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傷病做護身符,辛虞這一迴沒有懶可以躲, 除夕跟著熬到了大半夜, 初一補過一覺後又是家宴。本以為一切結束後能好好歇上一歇, 初二一早到坤寧宮請安,又收到個意外驚嚇。

    “民間初二迴娘家,本宮知道你們入宮日久,恐會思念親人, 故而安排了家中親眷入宮。”皇後笑盈盈地點了幾個名字,叫迴去準備著, 辰正十分人便會入宮,其中居然有她。

    辛虞:臥槽!勞資特麽是個贗品呀!這原主親娘進了宮, 萬一察覺出不對腫麽辦?坑爹啊這是!

    田容華家人俱不在京,因此心中很有幾分不痛快,見她表情微異, 陰陽怪氣道:“看昭容華驚喜得,怕是做宮女這許多年, 都忘記親人的模樣了。”

    辛虞這才斂好情緒, 笑道:“那倒不是。陛下和娘娘體恤,宮女每年也有兩次機會見家人。不過說起來嬪妾也有快兩年沒見到娘親了, 還要多謝娘娘開恩, 許我們母女宮中見麵, 可以一解思親之情。”

    隻是話說得好聽, 等迴了長春宮西配殿, 她卻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這個深綠不行, 太顯老氣了。”

    “這個太豔,換了換了。”

    “這件褙子和馬麵裙不搭。”

    ……

    平素不大關注穿什麽甚至於此道所知甚少的人突然挑剔起衣裳來,還一套一套的,這也不行那也不成,折騰來折騰去找東西的玲瓏有些無語:“小主,您不是因為夫人要來,近情情怯了吧?”

    “怎麽了?不可以?”辛虞厚著臉皮反問。承認她近情情怯,總比怕露餡兒緊張好。

    “奴婢不敢。”

    “那就趕緊找,時間是不是不夠了?”

    “早著呢。別說現在還沒到辰正,到後還要先去拜見一宮主位,也得陣子工夫。”

    事前再怎麽忐忑,真等人從主殿出來,被個內侍引進西配殿,辛虞的心反而平靜下來。

    原主的母親姓劉,不到四十的年紀,眼角因為前些年的操勞生了些細紋,一雙總是含著溫柔笑意的眸子卻依舊清澈明亮。原主跟她有五六分相像,卻遠比她更加美貌,不得不說一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大年下,劉氏穿了件簇新的衣裳,顏色很喜慶,卻並非正紅。她麵上還算鎮定,一路行來從不東張西望,也不見驚奇感歎或是畏首畏尾,對於一個丈夫剛考得功名小戶出身的婦人來說表現得已很是得體。

    到了地方,她暗暗鬆一口氣,先禮貌向引路太監致謝,然後才微垂眼瞼,恭敬入內,向辛虞行了大禮,“臣婦辛劉氏,見過容華小主,小主萬福金安,如意吉祥。”

    國家國家,國在前家在後。她首先是天子妃嬪,其次才是劉氏的女兒,這個禮必須行,也必須受。

    辛虞端著儀態等劉氏將頭磕完,這才使了個眼色給玲瓏,“母親快快請起。”玲瓏趕忙去扶人,她自己也離座福身一禮,“母親萬安。”

    劉氏忙避讓開去,“使不得,小主千金貴體,可使不得。”

    “女兒向母親行禮,有何使不得?”辛虞露出個盡可能親近的笑,問道:“幾年未見,您可好?爹爹可好?家中兄弟可好?”

    “好,都好。”劉氏連連點頭,可笑著笑著,眼圈卻紅了,“小主這幾年在宮中,過得可好?”

    不知為何,看到對方眼中的思念與擔憂,辛虞眼前竟恍惚浮現自家母上的臉。二人相貌上明明全無相似,卻詭異地重合到了一起。

    她眨眨眼,逼退眼中蓄起的一點潮意,笑道:“我有什麽不好的?從前做宮女,容淑儀待下寬和,一點都不難伺候,還時有賞賜。後來做了宮嬪,更是有陛下寵愛著皇後娘娘照拂著,我好吃好睡,沒見身條都抽高了這許多?”

    “那就好,那就好。”劉氏一麵聽一麵點頭,眼睛直往辛虞身上瞧,看不夠似的,多餘的一句不敢問。

    一入宮門深似海。他們鎮上那位史員外,才三位姨娘就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皇帝的女人何止三十,日子哪裏有她說得這麽好過?

    她這個唯一的女兒生得太好,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不是沒人瞧中了,願意花大價錢養上幾年納去作小。她和夫君死活不同意,不願女兒瘦一點委屈。

    沒成想到了最後,還是同人作了妾,甚至連頂小轎和擺酒都沒有。即便那個人是天子,她私心裏仍覺難過,為此甚至不敢穿正紅來,怕會刺了女兒的眼。

    辛虞由著劉氏瞧,待她激動的情緒稍稍平複,這才請她入座,上了茶點慢慢敘話。

    “兄長他最近有稍信迴來嗎?有沒有說何時能迴來看看?也不知他在外過得怎樣。”

    “幾乎每月都有捎信迴來,今年過年,還叫人送了些年節禮。老爺說應該是得到了曆練,比起從前,一筆字寫得愈發鐵畫銀鉤,隱有錚錚之意。”劉氏笑,“不過臣婦不懂那些,隻聽遠兒和逢兒讀信,覺得他口中所描述外麵一切都好,也不知是不是報喜不報憂。”

