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過後第三天,葉貴人親自攜禮上門道謝。

    此舉雖是意料之外, 卻也在情理之中, 辛虞忙叫人看座, 又觀她氣色,“貴人可大好了?”

    葉貴人十分鄭重地行了個深深的福禮,“多謝容華救命之恩。若無容華,嬪妾就不隻是受了些驚嚇, 怕是要一屍兩命。容華大恩,嬪妾感激不盡。”

    辛虞坦然受了這一禮, 讓人小心扶了對方起來,關切地問了問對方的身體, 言談間並不居功。

    兩人十分融洽地閑話一陣,葉貴人告辭離去,辛虞這才想起她帶來的匣子, 隨手打開查看。

    花梨木雕花的匣子不算大,裏麵裝的東西也不多, 隻四小盒珍珠, 卻個個顆粒飽滿、盈潤光澤、個頭極大,甚至除了白珍珠, 還有黑珍珠和粉珠、銀珠、黃珠。

    辛虞被晃了下眼, 微斜了匣子給宋嬤嬤看, “這禮, 是不是送得重了些?”

    宋嬤嬤仔細瞧了瞧, 點頭道:“雖說葉貴人父親曾在內務府任職, 管的就是這合浦南珠的進貢。但這樣好的品相,也實屬難得,的確貴重了些。”

    辛虞當時不過是本能反應,根本沒想那麽多,如今對方送了重禮來,隻覺燙手。

    宋嬤嬤見她表情,知她所想,勸道:“小主收著吧,不用太往心裏去。您收下東西,葉貴人才能安心,畢竟東西再貴重,也不若人情難還。”

    “她是怕小主挾恩圖報?”玲瓏一聽,立即不滿。

    辛虞卻是愣了下後就不在意地合上了匣子,“宮裏人心難測,她小心些也沒什麽。”

    推人事件就這樣告一段落,黃寶林被降位幽禁,那宮女及之前驚嚇萬才人的處死的處死、重責的重責。而受害者葉貴人本人,自打到辛虞這裏來道過謝後,再度足不出戶、近乎消聲覓跡。

    嚴婕妤試了幾次,見後院那邊防得實在嚴密,一時半會兒也不好下手,又把注意力放到向那幾個接生嬤嬤尋仇和與汪貴人爭寵上。

    汪才人一片慈母之心打動了長平帝,侍寢後晉了貴人。同樣打著失子的同情牌,和汪貴人一比,嚴婕妤那眉尖的輕愁卻怎麽看怎麽別扭,高下立現,心中憤懣可想而知。

    別說如今性子愈發陰沉,換做以前,以嚴婕妤的驕傲也未必甘心被個宮女出身的貴人暗壓一頭。明明聽說葉貴人受宣,她偏故作不知,帶了宵夜到乾清宮去,即便沒把侍寢攪和黃了也挺膈應人。

    汪貴人全然逆來順受,一句抱怨都不敢有,如是兩三迴,反倒顯得她咄咄逼人。她發了通脾氣罵了頓賤人,到底明麵而上不再動作,改用當初折騰辛虞的手段,買通內務府的人叫克扣汪貴人的用度。

    內務府那邊上迴已經吃過虧,何況汪貴人如今又沒失寵,礙於嚴婕妤淫威答應是答應了,卻不敢做得太過分。後來李婕妤聽說跑皇後那裏告了一狀,皇後稍一幹預,這事也便不了了之。

    進了二月,葉貴人的肚子愈發大起來,皇後再三挑選擇出的四名接生嬤嬤也住進了翊坤宮後院。不知怎麽地,就有消息傳出來,說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嬤嬤看過,葉貴人肚子圓圓,這一胎八成是個公主。

    這話有人信有人不信,在現代看過不少黑b超新聞的辛虞最是嗤之以鼻。那麽高的科技,也有把男孩誤看成女孩的,光憑一個肚子形狀就斷定性別,實在太過草率。

    倒是皇後聽聞後,笑著說了句:“是個聰明的。”

    毛尖趕忙給她福了個禮,“奴婢提前給娘娘道喜了,葉貴人這一胎向來極穩當,娘娘可以舒一口氣了。”

    “但願吧。接下來這一個多月,可得看緊些,千萬別出什麽岔子。”

    而時間轉到二月,也便意味著六公主距離出宮下嫁,不遠了。

    六公主的嫁妝由內務府承辦,太後親自過目,自是處處妥帖。但辛虞還是按照民間的習俗,準備了東西給她添妝,順便小聚。

    辛虞到的時候六公主正在做風箏,許是聽到通報迎得急了些,袖上還不小心染上了些朱砂,豔豔一小片丹紅。

    從前即便是騎馬,對方也是一身得體的騎裝,永遠維持著身為皇家公主的高貴儀態,辛虞幾時見過她這稍顯淩亂的樣子,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

    順著辛虞的視線,六公主這才發現自己儀容上的不妥,頓覺尷尬,忙仔細將袖子挽起一些,以免蹭得到處都是。”

    “容華來怎麽也不提前打個招唿?我這一點準備都沒,豈不是失禮?”

