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發話,王寶林再不情願也隻能行禮告退。

    她還不算很蠢,臨走前再次表現了下自己對辛虞的關切,“姐姐好生保重,妹妹改日再來看你。”圓了自己之前說的話。

    辛虞胡亂嗯了聲,目送她離開,吐出口氣。

    可算走了,應付宮裏這些女人比當初訓練都要累,心累。

    長平帝瞧見她這個小動作,突然開口:“她來多久了?”

    “您說王寶林?”辛虞沒多想,據實已告,“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吧。”

    長平帝眼見著眸色就沉了下來,“劉全。”他喊了候在門外的禦前大總管劉全進來,吩咐:“通知各宮,昭嬪傷勢未愈需要靜養,不便探望。”

    辛虞察覺到對方的不悅,但不清楚這位心思深沉的帝王是為了什麽,小心覷著他的神色研究片刻,無果,便不再白費神妄自揣度,盤算起另一件事。

    倒是宋嬤嬤看得分明,對於皇帝對自家小主的態度多少有了些數。

    劉全應聲後下去,將差事交代給了自己的徒弟小祿子。完事看周圍無人,又壓低了聲音提點:“以後昭嬪這裏你給我多上點心,今兒這事你也看到了,這位的福氣來了。。”

    小祿子一疊聲應是,笑著道:“師父放心,怎麽說我也是您一手調*教出來的,這點子眼力見總不會沒有。陛下這是擺明了護著昭嬪小主,哪個不長眼的敢觸這個黴頭?”

    沒見全宮上下,就隻有王寶林打著探望的旗號上門來蹲守嗎?現下昭嬪是看著叫人眼紅,但隻要陛下表現得還願意顧念她舍身相護的情分,想動她就得先掂量掂量值不值當為此招了陛下的眼。何況她短時間之內又不能侍寢懷孩子,礙不著她們什麽,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多想想怎麽爭寵籠絡陛下的心。

    隻不過……

    他彎腰湊近了些,小聲問:“師父,您說陛下他是不是真……”

    話未說完,被劉全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上,“不該問的別問,陛下的想法豈是咱們這些做奴才的能胡亂揣測的?,”

    小祿子忙打了下自己的嘴巴,“瞧我這張快嘴,以後一定謹記師父教誨閉緊了,不該張的時候管保一個字都不漏出來。”說完一溜煙去辦差去了。

    劉全垂手見他遠去,折身迴了殿內。剛在內室門口立好,就聽得裏麵低低的說話聲。

    “陛下,嬪妾有件事想和您說。”

    “嗯。”

    “那天的事,嬪妾其實並不知背後有匕首,就是不小心被絆了下……”

    他眼皮禁不住狠跳了跳。

    哎喲我的昭嬪小主唉,您能不能別這麽實誠?好好兒的大功和聖寵,您不要也就罷了,可別把自個兒給作死了。您失了聖心不要緊,您這一屋子宮人可就要跟著倒黴了。

    辛虞哪兒知道自己一句話嚇得多少人臉都變了。

    王寶林一來便就著她護駕有功這事兒將她好一頓吹捧,聽得她那叫一個心虛,尋思來尋思去,總覺著還是早日坦白好。省的這位皇帝在自己身上浪費更多感情,等到得知真相那天惱羞成怒要殺自己泄憤。

    隻是終於鼓足勇氣開了口,這位卻君威太盛,比自家老爹、老師甚至冷麵教練不知要可怕多少倍,光沒什麽表情地看著她,她聲音便不自覺小下去。

    紀明徹審視著麵前這個躺在床上幾乎麵無血色的女人,想瞧出她是真老實到這種程度還是想借由此種手段給他留下個與眾不同的印象。

    若是後者,隻怕她是個心機深沉的,之前種種不過是偽裝。真老實,恐怕中秋那天刺殺一發生就被嚇傻了,哪裏還能衝進交戰圈裏救駕?當時場麵混亂,她身插匕首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又稍顯震撼,他一時未及多想。可事後每每迴憶,總覺得說不通的地方甚多。

    他這些日子一味抬舉她,也是想讓她以為自己因她舍身相護對她頗多憐惜,看看她是否還別有目的。

    辛虞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硬著頭皮幹笑兩聲,舉了舉已經能動彈些了的右手,“真的,嬪妾沒說謊,嬪妾發誓。”不信您看我真誠的小眼神兒。

    “知道了。”紀明徹收迴審視的目光,在屋內戰戰兢兢幾個人身上掃過,落到桌上尚未來得及收起的盒子上,“你若是覺得無聊,就叫人去書局取些詩集話本念來聽。”思及她是宮女出身,可能這一屋子包括她都識不得幾個字,他話音一頓,又道,“養隻解悶兒的寵物亦可。珍獸園那邊飼有會說話的鸚鵡,正好你傷勢未愈,也養不得其他。”

    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辛虞完全搞不懂長平帝那平淡的語氣後隱藏的是何種態度。但想著他聽自己坦白完還能關心自己無不無聊的問題,應該是沒生氣,把開口前就提著的心放迴了肚子裏。

    在皇帝這裏過了名錄,以後總不會有人再拿這件事做文章了吧?她表情輕鬆下來,十分真誠地和長平帝道了謝,開始盤算都能借著他這話為自己謀哪些福利。

    王寶林一坐便是小半個時辰,後來又忐忑不安地交代了護駕那事兒的實情,縱使有開心事支撐辛虞也難掩疲憊。長平帝知她精神不濟,沒待多久就走了,辛虞挨不住小憩了會兒,再醒來,已經是該用晚膳的時候了。

    宋嬤嬤給她喂了些溫水,又在琳琅捧著的銅盆裏擰了濕布巾子,一麵為她淨手淨臉一麵低聲在她耳邊道:“奴婢打聽過了,王寶林這些天甚少出門,隻有今日來了咱們這兒,並未去探望過田嬪,也沒到交好的侯寶林那裏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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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先辛虞還沒反應過來,過了會兒,她才想到了什麽,問宋嬤嬤:“王寶林是不是也沒去探望過汪才人?”