    辛虞道:“兄長正是年輕拚搏的好時候,吃些苦難免。即便他未棄文從武,寒窗苦讀又何止十年?他心裏有數,您莫要太過擔憂了。”

    “您說的是。”劉氏點頭,又歎氣,“隻是他已近弱冠之年,前幾年家中狀況不好,後來他又遠赴他鄉掙虔誠,至今也未定下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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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額,忘了這是個普遍初中沒畢業就要結婚的年代,辛大哥今年年底就滿二十歲了,已經是妥妥的大齡剩男一枚。

    雖說女子出閣後便可不避諱這些嫁娶的話題,但一來很少有妹子插手兄長婚事的,二來她也幫不上忙,於是隻問:“母親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選?”

    劉氏搖頭,“老爺已經在同僚和同窗中物色了,臣婦想著出身不必太高,隻要人品性格好就成。咱家底子薄,太過高攀,怕他在嶽家直不起腰杆子。”

    辛大哥也算年輕有為儀表堂堂,這要是放小說話本裏,絕壁是要娶公主或丞相之女逆襲成為人生贏家的。再不濟,也會有位賞識的老師上峰惜才,以親女許之,成就一段佳話。

    可惜現實永遠太殘酷,辛虞想到記憶中少年那倔強隱忍的目光,出言提醒:“不若叫爹爹寫信問問兄長的意見,畢竟是要同他度過一聲的人,他不滿意,日後難免差些美滿。”

    “還是小主想得周到,臣婦迴去便和老爺說。”劉氏忙認真應下。

    辛虞被她一口一個臣婦弄得很不自在,總覺簡單幾個稱唿,就無形間將距離拉遠了。她翻翻屬於原主那些迴憶,“娘親可還有自己醃菜?女兒入宮這些年,常常懷念您做的醃黃瓜和漬蒜頭,也不是沒叫小廚房照著做過,可總是差些味道。”

    “哪裏就有那麽好了,不過是饑了甜如蜜飽了蜜不甜罷了。這跟民間傳說,前朝開國皇帝念念不忘微末時得人施舍的一道翡翠白玉湯,卻再也尋不迴那樣的味道,是一般道理”

    談到一些往事,劉氏對眼前這個突然長成大姑娘連自己都不怎麽敢認的女兒的陌生感少了許多,言語間也不再見那般疏遠與謹慎。兩人閑話足過了一頓飯的工夫,帶著劉氏進來、被安排在茶房喝茶的內侍來催,兩人隻得匆匆作別。

    劉氏一直留心著有關辛虞的一切,見她穿的是昂貴的緙絲,戴的是耀目的珠寶,宮女太監無不恭敬,容淑儀對自己也尚算和氣,多少放了點心。隻是難免不舍,拉著她的手殷殷好一通囑咐,才深深望她一眼,告辭離去。

    辛虞被弄得心中也有些酸,之後一直悶悶的,歇了午覺起來方好一些。

    第二日請安時眾妃向皇後道謝,皇後卻笑著說:“諸位妹妹還是多謝謝陛下吧,是陛下恩典,叫本宮請你們家人入宮一聚的。”

    辛虞聽著,莫名就想起前幾日同長平帝一起用膳時對方那句:“等過年,叫你娘來看看你。”心情有那麽點微妙。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

    鑒於大領導過年給發了福利,辛虞決定努力拍一下他老人家龍屁,在新年伊始就建立起和諧的上下級關係,為接下來一整年的相處奠定良好的基礎。

    好吧,以上都是場麵話,她其實是怕有人挾恩圖報,逼她答應什麽割地賠款的奇怪條件。與其被動承受,不如主動出擊。

    於是再次被宣到乾清宮陪膳順便侍寢時,她帶上了自己才鼓搗出來的,額,煎餅果子。

    原諒她並非什麽精致的豬豬女孩,前世便沒怎麽光顧過高大上的餐廳,早餐偏愛煎餅果子肉夾饃,聚餐偏愛火鍋自助烤肉。麻辣燙路邊攤神馬的比西餐吸引她百倍千倍。

    穿過來享受了一陣兒講究的宮廷菜肴,她夢裏卻全是這些,醒來就開始折騰小廚房的掌膳太監。

    想著之前吃烤串對方接受得滿好,她決定同他分享一下來自她家鄉的味道,以後他們也能勉強算有獨屬於二人的共同經曆的交情了。

    怕外表不夠美觀,辛虞的煎餅果子都是小巧版的。紀明徹饒有興味嚐了一個,吃幹抹淨後卻拒絕認賬,“這便是愛妃的謝禮?會不會欠些誠意?”

    辛虞:個不要臉的!果然不用對這貨的節操抱任何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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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昨天評論好少……我勾引評論的能力果然下降了……

    另外,感謝:

    阿鈴扔了1個淺水炸彈 投擲時間:2019-01-21 08:51:55

    還有

    讀者“我最可愛(?v?v?)”,灌溉營養液 +1 2019-01-21 07:55:40

    讀者“我最可愛(?v?v?)”,灌溉營養液 +5 2019-01-20 08:25:26

    終於擁有了一個萌物,所有灌溉打賞和正版訂閱的小天使們麽麽噠~愛你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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