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遺策哈哈一笑,道:“貢稧先生太客氣了。宋某這就明說了吧,貴公子唐央此次所得機緣實在是太過龐大,對於日後的修行雖然極為有利,但在過第一關道心關的時候,卻也要求極大。就先剛才宋某所言,容不得半分瑕疵。但偏生,貴公子唐央所得之機緣,來自於楊柳巷少年嶽長卿。這就不可避免的在貴公子唐央心湖上,始終要烙印下楊柳巷少年嶽長卿的影子。雖然這個時候沒有任何影響,但在貴公子唐央從心湖中凝出道心時,這一道烙印的影響可就不一樣了。到時候,會發生什麽情況,我想貢稧先生不用任何人說,也可想而知了。”


    貢稧這下真是勃然色變了,驚道:“多謝宋先生指點,告辭!”


    話一說完,貢稧直接轉身而去,這一次他不是離開楊柳巷,而是返迴往林家客棧而去。


    當然,貢稧依然還是用走的,這一次步行,是他不想驚動其他人。


    宋遺策看著貢稧離去,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像他的某個計劃已經成竹在胸了一樣。


    “嘖嘖,果真是好算計啊!堂堂大晉國師,竟如此算計一個苦命少年,說出去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啊!”


    突然,一個帶著濃烈至極的嘲諷聲從高處傳來,直擊大晉國師宋遺策的心頭。


    唰的一聲,宋遺策如一柄利劍一般從地麵上彈起,飛到屋頂青瓦上,看著麵前不遠處躺在屋脊上美滋滋的嘬著小酒的中年男人,滿臉的震驚。


    “李、李青罡?青虹劍仙李青罡!”


    饒是以宋遺策的城府和身份,看著麵前這人,也不自禁的驚唿出聲。這個消失了數十年、風采絕世的人居然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難怪剛才他和金丹大宗師貢稧在此談了這麽長時間,半點都沒有察覺到還有人在看著他們。


    這房屋頂上不比下麵,是沒那燈籠昏暗的光芒照射的,但在這樣的黑夜裏,這兩人居然誰都不在意。畢竟作為他們這樣的高手,夜能視物隻是基本神通吧。


    “別這麽喊,讓人聽到了多不好意思。”李弗飲懶洋洋的道:“我現在叫李弗飲,還有字,字曰不醉,怎麽樣?好聽吧?”


    宋遺策看著李弗飲那得意洋洋的神色和一副憊懶醉漢的模樣,心中一陣別扭,他真是怎麽也無法將這人與當初名震天下的青虹劍仙聯係起來。


    可偏生這人的臉,還有一身讓他宋遺策都看不出來的實力無不說明,這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劍宗讓無數年輕一輩無法企及的絕世劍仙李青罡。


    “前輩……”


    宋遺策斟酌了下語言,決定還是順著李弗飲的話誇他幾句,順帶解釋一下為何自己會算計那個楊柳巷少年。


    但話還沒說出口,李弗飲就直接打斷了:“行了,你也別說了,我知道你是為了宋家的那個小丫頭才這麽做的。不過,我隻會告訴你這一次你算差了,那個少年本就命不久矣,不需要任何人動手。倒是你算計了一輩子的大晉國師,這次可算是枉做小人了。當然,錯事你已經做了,這筆賬賴不掉,留待以後那小子自己跟你算吧。現在我得過去了,不然那條小爬蟲還真就要現在把那小子給打死了,這樣一來這小子連最後半年的命都享不到。”


    話音未落,李弗飲就消失不見。而就在他剛剛躺著嘬酒的地方,一道巨大的劍形青虹衝天而起,瞬間衝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宋遺策眼睛瞪得大大的,喃喃自語:“我錯了?算錯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說完,宋遺策也化作一道劍光,衝天而去。當然,宋遺策這道劍光雖然很淩厲,但氣勢比之李弗飲要差上太多了。


    楊柳巷林家客棧前,少年嶽長卿從客棧出來,還沒走多遠,就看到蛇臉老者貢稧鐵青著臉,緩步而來。


    少爺嶽長卿神色微微一怔,隨即極好的隱藏了神色,驚喜的跑過去:“貢稧先生,你怎麽迴來了,剛好我要找你呢。”


    含怒而來的貢稧在看到少年嶽長卿的時候,正覺天意也成全他把少年送到手邊,冷不丁的看到少年還望這邊跑,並說出這一番話,他一下子有些錯愕。


    “嶽長卿,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貢稧走過來,很好的掩飾住殺意,看看這少年到底要幹什麽。


    “貢稧先生,你出生於靈蛇國,而且神通廣大,肯定一個極有學問的人吧?”嶽長卿將燈籠在旁邊的人家門口的木架子一掛,懷抱著劍匣走過來問道。


    貢稧看了少年懷中的劍匣一眼,聽著他問的這話,心道這泥腿子少年應該是來求學問事的吧。能在這個時辰還想著多一點學問,這心性的確是不錯了。


    想到這兒,貢稧聯想到和嶽長卿一起登天梯前前後後發生的事,貢稧愈發覺得這個少年若非是命差了一點,就憑其心智,未來也必會是極為少見的優異之輩了。


    可繞是如此,貢稧此行去而複返,絕不是來同情和讚賞少年的,而是來殺人的!無論這個少年多麽優秀,他也必須死!因為他影響到了公子未來的道心!既然這是個死結,那就隻有抹殺,徹底讓這道陰影提前消失。


    事關公子大道,容不得半分慈悲!