    “是。”

    辛虞聽了表情淡淡,“留意著些,看她接下來幾天都有什麽動作。”

    宋嬤嬤應下,又道:“小主的東西已經都登記造冊完畢,還有這兩個多月來的賬目也整理好了,您是否要過目?”

    “等用過膳的吧。”

    那日長平帝離開後,一連三四日都沒有再來探望過。金鈴幾個小的擔心不已,生怕是她那番話惹惱了皇帝。

    辛虞也有些忐忑,不過在珍獸園送來一對羽毛鮮豔口吐人言的鸚鵡後又放了心,反而為不用每天麵對那個手握她生殺大權的boss感到輕鬆。

    拿住雞毛當令箭,她讓小淩子去書局要了不少話本子過來,由宮人裏除宋嬤嬤外文化程度最高的琳琅念給她聽,養傷的日子過得也算愜意。

    這日一早天清氣爽,何醫女為辛虞換過藥後提議她可以趁天好由人抬出去曬曬太陽,對恢複有好處。

    辛虞早憋壞了,簡直如聞綸音,還一再追問自己何時能下床走動。

    見她意動,等醫女一走,宋嬤嬤便和金鈴麻利地位她穿好衣服,

    又裹了件披風,然後扶到美人榻上,一路護送著小淩子和四喜並兩個長春宮裏的雜役太監小心翼翼將其抬至廊下。

    辛虞總算能吸上一口外麵幹爽的新鮮空氣了。

    秋日裏的天空總是格外高遠些,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湛藍,棉絮一般的雲朵慢悠悠飄著,有種歲月靜好的安寧。辛虞眯眼看了好一陣兒,漸漸感到無聊,“琳琅呢?叫她來給我念會兒書。”

    宋嬤嬤道:“迴小主,今日是秋分,琳琅告了假去宮門那兒等著和家人見麵了。”

    大祈的宮製還算有些人性,除了怕給皇帝被戴綠帽子仍然沿用宦官,宮女們年滿二十且不願繼續留在宮中的,每三年都會放一批出去和家人團聚。雖然嫁人是大了些,但好歹沒過生育年齡,也不至於沒人要。

    而還在宮裏的,也允許每年見家人兩次,春秋兩季各一次。

    一年才有兩次機會,不隻琳琅,好多人這一日都會請假。隻要差事有人做,主子也不會過多苛責。

    辛虞腦中轉過這些信息,突然莫名有些心煩意亂。望一眼遠處的天空,她問金鈴和宋嬤嬤:“你們不去見見家人嗎?還是和琳琅商量好了輪班?”

    金鈴一聽神色立馬暗淡下來,“奴婢四五歲上便被拐了,運氣好才進了宮,而不是去了那煙花之地。連家鄉是哪裏都記不得,哪有家人會來看望。”

    辛虞自覺失言,麵上訕訕,不知該怎麽勸慰對方。倒是宋嬤嬤十分坦然,“奴婢家中已經沒有人了,以後都會盡心伺候小主,還望小主不棄。”完全看不出有難過的樣子,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金鈴聞言,也立刻收起情緒表忠心,“奴婢將來也要做嬤嬤,伺候小主還有小主子一輩子。”

    小主子還連個影兒都沒呢,她就先表上忠心了。辛虞失笑,“你才多大,說什麽一輩子?有機會還是出宮嫁人吧,別陪我在這宮中把一生都蹉跎了……”

    說到這裏,她忽地反應過來心底的煩亂是為了什麽,差點一撐美人榻坐起來。嚇得宋嬤嬤和金鈴忙過來扶,“小主傷著,可不能亂動,當心扯到傷口。”

    辛虞本就沒那力氣,順勢躺了迴去,軟綿綿的手卻用了最大的力道抓緊了宋嬤嬤的腕子,“嬤嬤,我家人可能還不知我做了宮嬪,怕是今天也要來看我的。你幫我走一趟,跟他們說下我的情況,千萬別提我受傷的事。”

    宋嬤嬤不敢讓她太激動,點頭都應了,“是奴婢思慮不周,沒幫小主想著這些。奴婢這就去宮門那裏走一遭,小主可有什麽話要交代,或是有東西要帶給家人的,奴婢一並送過去。”

    辛虞想也未想,脫口而出:“把我手頭的銀子拿出一半,不,三分之二送去給我家人,然後問問家裏怎麽樣了,尤其是……”她腦中浮現出一張猶帶稚氣的少年麵龐,輕吐,“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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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計女主這麽時辰的滿後宮都找不出第二個來了,咱們辛女漢子虞就是這麽畫風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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