耳邊,“小朵,我想吃……”

    最後一個字含在舌尖,完全是用氣音說的。明明極輕極輕,可又是那樣的清晰,讓人完全無法忽略。

    徐朵耳朵一麻,一股熱意從胸膛直撲麵頰,徹底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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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我不用明說,大家也知道最後那個字是什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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