    可歎修行七百餘載的大妖靈蛇真君貢稧,既沒看出少年隻剩半年的壽數,也沒看破宋遺策的算計,平白做了他人的手上刀。


    “嗬嗬,極有學問談不上,多少還是讀過一些書的。”貢稧實話實說,他真不是多有學問的妖,至多是當年為了修行更快一些,看過一些書。但他內心裏還是很瞧不上那些酸儒們講的那些個大道理。


    “那也肯定比我有學問。”嶽長卿點點頭,雙手把劍匣往前一遞,繼續道:“貢稧先生,還請你幫忙看看,這個是不是劍啊?”


    嗯?這裏麵難道裝的還不是劍?貢稧頓時來了興致,看到劍匣還是合上的,他道:“看在你幫了我大忙的份上,我就看看吧。你打開吧。”


    嶽長卿臉上露出欣喜之色,當即以劍匣開口麵朝自己,緩緩將劍匣打開。


    貢稧也確實有些好奇,他還真想看看能得到九川秘境內機緣認可的少年能拿出什麽好東西,所以在少年打開匣子的時候,他完全不疑有他,視線也都放在了那匣子上。


    好機會!嶽長卿留意到了貢稧的注意力在劍匣上,當即心中大喜。就在劍匣完全打開的那一刻,少年一把抓住劍條,速度快如閃電,狠狠的劈向了貢稧的蛇臉。


    少年一怒,暴起殺人!


    噗嗤,貢稧堂堂一金丹宗師,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少年一劍劈中臉麵。


    雖然在那千鈞一發之時,貢稧已經反應極為快速的退了出去,但還是被少年那一下劃到了左眼。


    疼!火辣辣的疼!貢稧立即運用了真氣治療傷勢,雖然鮮血當時就止住了,但不知道為什麽,他還是覺得很疼。


    這一劍有古怪!貢稧另外一隻眼看向了少年手上的無鋒無尖刃的鐵條,怎麽也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被這麽一個毫無修為、沒有任何武道基礎、還手持粗濫寸鐵的泥腿子給傷到了。而且,自己的真氣還壓製不了這傷!


    嶽長卿一擊即中,就飛速的退遠。在距離貢稧十多米遠處,他手持鐵條撐在地上,死死的盯著貢稧,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剛才,這一劍嶽長卿可謂是耗盡了胸中的那口氣,也幾乎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而更讓他累的是,他剛才這一揮劍可是完全照著劍壁上的第一道劍痕揮出的,無論是心力還是體力,這一次揮劍是嶽長卿耗費最大的一次。


    嶽長卿雖然這些天跟著李弗飲學劍勢,但是他真正能用上的,能說是以章法出劍的,除了那劍痕,還真沒別的。


    所以,下意識的,嶽長卿這一劍就以那劍痕的方式劈了出去。畢竟這一劍痕,嶽長卿已經揮舞了不下數萬遍了。


    “小子,好深沉的心思!居然敢偷襲我,找死!”


    貢稧大怒,這種怒已經不隻是被傷了的怒,更是一種被挑釁和被侮辱了的怒,這種怒傾江之水也無法衝刷,必須要以血的代價才可以消除。


    貢稧臉上一片猙獰,原本就很像蛇一樣的臉這下更像了。隻聽得他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聲,那跟蛇一樣的尖嘴突然張得極大,一道白氣瞬間在嘴中凝結,並化成一柄純白色短劍飛馳而出,直刺嶽長卿的心髒。


    貢稧一怒,直取性命!


    完全由氣凝聚而成的短劍飛馳而來,速度快若閃電。嶽長卿眼睜睜看著那短劍凝成,又眼睜睜看著其飛掠而來,完全來不及做任何動作。


    放在外人眼裏,就像是嶽長卿已經完全傻了,呆呆站在原地,等著短劍來穿透他的心髒。


    貢稧閉合著那一隻受傷的眼睛,另一隻眼殺氣騰騰的看著嶽長卿,發出一聲聲滲人至極的獰笑。


    殺死這個嶽長卿,對他這個金丹大修士來說,簡直跟碾死一隻螻蟻一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興許是真的動了大怒,眼看著馬上就要將這少年殺死,貢稧隻覺這暢快之意,充盈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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