    “都這麽熟了,還在意這些?”辛虞笑著從琳琅手中接過東西親手遞上,“這不是為咱們的新嫁娘添妝來了,本想給你個驚喜的,不料倒是唐突了。”

    聽辛虞如此說,六公主微粉的雙頰立馬暈開霞色,“多謝。”垂眸間,竟有幾分女兒家的羞窘。

    辛虞瞧了,愈發生起打去之心,拉了她小聲問:“聽聞當初擇定駙馬,太後曾叫公主與他見過一麵,他人如何?可生得俊俏?”

    不想她會如此問,六公主怔了怔。但畢竟是皇家公主,見識與氣度在那裏,即便不好意思,她仍是落落大方道:“自是不若皇兄豐神俊朗器宇軒昂,小皇嫂好福氣。”

    那個從來就沒見他笑過的麵癱?辛虞眼露狐疑,這位榮恪公主,該不會是個皇帝無腦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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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公主見她這表情,問:“怎麽了?我有哪裏說得不對嗎?”

    “沒。”辛虞搖頭,“依我看,還是公主更有福氣才對,畢竟公主對駙馬不滿了,還可以動手教訓,我要是打了你皇兄,估計日後你想來給我燒個紙上個香,都尋不到地方。”

    辛虞說這話的時候,大概也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在將來的某一天,她也是可以翻身做主人的。屆時即便她真格兒跟長平帝動了手,那男人也不會叫人把她叉出去剁了,還會小心護著,帝王威儀盡失。

    此刻的她,心中多是微嘲。

    這操蛋的人生!這操蛋的世界!

    她活到二十幾歲,都沒這不到兩年憋屈。弱是能迴去,她現在就去將那丫的摁地上死命摩擦一頓然後拍屁股走人。

    或許是都想著給六公主添妝,辛虞坐下沒多久,因為尚未正式封爵隻能被尊稱一聲“七王爺”的先帝七皇子來了,還獻寶似的帶了個自製的竹笛。說是六公主弱喜歡,就做成一對兒給她添妝。

    少年人身形瘦高,眉目如畫,一雙桃花眼總似含著多情,隻是一開口,就把一切美好都破壞了個幹淨。

    特麽他變聲期,那鴨子一般粗嘎的嗓音聽起來簡直不要太銷魂,一張嘴,不僅辛虞,他自己都尷尬。

    見到辛虞也在場,原本風風火火進來的人,突然就扭捏成了受氣小媳婦。說話聲音蚊子叫,臉也迅速燒紅,看得六公主忍俊不禁,一直抿著唇笑。

    六公主一點頭說不錯,那邊七皇子就跟有狗在後麵咬他屁股一樣,匆匆告辭跑了個沒影兒。

    辛虞瞧瞧瘋狂蹦迪的門簾子,摸摸自己的臉,“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人被我的臉嚇跑。”之前即使有人見了她就跑,也多事欺負人被她看到狠很收拾過的,絕逼不是因為臉。

    六公主不知她心中默默補充的那一句,聞言“噗嗤”笑出聲,“他哪是被嚇的,是覺得聲音難聽不好意思。”

    笑過之後,辛虞發現之前自己熟悉的那個六公主又漸漸迴來了,說話的節奏慢慢放緩,一舉一動也恢複了從容。她終於敢肯定,今日初見時對方的確有點不對勁兒,並非自己的錯覺。

    也不知到底是何事,能讓她失了往日的淡定從容。

    兩人說笑著將那個隻做了一半的風箏完成,六公主才送了辛虞離開。當然有辛虞這個24k純新手(攪屎棍)在,風箏的精美程度也連跌好幾個檔次,甚至出現了明顯的兩極分化。

    辛虞毫無心理負擔地接收了一點第二項經驗,迴長春宮的路上才靈光一現,突然反應過來,六公主她這樣,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婚前恐懼症吧?

    怎麽老天就沒給她個得婚前恐懼症的機會?否則她一定放棄身為女漢子的節操,老實承認自己的懦弱無能,然後一腳蹬開皇帝這個大豬蹄子。

    為自己的悲慘命運默哀過一秒,之後辛虞便隔三差五尋機會去六公主處拜訪,有時是兩人,有時九公主也會一起,熱熱鬧鬧的,緊張什麽的也就被暫時拋到了腦後。

    六公主榮恪長公主下嫁那天,辛虞作為一個皇家妾室,沒能親自去她閨房相送。隻站在一眾妃嬪中,看著她的車架出了紫禁城,浩浩蕩蕩奔向未知的未來。

    辛虞終於見到了駙馬的模樣,年方弱冠斯文俊秀,當真是位俊俏郎君。一身大紅禮服騎在駿馬之上,意氣風發,與公主倒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從表麵上來看,先帝定下的這門親事,並沒有坑閨女。內裏如何,就隻能日後細品了,大祈的公主,還真沒太有清朝公主那樣被欺負得極慘的。

    帶著滿肚子祝福,辛虞迴去開了壇六公主前日遣人送來的女兒紅,放縱自己痛飲,還拉著幾個身邊親近的宮女灌了兩杯。不想這一喝,差點把整個西配殿的宮人喝出心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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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分感受到了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不管了,如果明天中午前收藏能過千,就更六千。

    如果沒過,那就哪天過哪天加更,這是以前的承諾,必須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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